敲門時他聽見裡面?zhèn)鞒鲭娨暀C的聲音。有人趿拉著拖鞋走來。開門的是一個瘦小枯乾的中年男子。他的臉上帶著困惑。
武彪瞅著面前這個男人,心裡的失望又多了幾分。他盼望的是一個更年輕,更強壯的長相。
“你是……”
“公安局的。”
武彪的話讓男人的臉上現(xiàn)出了惶恐。這讓武彪稍微滿意。
“我要進屋問你些事情。”
男人的嘴脣蠕動著,沒說什麼,把武彪讓進屋。
房屋的內(nèi)部格局和武彪估計的差不多。臥室和客廳是一個房間,廚房和廁所都很小。令他頗感驚訝的是裡面的擺設(shè)十分乾淨(jìng)整潔。木牀旁邊有一臺大電視。旁邊的書櫃上放滿了DVD影碟。
“我沒什麼其它愛好。只喜歡看影碟。”侯富貴說。
武彪點頭。
“我最喜歡看電視劇。戰(zhàn)爭的,生活的,喜劇的,都看。”
武彪點頭。
“您坐,我去給您到點兒茶。”侯富貴殷勤的說。
武彪搖搖頭。“不用了。我只來問你幾個問題。”
“您想問什麼?那個大學(xué)老師被殺那件事?”侯富貴有點緊張。
“你都知道發(fā)生什麼了吧?”
“那個女人人很好。我真的很難過發(fā)生這樣的事兒。”他看著武彪,表情裡有幾分哀傷。
“事發(fā)那天下午,你幾點鐘離開的餐館,”
“一點鐘多一點兒。我看見那個女老師了。那時候她還很好。”
武彪一聲不吭的看了他半分鐘。“你肯定嗎?”
“當(dāng)然。”侯富貴說。“我去找一個朋友了,她是一個急性子,不願意等人。”
“是什麼朋友?去哪裡見的他?”
侯富貴猶豫了一下,似乎不太願意說。“她在慈安寺那邊的夜總會工作。”
“坐檯的小姐?”武彪皮笑肉不笑。
侯富貴點下頭。
這種生理方面的需要無論有沒有錢,長得年輕不年輕,都是一樣的。只不過稱呼不同,對於有身份的人叫潛規(guī)則,對於普通百姓叫嫖娼。
“你的妻子呢?”武彪冷不放問了一句。
侯富貴的臉色變了變。“我們早就離婚了。”
“爲(wèi)什麼?”
“因爲(wèi)……因爲(wèi),我打了她。”
“怎麼打的。”
“打得……挺重。我那時年輕不懂事。喜歡喝酒,特別是遇到不順心的事。我老婆脾氣也不好,一看我喝酒就跟我吵,一開始吵,後來,就動上手了。那次把她打得住了院,我也被拘留了,從那以後她就跟我離婚了。”
“……”
“我從那以後戒了酒。打零活攢些錢就寄給她,我和她有一個女兒,跟她一起住。”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笑容。“我女兒今年剛結(jié)婚。對象是城裡人。”
武彪打斷了他的話。“你跟李淑珍熟不熟,有沒有給她端過菜。”
“當(dāng)然有。她經(jīng)常中午來餐廳。我連她喜歡吃什麼都記住了。她總喜歡坐在靠牆角窗戶的那張桌。”
“是嗎?”武彪笑了笑。
如果這個男人被他的突然發(fā)問震驚了一下,他掩飾得相當(dāng)好。
“你也給她送過茶,是嗎?”
“有時吧。有什麼問題嗎?”
“案發(fā)那天你有沒有覺察到一些形跡可疑的人?”
“當(dāng)時客人不多,店裡出了張老闆之外就是我和謝蘭。實話實說,我真的沒有發(fā)現(xiàn)哪一個人可疑。”
“謝謝你跟我說了這麼多。”武彪的眼睛望著漸漸昏暗的窗外。
曹青的捷達車停在路邊。還有一輛車剛剛駛來,車裡面走下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陸小棠。
陸小棠走到進院子的時候,武彪正帶著侯富貴往出走。小小院子頓時顯得擁擠不堪。
“武隊,你怎麼會在這裡?”陸小棠露出驚訝的表情。
“當(dāng)然是辦案嘛。”武彪回答。
“那他……”陸小棠看了看侯富貴。 “嫌疑犯。”武彪說。
侯富貴原本茫然的臉上突然顯露出驚駭,他扭頭問武彪:“武,武警官,你不是說只去做一份筆錄嗎?你沒說我是嫌疑犯。”
“現(xiàn)在說不算晚吧。”
“你不能這樣——”侯富貴不肯走了。
武彪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一巴掌扇在侯富貴臉上。侯富貴立刻堆到了地上。武彪掏出手銬把他雙手在後背銬起來。侯富貴開始啜泣。
“武隊長,我們就這樣抓他?”陸小棠驚訝的看著武彪。
“他有重大作案嫌疑。像你這種慢吞吞的辦案方式,犯人早就逃沒影了。”
陸小棠看著武彪把侯富貴塞進捷達車,得意洋洋的瞅了她一眼,揚長而去。她氣鼓鼓的,很想找個什麼東西發(fā)泄。
武彪負責(zé)審問,肖建章記錄。肖建章是武彪親自從鎮(zhèn)派出所提拔到市刑警大隊的,自然對他惟命是從。
侯富貴帶著手銬,低著頭,坐在固定在水泥地的鐵凳子上。
“你剛纔說一點鐘下班離開的餐廳?”武彪耷拉著眼皮。
“……是。”侯富貴回答。
“什麼時候到的公共汽車站?”
“一點……好像是一點十五。
“你肯定?”
“好,好像是一點十分。”
“到底是多少?”
“一點十分。”
“坐的哪路車?”
“128環(huán)路。”
“你天天下班以後,都坐公車回家?”
“嗯。”
“哪路?”
“039。”
“怎麼又039了。
“我回家做039,那天坐的不是039,是128。”
“你不回家去幹什麼了?
“看,看一個朋友。”
“你什麼時候和他見的面?”
“大概,兩點半鐘。”
“中途沒倒車?”
“沒有。”
“坐了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
“嗯。”
“是什麼時候上的車?”
“一點半鐘。”
“你肯定?”
“肯定。”
“你什麼時候離開的餐廳。”
“一點鐘。”
“什麼時候到的公車站?”
“一點半。”
“那你之前爲(wèi)什麼說你是一點十分到的公車站?”
“我……”
“這二十分鐘時間裡你幹什麼去了?”
“我……”侯富貴雙手捂著腦袋,支支吾吾回答不上來。
“我再問你一遍,從一點十分到一點半這段時間裡,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什麼都沒幹,我在走路。”
武彪冷笑。
侯富貴慌了。“我,我沒殺人。那個女人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係。”
“你乘車去見的那個人是不是個女人?”
“是。”
“那個夜總會的坐檯小姐?”
“嗯。”
“你們之間有沒有發(fā)生過性關(guān)係。”
“……有。”
“完事給她錢是嗎?”
“是。”
“你經(jīng)常找她嗎?”
“也不是。”
“爲(wèi)什麼不?”
“我賺的錢不多。賺夠的了才能去找她。”
“如果你想她了,又沒有那麼多錢怎麼辦?”
“我,我忍著。”
“忍不住了呢?”
“我……”
“看到那些漂亮女人,有沒有想和她們玩一次的衝動。”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