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冷夢泠和餘寒香還在牆頭上聊天。
對於餘寒香說能幫她變成富人的話,冷夢泠自然是不相信的。一方面是她不相信餘寒香能夠化腐朽爲神奇,另一方面她自己也沒有想過要變成富人。也或許說,她其實有想過,至少她是想過將來生活質量能有所改善,至少她不用同時打幾份工,能有自己的房子,能像其他愛美的女孩一樣逛街買自己喜歡的漂亮衣服,只是這一切都有一箇中心,這個中心就是建立在高語的身上。
一但高語那個中心垮掉,整個憧憬體系便不再存在,現在再談夢想,冷夢泠便覺得有些空洞和蒼白起來,而且是徒增傷感。
“我忽然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了,與其說些不著邊際的夢想讓自己再次失望,還不如客觀地面對冰冷的現實,這樣能讓自己活得更加真實。”冷夢泠說。
這話語氣不好,餘寒香當然能聽出來她的語氣裡的不滿,他也知道她爲什麼會生氣,還不是因爲讓她想起了過去不開心的事情的緣故。
“我知道你爲什麼不高興,因爲你以前所有的對未來美好生活的願景都是寄託在那個男人的身上,現在那個男人不見了,所以你一下子就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你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事實上你是堅強和能幹的,你只是莫名其妙地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弱者的位置,因爲把自己定性爲弱者,所以你的所有行爲就都以一種弱者來姿態來進行。”餘寒香說。
“難道我如果換一種強者的姿態,那麼我的愛情就會回來了麼?我就能改變我苦逼的人生麼?你這話是不是說得太過武斷了?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站著說話不腰疼?這事件的主角如果換作是你,我相信你也會無能爲力,雖然你看上去像一個堅強的男人。”冷夢泠不客氣地說。
餘寒香半響沒有作聲,然後幽幽一嘆。
冷夢泠也覺得自己的話好像說得有些過份了,餘寒香只是一番好意相勸,並無惡意,她實在不應該這樣粗暴地反脣相飢,餘寒香的話是有道理的,她之所以如此反對,不過是因爲他的話刺痛了她而已。
而刺痛她的原因,也不過是因爲他說出了實情而已。
果然是忠言逆耳,這話對誰都是一樣。冷夢泠自以爲自己是一個客觀冷靜的人,但面對餘寒香的忠言,她還是會盛怒。
“我……”冷夢泠欲言又止,她本來想解釋一下自己其實也無惡意,不過不知道從何說起。
餘寒香衝她微微一笑,示意沒有關係。
“你說得沒錯,這事件要是把我換成是主角,也許我的懦弱比你更甚,你畢竟只是一名女子,我身爲七尺男兒,一樣會妥協和無奈,更何況是你,所以我實在沒有資格對你說教,我其實也只是想和你一起共同探討而已,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又怎麼有資格對你說教,你說得非常的對,是我不好。”餘寒香認真地說。
他這樣一說,冷夢泠就更不好意思了。
她也沒有再說話,因爲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本來說話說得好好的,她忽然發火,把氣氛搞得很僵,把他的話也硬生生地嚇回去了,只好大家一起沉默。
“有些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我說話讓你不開心了,對不起。”餘寒香打破沉默。
“沒關係,其實你說得很有道理,你也是好意,只是我有些太激動了。”冷夢泠說。
餘寒香笑了笑,摸了摸額頭。
“你不生氣就好,其實我有時也會犯二,說話不中聽,我想我也許應該用一種更平和和溫暖的語言和你交流,你就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其實還是我不好,真的,希望不要影響到你的心情。”餘寒香說。
“怎麼會呢,我們回去吧。”冷夢泠說。
兩人一起走下城樓,夜涼如水,兩人走在古鎮的青石板上,誰也沒有說話,冷夢泠想著剛纔餘寒香說的話,心裡有些想發笑,他還真是好脾氣,他明明是好意,被自己一翻惡語相向,他竟然還能如此平和,真是不易。
這樣的男子,他的女友一定會很幸福吧?冷夢泠心想。
“哎,你有女朋友嗎?那個邵雨是你的女朋友吧?我看得出來,她對你很有好感,還有你們樂隊的那個主唱,叫薇薇還是什麼來著,她也對你挺有好感的,她們當中誰是你的女朋友啊?”冷夢泠說。
想了想又覺得不妥,趕緊又接著說:“我可沒什麼其他意思啊,你也說了,我是你朋友嘛,你關心我那麼多,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得關心你一下才行,所以我才問你的,你可以不回答。”
餘寒香扭頭看了看冷夢泠,眼裡裡滿是笑意。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你說我是你朋友,所以我以後管你的事就不是屬於多管閒事了,邵雨和薇薇都不是我女朋友,我以前是有女朋友的,後來發生了一些事,就沒有了,我很多年沒有女朋友了,不過邵雨和薇薇都是我的好朋友,尤其是邵雨,她對我很好,我一直很感激她。”餘寒香說。
“那你就接受她唄,她是一個很能幹的女孩,這麼年輕就當了老闆,人也長得漂亮,我倒覺得你們挺般配的。”冷夢泠說。
“打住,你又忘了一個事實,我是一個鬼,鬼怎麼能有女朋友呢,所以這是不可能的,再說了,我自己有心愛的人,我一直愛著她,從未改變,所以我不會接受其他女孩。”餘寒香說。
“喲,還是一個癡情郎啊?沒看出來呀,就你生就這麼一副招花的臉,你還是一個癡情的人?不像,不像!”冷夢泠說。
“你這是什麼理論,誰說長得好看就不能是癡情的人了?你以爲每一個長得好看的男子就一定要是花花公子嗎?那倒不一定吧?不過愛一個人是需要能力的,我原來就不具備這種能力,所以我的愛情也是失敗的,甚至是慘痛的,我的事不值得一說,我的事再重要,那也是鬼事,你的事纔是人事,人事更重要,所以咱們還是談你吧。”餘寒香說。
“別,老是說我也特沒勁的,抽空聊聊你也挺好。你說你很久以前有個女朋友,你這麼好看,這麼多年你就沒有再戀愛過?說認真的,我橫看豎看你也不像是一個癡情的人,所以我對你說的話表示嚴重的懷疑。”冷夢泠說。
“反下我說的話你基本上都是不信的,所以多說無益,不說也罷,我們還是說你吧。”餘寒香說。
“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一會說得我怒了又罵你,你又委屈得小媳婦似的,前面就到客棧了,你就不要送了,讓旅館的人看到了,說我纔來幾天就勾上一個帥哥呢,我可不想聽那些風言風語,你回去吧。”冷夢泠說。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唄,管他們說什麼呢,我送你過去。”餘寒香說。
“那可不行,人言可畏你不知道啊?你就此打住吧,反正快到了,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了。”冷夢泠伸手攔住了餘寒香。
“好吧,那你早些回去休息,你說好不走的,可別自己悄悄溜了啊,明晚見。”餘寒香說。
“好,我不走就是了,晚安。”冷夢泠說。
餘寒香:“晚安。”
餘寒香站在原地,看著冷夢泠走到了小旅館的門口,這才轉身離去。
冷夢泠回到小旅館,和衣躺下,想著今天晚上餘寒香對她說的那些話,其實那些話也都能聽得懂,而且她也贊成那些話,只是贊成歸贊成,在情緒上她還是有些牴觸,因爲他說得太過實在,完全就把她現在的情況說透了。
她自己也非常清楚自己所有的憧憬和希望一直以來都是寄託在高語身上的,她也曾經懷疑過自己那樣的孤注一擲是否風險太大,但是有些事就是這樣,明明知道風險很大,但是已經踏入進去,便不好再回頭,因爲一但回頭,就意味道推翻自己前面的行爲和價值觀,那是一種自我的否定,這是一件殘忍和讓人難受的事情。
否定別人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要否定自己卻極爲艱難,所以纔有那麼多的人一錯再錯,明知道自己的愛人是一個靠不住的人,但因爲付出太多,還是一直欺騙自己勉強維持就能盼得雲開見月,最後越陷越深,悲劇收場。
不管是女人還是男人,都會犯這樣的錯誤,女子心軟易欺,往往會成爲感情中的受害者,不是之前沒有察覺自己有可能會成爲受害者,只是明知道自己錯了還死活不認,到後來青春逝去,最後覆水難收。
感情也是需要認錯的。人都難免會犯錯,如果一但發現自己的感情投入是一種過錯,那就應該及時認錯,不要讓自己錯得退無可退發展成怨婦,那就悲劇了。
冷夢泠現在想的是,如果自己現在認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也或許她自己本身並沒有錯,只是事過境遷,有的人變了,有的人卻一直固守,所以才成了一個過錯。
只是感情上的過錯,總是會傷到人。往往傷的又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