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馬蹄聲。”裴澧夜俯地聽音,“還有點路,估計二刻鐘就可以到這裡了。”
宛若卿皺了一下眉頭:“此處不是鬼谷嗎,掉下來就出不去,難道有人能進來?”
“那難道是過路的?”裴澧夜也滿心疑惑,“不然等他們到了附近我們叫他們一聲,讓他們把我們救出去?”
“先看看是誰在說。”宛若卿心中有些不好的預(yù)感,她前世多次死裡逃生,靠了就是這種常年在生死線上鍛煉出來的敏銳直覺。
裴澧夜雖然未曾有過這種專業(yè)的訓(xùn)練,不過對周遭的環(huán)境同樣也有自己的判斷,畢竟御世堡是江湖第一大堡,長期被宵小覬覦也是正常的。
兩個人的直覺告訴他們,這羣人,似乎是衝著他們而來的。
而他們,也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氣。
來者不善!
恐怕不是來救他們的。
赫連兄弟,白璱,景言他們,到底在做什麼呢,有沒有辦法找到他們?
而現(xiàn)在的狀況是,兩個人剛剛纔吃了點果子填了肚子,一天一夜的廝殺,解毒,兩個人早就精疲力盡。如果這個時候出現(xiàn)一批強大的敵人,他們自己心中都沒有底,到底能不能打贏了走出去。
“先找個地方躲起來看看情況吧。”宛若卿看看這周圍,樹木不算很高,不過躲上幾個人應(yīng)該一時也很難被找到。
先看清楚情況再行動,目前唯一值得期待的是,如果這批人真的是衝著他們來的,又如果能順利進入鬼谷之內(nèi),那麼,就說明這鬼谷並非死谷,還是有道路可以通行的。
只要有路,就有希望。
兩個人將剩下的果子吃完,不管對方是敵是友,肚子飽了,纔有力氣出去。
宛若卿看看兩個人,衣服很多地方已經(jīng)刮破了,好在昨晚在水裡泡了泡,如今看上去還算乾淨(jìng)。她的頭髮此刻隨意盤起來,用幾根殘留的簪子固定住,乾淨(jìng)利索。
而裴澧夜,穿好衣服以後並沒有梳頭,頭上還頂著她鑄造的傑作——鳥窩。
再看看他們?nèi)砩舷录悠饋淼奈淦鳎徨⒁闺S身帶的寶劍看上去還比較像樣,而宛若卿身上,則只有一包銀針,是她用來防身用的。
聽馬蹄聲,來的在百人以上,而他們目前只有兩個人,武器還十分簡陋。
想了想,宛若卿起身看了一眼旁邊的一顆樹,將銀針一根全部扎進去,拔出來的時候,銀針上已經(jīng)漆黑一片。
“把劍給我。”宛若卿衝著裴澧夜伸出手。
裴澧夜把劍遞給她,然後問:“做什麼?”
宛若卿劍在樹枝上砍了幾刀,便有汁液流了出來,很快,劍身上染了一片乳白色的汁液。
“你不怕我拿了你的劍,自己跑了嗎?”宛若卿將劍還給他。
“你若能跑得出去,我在這裡當(dāng)箭靶都可以。”裴澧夜收回劍,“這是什麼果子?”
“見血封喉!”
裴澧夜皺了一下眉頭:“我問果子的名稱,不是作用。”
宛若卿笑道:“我回答你的就是果子的名字。”
這果子居然叫“見血封喉”,這麼毒的名字?
“你記住,如果是敵人,我們沒有太多精力和他們纏鬥,能殺一個是一個,人越少對我們越有利,記得不要戀戰(zhàn),如果有了缺口,不管誰,能出去就趕緊出去。你記住,如果人多,我不會管你死活的,你也不需要管我死活,管好自己就行。”
裴澧夜不同意:“你若身處險境,我怎麼可能不管?”
“你逃出來了還要回來救我,只會讓我分心。”宛若卿附地聽聽聲音,“他們好像已經(jīng)在附近了。”
裴澧夜聽了一陣:“似乎在這附近轉(zhuǎn)悠,他們不會也是瞎找,並不知道進谷的路吧?”
宛若卿皺了一下眉頭:“我現(xiàn)在有些希望他們能順利進來了,至少表明我們還有希望出去。”
話音剛落,便聽得“轟隆”一聲響,兩人皺了眉頭超聲響發(fā)出的地方慢慢摸索過去,卻見到了神奇的一幕。
昨夜二人在谷中轉(zhuǎn)了一夜都沒有找到出路,此刻,原本應(yīng)該聳立這懸崖峭壁的地方,卻冒出了一條寬闊的道路,前方是數(shù)十匹快馬,後面跟著三四百手拿兵器的黑衣人。
這麼多人?
“看來真的不是朋友。”宛若卿抿了一下嘴,看著裴澧夜。
“你怎麼知道?”裴澧夜小聲問。
“你看那個帶頭的。”宛若卿努努嘴,“那是昨日的車伕,可惜,沒有殺死他,看來他對鬼谷真的很熟,昨天不是吹牛。”
裴澧夜對昨日的車伕並不熟,上車之前不過匆匆一瞥,後來打鬥起來,也沒有仔細看,自然沒有宛若卿熟悉。
“都給我仔細搜,主上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那車伕看上去是個頭目,此刻,他正對身後的下令。
“是!”身後的黑衣人整齊地回答,一聽便是訓(xùn)練有素。
不是普通的烏合之衆(zhòng)呢,這是經(jīng)過嚴格的軍事化管理纔會訓(xùn)練出來的士兵啊。
宛若卿皺了一下眉頭:“這些人,恐怕不好對付。”
“比之西涼使館的太子精衛(wèi)如何?”裴澧夜不由想到當(dāng)初宛若卿鞭挑西涼使館的英勇。
宛若卿輕道:“有過之而不無不及。”
太子精衛(wèi)四百人,此次來的人,加上馬上的人,近五百人。
鞭挑西涼使館的時候,她武器精良,體力亦是鼎盛,不似現(xiàn)在,連樣可以看的兵器都沒有,體力亦是已經(jīng)快到透支的地步。
“你別忘了,你去西涼使館的時候是一個人,現(xiàn)在,有兩個人。”裴澧夜看出了宛若卿的想法,伸出手拉住她。
宛若卿看著身邊頂著一團鳥窩的男子,呲笑一聲:“我們兩個半斤八兩,此刻能有多少力氣?”
若不是兩個人都有強大的意志力支撐著,換了別人,恐怕早就到底昏迷不起了吧?
得想個辦法啊!
看著近在咫尺的山谷出口,宛若卿看著那個坐在馬上耀武揚威的老頭,回頭看看裴澧夜,他的目光,也正盯著那老頭看。
“擒賊先擒王!”裴澧夜冷靜地冒出五個字,宛若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搶一匹馬,你應(yīng)該沒問題吧?”
“當(dāng)然!”裴澧夜脫口而出。
“那就好!”宛若卿說完這句,整個人騰空而起,如離弦之箭,將手中銀針用天女散花的手法撒像那頭領(lǐng)周圍的士兵,慘叫聲頓時不絕於耳。
而此刻,裴澧夜在短暫的錯愕之後,幾乎和她同時揮劍而出。
任何時候,先發(fā)制人總是佔優(yōu)勢的,那首領(lǐng)幾乎是愣了一下,已經(jīng)被宛若卿搶了先機,一晃神間,眼前女子如天神般降臨在他面前,二話不說,雙手夾雜帶毒銀針,朝著他的臉上直接招呼過來。
那頭領(lǐng)倒也不是吃素的,銀針到了面前已經(jīng)反應(yīng)了過來,趕緊一個翻身下馬,宛若卿也不停留,手中銀針只扎馬背,馬兒嘶叫一聲,轟然倒地。
這馬是好馬,但是良駒擇主,它既然認定了這老頭爲(wèi)主人,必然不容易被其他人馴服,不如先殺了它,免得待會逃命的時候人家輕鬆就能追上他們。
一見宛若卿手中銀針扎到的人和馬都是即時死亡,那老頭頓時臉上有了些許懼意,不敢硬拼,只拉著周圍的士兵叫道:“來人那,抓住她,主上有重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況且那些黑衣人原本就是死士,聽得此話,全都朝宛若卿這邊圍攏過來。
反觀裴澧夜那邊,幾乎沒人阻擋,很輕鬆就挑了匹看上去還算不錯的馬,轉(zhuǎn)頭見宛若卿這邊形勢危急,不由叫道:“快上馬!”
宛若卿被黑衣人層層圍住,手中銀針飛快射出,她記得一包銀針不過幾十根,應(yīng)該快要用盡。
這些黑衣人很明顯訓(xùn)練有素,又不似西涼使館的太子精衛(wèi)沒有準(zhǔn)備,他們這一次,是有備而來,目的就是——她的命!
這些黑衣人武功都不弱,進退有度,很有章法,宛若卿一時間竟出不去,只得對裴澧夜吼道:“你先走,記得我說過我話,走了就不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