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容月。”小萌堅定的說。
她也不知道到底能問出點什麼，可是她總覺得自己應該要知道，不能把所有的事都隱瞞了，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她一個人什麼都不知道，這種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
“誒……”顧媽媽嘆了一口氣。
“萌萌，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說出這話的時候，顧媽媽的眼裡已經盈出了眼淚，一閃一閃的。
小萌的心涼了一半。
雯靜出去了，顧媽媽也出去了，房間裡只剩小萌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牀上。
海上一片風平浪靜，就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僅僅只是就像罷了。
沒有人的時候，這麼安靜，太安靜了，反而更有了一種躁動的前奏感，沒有人打擾她的時候，反而想得更多。
如果，顧封真的出事了……
“咔楞”門口傳來一聲。
小萌轉過頭，看見了容月施施然走了進來，說是施施然也不盡然，因爲容月的表情更是接近飄渺的狀態。
“你找我？”容月勾脣笑了笑。
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小萌只是身上一涼。
其實說到底容月也沒有什麼特別壞的特點，只不過是容月和她一樣，都喜歡顧封。
而她，也不過是比較幸運罷了，能夠恰巧遇見了顧封，住在了他的隔壁，恰巧和他一起長大了罷了。
“我也不想找你。”小萌淡淡的說。
想了一下，她反而沒有那麼激動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顧媽媽眼角的淚，早就說明了什麼，現在她執意要來找容月，也不過是想要證實某些猜想罷了。
“是嗎？”容月笑笑。
“顧封在哪裡……他，怎麼了？”小萌不願意再去做這些無謂的掙扎，去不斷的猜想，去驗證，去思考。
她一直就是一個很懶的人，她想要的，一直就是一個最終的答案。
“你問我做什麼？”小萌不敢錯過她的任何一點表情，清晰的看到了容月的脣角先是上揚，繼而下落，最後帶上了一抹悲傷的意味。
“我相信，現在，只有你會跟我說了。”
小萌斂著眉眼，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淡定的面對這些事情，明明不久以前她還是一個只會哭泣的小女孩而已。
上一次姑顧封莫名其妙的消失，她就只會哭，哭，還是哭，妄想用眼淚來尋找答案。
“你還想知道嗎？”容月說著，已經帶上了哭腔。
“他，在哪裡？”
小萌心裡，還是有點慌了起來。
“小萌……小萌。”容月腿一軟，跌了下去。
爲什麼會示弱？爲什麼會哭泣？
因爲我們有了相同的經歷，我們有了一樣問題，我們面臨同樣的悲傷。
“顧封……他再也回不來了……”
就算做了再多的前期準備，再多的心理安慰，當一句話說出來的時候，當事實的真相真的出現的時候。
一道雷劈了過來，憂傷與悲慼瞬間瀰漫了整顆心。
“你撒謊！”
小萌捂著耳朵搖頭尖叫一聲。
對的，容月一定是見不得她好！她一定是在撒謊。
顧封明明是有事先回去了，什麼叫做再也回不來了？對的，對的，顧封不用回來的，很快她就要上岸了，她就會去找顧封，顧封不用回來的。
“我也想撒謊！可是……小萌，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容月摔倒在地上後，只是哭，撕扯著自己的頭髮，哭。
“我只是不想他和你結婚，可是我沒想到……那個人會把他打傷推到海里……”
那個夢，顧封直挺挺的翻身倒了下去，暗灰色的海浪，不斷的翻騰，不斷的攪拌。
血色瀰漫，血腥的味道讓她只感到喉口充滿了噁心，就像下一秒就要吐了出來。
“爲什麼要撒謊……爲什麼……”
小萌覺得自己的喉嚨堵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來，塞得滿滿的。
問來問去，卻只有一句“爲什麼？”
“我不該……”容月只是哭。
“怎麼了！”莫爸爸突然闖門而入，只能看著自己的女兒雙眼空洞，只是茫然的問“爲什麼”。
“小萌！”莫爸爸抱著小萌，可是她只是不斷的搖頭，搖頭。
“爲什麼？爲什麼？”
她從來不願意相信夢，她就知道這次婚禮一定不好，她就知道海上不好，她就知道那個夢不好……明明她都知道，爲什麼她不勇敢一點呢？
“你混蛋！你不喜歡我你對付我就好了！你爲什麼要去找顧封！”小萌突然就像發狂一樣，想要掙脫莫爸爸的胳膊，想要撲著去撕咬倒在地上的容月。
“都是我的錯……我以爲只要帶走他就可以了……我只是想要帶走他……”
容月念念叨叨。
“爲什麼不去找他？他一定還在的！他很會游泳的！”小萌跟發了狂似的，明明臉上毫無血色，力氣卻大得驚人。
“小萌，你冷靜一下好嗎？”莫爸爸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固定住她。
“萌萌……”顧媽媽也跟了進來，臉色同樣的白得嚇人。
“萌萌……你要想好好照顧自己，你是有孩子的人了。”顧媽媽只是這麼說，語氣很淡。
小萌頓時停了下來。
她難道不明白嗎，她明白的。
顧媽媽，她可是顧封的母親，她難道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她不可能不去找的。
可是她只說了。
“好好照顧自己。”
這代表了什麼，她不會不懂。
“爲什麼……”停了下來的小萌，絮絮叨叨，又只剩下這麼一句話。
“爲什麼呢？”小萌看看莫爸爸，沒有得到答案，又看看在地上的容月，再看看顧媽媽，最後看看門口臉色都是很暗沉的大家。
可是沒有任何人能回答她的問題。
爲什麼呢？到底怎麼回事呢？
“容月……我只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像在這個時候，任何語言都變得蒼白起來。
安慰或者解釋，都沒有任何的作用了。
“我只是……想要帶走他罷了……”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註定是一場悲劇，那麼，我寧願選擇不要和你在一起。
原本只是那點距離，曖昧的味道，不遠也不近，恰好的位置。
不和你真的在一起，可是能在你身邊，那就可以了不是嗎？
那些美好的或者不美好的場景，一幕一幕在眼前回放。
好像，所有的悲劇，都發生在了她和他在一起之後。
“二貨，走，我請你吃飯去！我請客，你出錢！”
顧封總是這樣嬉皮笑臉，好像對她是不一樣的，可是好像又是一樣的。
他總是會有很多很多的女朋友，他還會一個一個拉到她的面前給她看。
你想要告訴我什麼呢？
“我不會喜歡小萌的。”
那個時候，他還可以這麼決絕，只留下她一個人，寂寞孤單的坐著。
可是他又要告訴她，在他的心裡，她不是大家的莫小萌，而是他的小二而已。
只是不是就是說明了在他的心裡，她是不一樣的呢？並不是因爲一起長大所以不一樣，只是因爲她這個人而不一樣呢？
“我要走了。”
就留下這樣一句話，他離開她去了國外。
那麼久的感情，最後卻只有得到一句他這樣蒼白的解釋。
你要走了？你要去哪裡？你去哪裡我都會來找你。
你沒空，沒關係，只要我能看到你就好了。
可是既然要走，爲什麼又不能暢暢快快的離開，還要給她打電話。
“我們在一起吧。”
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吧……
顧封，我們之間經歷了這麼多，就算在一起了，你還是消失了，兩年，你從來不知道我這兩年是怎麼過來的。
你怎麼就這麼狠心，又一次，離開了我？
你真的？走了？
“我只是想……你們的婚禮，他離開了，婚禮就會延期，那我就還有機會……”容月低聲說著，“那個人也願意帶他走……就把顧封騙到了船尾，我只是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
“……”大家都靜默不語，等待著她一個人說著。
“明明都已經弄好了，可是突然給我打電話……”
小萌想起來，她暈倒的前一秒，看到了容月匆匆朝外跑了去，方向，就是朝向船尾。
“我在第一天找過顧封，我想讓他跟我走，可是他不願意，我明明看到他是不願意參加這個婚禮的，不然他不會那麼悲傷……”
哪來的悲傷？怎麼會悲傷？
那天晚上，顧封抱著做噩夢的她。
說，“乖。”
他確實悲傷，可是，他爲什麼要悲傷？
“出了點問題，那個人把顧封捅傷了……等我趕到那裡去的時候，那個人告訴我……顧封已經掉了下去。”
容月說著，眼淚就嘩啦啦的流。
“我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那個人……是誰……”小萌的聲音輕飄飄的，彷彿從遠方飄渺而來的一樣。
“你們都認識……”
小萌想到了一個人，可是她不敢相信。
按照容月說的，能把顧封騙走的，大概，只有那個人了吧。
“李小陽……”
“你，你說什麼？”這個名字一出來，小萌還是忍不住顫抖了一番。
“我說，那個人是李小陽。”
李小陽……李小陽。
爲什麼，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