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邊檢察官一針見血,高陽舊事重提的用意到底是爲什麼,法庭裡的人早已雲山霧繞。唯有佐藤靜和高倉孝臉色有些難看,二十年前的傷疤就這麼被高陽無情的揭開。
“本田審判長,我不是在浪費大家的時間。我提請下一份證據!”
貓頭鷹又如變魔術一般遞上一個牛皮紙袋,《佐藤平之謀殺案》幾個大字赫然出現在衆人面前。
“諸位,這個卷宗是我在發現鋼筆的地方一併發現的。還記得我剛纔說的佐田剛嗎?二十年前他因故意殺害佐藤平之被判入獄。可今天我要說,他是被冤枉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今天令人震驚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人們震撼了一波又來一波,法庭裡早已充滿了麻木。
二十年前的一場謀殺案被高陽點出,這一次除了高倉孝和佐藤靜,老家奴原和瘋婆子等人的臉上均露出了耐人尋味的表情。
“被告高陽,不要提與本案無關的案件。”
“審判長,佐藤平之謀殺案不僅與這次的連環殺人案有關,而且我已經知道兇手是誰!”
“高陽,請開始你的表演。我都想爲你鼓掌,你是不是失心瘋了?那鋼筆裡的血跡你還沒解釋清楚呢!”
渡邊針尖對麥芒,時刻提醒著衆人,現在全場唯一一位嫌疑犯高陽在狡辯。大家千萬不要被他的胡說八道欺騙。
“你倒是說說,兇手是誰?”
高陽沉默不語,死死地盯著師兄高倉孝,此刻他閉著眼睛,似乎已經遊離於天地之間。似乎法庭上的事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師兄,這支鋼筆你忘了嗎?”
高陽突然一聲發問,問的渡邊檢察官一愣。高倉孝依舊面無表情,用沉默回答著一切。
“諸位,我來解釋一下。”
貓頭鷹在一旁恰到好處地插話,這三個月他對比兩份卷宗,發現毛利警官藏在暗格處的記錄纔是真實的,而正式歸檔的那份顯然有誘證的嫌疑。
“佐藤老狗!你給我出來!你還我梨花子,還我的妻子!”
佐田剛被救回之後,被佐田次郎鎖在了家裡。可失去愛人的痛苦讓他陷入了瘋狂,這股狂魔刺激著他疲憊的身軀,魔鬼來了。
他衝破父親的束縛,爲此不惜推搡了佐田家主。氣得老頭要拿獵槍射他,可事與願違獵槍居然被佐田剛奪走了。
“剛兒,你踏出大門一步,就再也不是佐田家的人。”
“父親。感謝你的養育之恩。這輩子我佐田還不了,下輩子再來還。”
“你!山神啊!我佐田家到底造了什麼孽。”
佐田次郎本想讓家丁攔住兒子,可幾戶遭災的礦工此時堵上門來鬧事,亂上添亂。佐田剛化身魔鬼,風馳電掣般的衝進了佐藤府邸。獵槍變成了魔鬼的獠牙,打傷了老奴原,嚇跑了衆家丁。不用多久野獸佐田剛就面對了佐藤章建。
“佐田剛,你冷靜一點。梨花子的事情我也很難過。我這麼做是爲了整個岬尾島,我很後悔,我,我該怎麼樣彌補?”
“去你孃的彌補!命是能彌補的嗎?受死吧!”
“佐田哥!住手!想想你還有孩子啊!”
佐藤章男這些天也十分苦惱,父母之命不敢違背,可一子姐姐爲了抗議已經絕食好幾天,在這樣下去非出人命不可。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子姐姐沒出事,佐田剛這邊卻瘋了。冰冷的槍口對準了自己的父親,佐藤章男也控制不住自己,使勁渾身力氣阻止罪惡的發生。
“佐田剛,這件事是佐藤家做的不對。我代表家族鄭重道歉,人死不能復生,如今你也是父親,你要冷靜。想想你的孩子。”
佐藤平之也被這吵鬧聲驚擾,拼命過來勸阻。他也是第一次見自己的弟弟如此狼狽,一把年紀跌坐地上抱頭痛哭。這次厄運對於岬尾島來說是悲慘的,這個責任的壓力實在是太大,已經快把弟弟壓垮。
砰,砰,一切都晚了。兩聲巨響讓時間停止,讓空間禁錮,讓生命流逝。
誤打誤撞之間佐藤章男奪過了獵槍,卻不小心扣動了扳機,兩聲奪命槍響過後,輪椅上的佐藤平之倒在了血泊之中。老爺子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整個人被獵槍散彈打成了血肉模糊一片。
“大哥!”
空氣中久久迴盪著佐藤章建那撕心裂肺的吶喊,那一天岬尾島充滿了絕望。
“諸位,事情就是這樣。毛利警官在卷宗裡寫得明明白白,是坐在那裡佐藤章男誤殺了自己的伯父。但是佐藤家的靜夫人卻逼迫他作僞證,誣陷佐田剛殺人。”
“渡邊警官,這是法庭,說話靠證據,不然我要告你誣陷。”
旁聽席裡的佐藤靜早就坐不住了,憤然起身,雙目冒著火焰,死死地盯著渡邊晉二。
“佐藤夫人,你是如何拿毛利警官的家人威脅他,這裡寫的明明白白。而且你兒子佐藤章男當年的口供也在卷宗裡。毛利警官一直留著就是想有一天有人能用它來揭開事情的真相,是你利用強權誣陷佐田剛殺人,是你利慾薰心害的佐藤村長犯下大錯,是你的自私自利害得佐藤章男這般模樣!”
一直安靜不語的高陽突然高聲發問,眼裡帶著憤怒和酸楚,話音剛落他便轉身望著潤子,小姑娘也在看著她,居然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
距離佐藤平之被殺已經過去了七天,佐田剛已經被警察帶走,儘管他已經冷靜,一再喊冤,可畢竟他拿著獵槍衝進佐藤府邸是好多人都眼見的事實。
“章男,我的乖兒子。聽母親的,給我老老實實待著。誰讓你去找毛利警官自首的?等這件事情過了,我送你去英國留學。”
佐藤靜十分後怕,毛利警官的兒子在東京生意失敗,欠了銀行一大筆貸款,幸好她幫助解決了錢的問題,留下一個天大的人情,否則現在進監獄的就是自己的兒子。
佐藤家發生如此飛來橫事,佐藤平之出殯之後,佐藤章建每天以酒度日,醉的像一堆爛泥。
“章建,你真是沒用,你怎麼還有心思喝酒?這一切還得我來善後!”
錯誤的婚姻是不會帶來正確的結果,佐藤靜現在十分厭惡自己這位鄉巴佬夫君,在善後了一切之後,兩個人之間的大戰爆發了。
“滾!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女人,都是因爲你,要不是你我大哥也不會死。”
一記耳光重重落在佐藤靜的臉上,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毆打自己的妻子。自從當上了村長,底線是一次次被突破。連他自己都十分厭惡自己。
“你,你敢打我!你個窩囊廢,窮酸鬼!我堂堂大小姐願意嫁給你就算你家積德,這麼些年,我是一心一意爲了佐藤家,到如今我得到了什麼。”
“呸,說得好聽。你爲了佐藤家?我看你是爲了你自己,爲了你那大小姐的私慾!你個賤貨!”
“好,好,好。我是賤貨,我還真是個賤貨!實話告訴你,我在嫁給你之前就已經被人給拋棄,你以爲章男是你的兒子?哈哈,天大的笑話。我怎麼能給你這種人生孩子,只有那瘋女人才會給你生野種,你這個骯髒的農民,休想得到我。”
佐藤章建綠帽子戴了一輩子,到如今殘酷的事實被無情地撕開。至親人的傷害要比陌生人大千倍百倍,佐藤章建只覺得胸口陣陣疼痛,腦子像要爆炸一樣。酒精和積攢多年的怨恨攪拌在一起集中爆發,佐藤靜幾乎被打得暈了過去。佐藤章建把家裡砸了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