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抱著身上的東西離開，我給他讓開了道路，於是他不知爲何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簡單的道謝之後就跑開了。
我望著盜賊離開的背影，沒有說什麼。這是他的選擇，我不可能拉著他前往戰場，因爲就算是我，也沒法保證他的安全。
那麼就讓他先離開吧，解決了那些維京人，我再去找他不遲。
於是，就是這樣想著，我看著眼前的小巷，再向前就要踏入戰局了，如果是曾經的我，我會選擇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向回走，跟著所有的平民一起逃走。
理由很簡單，在那個混亂的戰場上，就算是多我這麼一個人，也是沒有用的，最多我會成爲對方弓箭手十秒內的目標。
昔日的我沒有改變戰局的力量，就算是明知道他們失敗了，接下來整個城市都會血流成河，我也會轉身逃命，因爲我想要活下去。
我不想就這樣不明不的死掉，死的毫無價值。
沒有什麼理由能夠迫使我轉身，對付不可能戰勝的敵人。
可是現在不同了，我牽起了艾維的手，與她對視了一眼，她一定清楚我此刻內心所想。
改變我選擇的，不是因爲我良心發現，決定保護這些普通人。
改變我選擇的，是我所擁有的力量，已經能夠打破這場戰爭的平衡。
既然我能夠做到讓更多人活下去，我沒有理由不去那麼做。
地上潑灑著鮮血，血液凝固在了泥濘之中，還有四散的肉塊，還在空氣中散發著熱氣。
就算是帶著滔天的烈焰，那頭巨龍也不可能逆轉這寒冷的冬季。
當他裹挾著自己的戰火遠去，留下自己的人類‘盟友’進攻天際城，凌冽的寒風再一次籠罩了天際城。
我沒有想到過會發生這一幕，可是它就這樣赤裸裸的呈現在了我的面前，它告訴著我，這裡是北境領域。
這裡就算再怎麼繁華，這裡也是北境領域，有著無數的海盜，土匪，魔物。
當然還有踏空而來的巨龍。
騎士走在了最前面，我跟在他身後，聽著越來越接近的爆炸聲，維京人雖然有著令人膽寒的戰士，但是我沒有想到居然也會有著一些魔法師。
以我對於北境的理解，就算是維京法師，都不要在近戰的時候輕視他們，因爲他們是維京人，沒有什麼別的理由！
維京人生來就生活在北境，因爲這裡是北境，所以每個人都想要努力的活下去。
可是這裡的東西遠遠不夠讓所有人吃飽。
有些人能夠吃飽，有時候就意味著，而有些人會餓死。
僅僅是因爲這裡是北境。
這裡是混亂的世界，是強盜邏輯橫行的世界，是你死我活的世界。
假設天際城捕捉光了大海里的魔鯨，那維京人出海，就只能失望的空手而歸。
並非是他們不努力，而是有著商人因爲貪婪而不顧他人死活。
假設天際城佔領了肥沃富饒，能夠耕種的土地，那北方島嶼的人就只能向更北方撤離，吃到更少的食物。
如果這裡是某些神所創造的世界，那這裡本就不是人類的領地。
是人類衝入了魔物的家園。
所以這些魔物襲擊人類，甚至分食人類，只是爲了填飽肚子，假若這裡沒有人，又怎麼會有魔物吃人的事件呢？
這是相同的邏輯。
如果帝國的難民不逃向北方領域，如果天際城沒有這麼龐大的實力，如果這裡還都只是維京人的領土。
人口稀少的維京人本就可以與這殘酷的世界爲敵，然後努力的生存下去。
維京戰士悍不畏死，是因爲他們生來就是戰士，就是強大的戰士。
是這些北境領域的人搶走了本來屬於他們的食物，本來屬於他們的財富。
那麼維京人就變成了維京海盜。
他們勇於戰鬥，是爲了奪回原本屬於他們的東西，他們不畏死亡，是爲了部族中那些女人和孩子。
這就是強盜的邏輯，讓人無法反駁。
可是有些事情，不是依靠強盜的邏輯，就能解決的。
衝突必然引起無謂的殺戮，所以大地上會躺滿了屍體，這些屍體，他們本不是有意要害死別人的。
但是他們存在於這個世界，存在於維京人的領域，存在於北境領域。
如果不是他們死去，那就是別人死去，與其活活餓死，到不如一刀下去來的痛快。
沒有什麼別的原因，僅僅是生而爲人，所以他們就必須要死。
布倫希爾德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跳上了屋頂，隨行的還有寸步不離的勞倫斯。
沒有了他們兩個人擔任後衛，前往戰場的腳步只好更慢一些。
我可不想從巷子裡一露頭，就發現自己站在了兩軍對壘的軍陣當中。
不過所幸的是，當我穿過小巷，來到了這條通往海港的主大街上，天際城的守衛已經看起來控制住了這裡。
看樣子，這些所謂的精銳還真不是白叫的，這麼快，他們就已經將對方壓縮到了海港內。
不過戰鬥的聲音依然在繼續著，那些維京戰士還沒有放棄，只要他們能夠控制住海港，然後運送士兵的船隻登陸上來。
僅憑藉著駐守在天際城內的士兵，是抵擋不住維京人的進攻。
到時候，就是維京海盜的時間了……
我看著已經變得越發昏暗的天色，巨龍撕破了籠罩在天空的雲層，巨大的金色太陽正在緩緩沉進海水中。
那就好像是天際城的旗幟要落下來的信號一樣。
在入夜之前，如果還沒有將這些人全部趕下海去，夜晚將再也無法發動攻擊。
率領著一直小隊趕過來的天際城守衛好奇的看著我。
“貴族，快點離開這裡，我們守不住了。”他讓的自的手下向前繼續前進，獨自一人留下來對我說道。
我反而挑起了眉毛，好奇的看著他，看樣子戰況明明已經一邊倒的倒向了天際城啊？
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艾維，沮喪的搖頭說“對方有一個神級強者在威脅著所有人，如果戰場上出現打破平衡的存在，他就自爆。”
我驚的眼角跳了起來。
居然還有這種活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