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赴懷眉頭微不可查的一皺,這回他對陳山炮的氣勢感受得更加真切,雖然駭人,但總感覺外強中乾,不過這等氣勢的確比七脈龍鳳更爲強大!
他按下心中的疑惑,款款而談:“方纔從豎刁口中得知,他乃是奉呂武孟之命而來,呂武孟雖非太子,但終究是齊國大公子,不到最後一刻都有希望繼位齊侯。既然豎刁替他而來,陳幫主焉有止步正廳之理?”
“就這麼簡單?”陳山炮直視風赴懷追問道。
“就這麼簡單”風赴懷微微一笑,“或許陳幫主本是打算送豎刁出府,怎奈駱公子就在對門的偏廳,駱公子舅父賓大人代表的是齊國朝堂另一股勢力,因此在下猜測,陳幫主乃是不想令駱公子誤會,這才止步正廳。”
“連庭院都不曾相送豎刁,更別談出府。既然連正廳都不願相送,在陳幫主眼中,那豎刁怎談得上是客?”
“繼續。”陳山炮此刻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風赴懷並不在意,繼續道:“今日之事雖是駱公子挑釁在先,但言語表面終究未失禮數。豎刁這就要命人毆打,別忘了這可是在山炮幫庭院,他口中說的還是‘替陳幫主教訓他’,此事若傳回賓大人耳中,想必賓大人不想誤會都難。”
“一旦賓大人誤會,豈不等於將陳幫主向呂武孟身邊推?此乃逼迫陳幫主不得不助呂武孟!逼迫主人的客人,他眼裡還將主人視作主人麼?”
“哼!”陳山炮聽罷冷哼一聲,“豎刁這個閹人!”
風赴懷拱手道:“在下所言可有道理?”
“算是在理”陳山炮撇了駱亞良一眼,“說吧,兩位今日所爲何事?”
說罷他立刻又擡手道:“不過陳某有言在先,山炮幫不過只是一個小小幫派,臨淄城內的江湖事陳某或許還能幫上些小忙,至於皇宮內院之事恕在下無能爲力,兩不相幫!”
駱亞良原本剛待開口,一聽頓時啞了,“這……”
風赴懷向他點點頭,駱亞良硬著頭皮道:“太傅失蹤多日,我與風兄今日乃是想請陳幫主查探查探他的下落。山炮幫耳目衆多,相信只要太傅仍在臨淄,定能查出消息。”
陳山炮盯著駱亞良看了半晌,忽的哈哈大笑:“在下說過,皇宮內院之事恕陳某無能爲力!送客!”
“且慢!”風赴懷大聲道。
陳山炮瞳孔猛的收縮,冷聲道:“風兄弟莫非想向陳某討教幾招?用你方纔的話來說,若被呂武孟得知在下助你等找尋太傅,他想不誤會都難,你豈非逼陳某站在你們一邊?!我陳
山炮一言九鼎,說了皇宮內院之事無能爲力,便是無能爲力,送客!”
說罷陳山炮起身便走,風赴懷亦起身,卻未走,而是淡淡的道:“陳幫主當真如此一言九鼎?”
陳山炮傲然道:“正是!”
此刻正廳氣氛緊張,大有一言不合拔劍相向之意,駱亞良手心都冒汗了……
誰知風赴懷卻陡然展顏一笑,登時正廳內凝固的空氣隨著他的笑似乎冰封瓦解般,只見他噙著笑意說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換一種說法。”
“泰山派鮑叔牙失蹤多日,我與駱兄今日前來乃是想請陳幫主相助,於臨淄城內找尋他的下落。陳幫主一言九鼎,此乃臨淄城內的江湖事,想必不會推脫。”
他只是將駱亞良口中的“太傅”,改成了“泰山派鮑叔牙”,卻令到陳山炮張口無言,因爲這的確由宮裡事,變成了江湖事……
陳山炮怒指風赴懷,臉色脹得通紅,半天才憋出一句,“你坑我……!”
風赴懷並不退讓,仍有禮的道:“鮑前輩義薄雲天,江湖多有耳聞,若陳幫主當真知曉其下落,還望告知,風某感激不盡!”
陳山炮鬱悶半晌,終於一甩衣袖接受自己被坑了這個事實,哈哈大笑,“好個聰明伶俐的小子!好!陳某一言九鼎,只要鮑叔牙仍在臨淄,定助你等尋出他的下落!”
風赴懷喜道:“當真?!”
一旦做出決定,陳山炮終於顯露出豪氣干雲的一面,他爽朗道:“當真!在下這便安排人手去辦,相信不久便會有消息!”
“不過……”陳山炮語氣一轉,“下不爲例!哈哈哈哈!”
駱亞良從進門開始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他終於想起手裡可還一直提著從閭樓上房帶來的酒呢。
他將酒壺擡起,對陳山炮笑道:“陳幫主,此乃宮中私釀好酒,在下特意帶來給幫主嚐嚐。”
陳山炮搓著手掌欣喜的接過,打開壺蓋只稍稍一聞便不屑的道:“此酒雖是好酒,不過對陳某來講卻是淡而無味,從前亦有不少人送來,都被我扔了。你瞧,豎刁方纔還留下一罈。”
駱亞良順著陳山炮的手看向正廳中一個碩大的酒罈,再尷尬的看看自己手中的小小酒壺……
這時只見風赴懷上前一步,從懷中拿出一個水袋,道:“陳幫主如此相助,那不妨試試風某此酒?”
陳山炮見風赴懷拿出的僅僅只是個水袋,因此隨意接過,誰知待他打開袋口一聞,頓時只覺芬芳撲鼻,一陣濃郁醇厚的酒香爭先恐後襲來。
原來這正是風赴懷當初在杏花村帶出的一水袋汾酒!
汾酒唯有杏花村纔有,杏花村又離蒲城不遠,加上他第一次飲酒便是飲的這汾酒,因此當日特意找主人家要了一些帶在身上留作紀念,適才在山炮幫門外聽聞陳山炮好酒,他立刻便想到這汾酒,只不想他能忍至此刻這纔拿出。
陳山炮兩眼放光,連酒樽都不準備,迫不及待的便就著袋口猛灌了一大口,這下更是酒香四溢,似乎飄漫至整個正廳。
陳山炮一抹嘴角,似乎覺得有些浪費,又將衣袖湊近鼻前猛吸一大口氣,“痛快!”
說罷他對風赴懷大笑道:“風兄弟,你既有如此好酒,若早拿出來陳某早便答應了,何需坑我那麼麻煩。”
風赴懷笑道:“這如何相同,好酒有靈,怎能用做籌碼?如今陳兄乃自願幫忙,這酒便是朋友之情,兄弟之意,那酒香自然更顯醇厚!”
一袋酒,陳幫主就變成了陳兄,駱亞良在一旁替風赴懷捏了把冷汗……兄弟之意?陳山炮可是八脈……
誰知陳山炮聽罷卻是盯著風赴懷看了半晌,陡然喊道:“風兄!真乃知音吶!多謝風兄,今日未曾糟蹋此袋好酒!如風兄所言,若你以此酒作籌碼,那酒味可就不同了,說得好,說得好!”
“來人,備菜!今日老子要和風兄弟不醉不歸!”
“來來來,風兄駱兄,隨我來,咱們今日不醉不歸。不!醉了也不歸,今日就睡在哥哥我這兒了!”
駱亞良被陳山炮一路拉著,迷茫的心道:“這才喝一口,難道就醉了?又是老子又是兄弟,連哥哥都出來了?”
看來這陳山炮果然如傳言般,乃是真心愛酒,望見他此刻興奮激動的模樣,風赴懷摸摸下巴自語道:“早知如此,或許我真應一進正廳二話不說便掏出汾酒……?”
不過在陳山炮拖住他手臂向前走的一瞬,他能真切的感受到此人武功絕無八脈,“似乎僅是四脈?可那股氣勢卻是爲何?”
那陣氣勢同樣絕做不得假,必定超越七脈龍鳳,風赴懷不禁心中疑惑,“究竟爲何會出現如此矛盾之感,看來今日還需趁機試探一下此人虛實!”
其實方纔進入正廳再次感受陳山炮那股氣勢之時他便想試探了,不過那時鮑叔牙之事要緊,陳山炮又對兩人存有極深的戒備,若其武功當真達到八脈,兩人必定有來無回。
不過現在嘛……
“即便他真是修爲通天”看著陳山炮興奮的模樣,風赴懷心中偷偷想道,“想必此時試探一番也無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