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風赴懷聞言一怔,急忙蹲身用手指搭上管仲腕部。
管仲此刻脈象虛浮,幾不可聞,相較氣血兩虧更有不足,此乃將死之兆!
風赴懷再向其體內(nèi)渡入一絲內(nèi)力,真切感受管仲身上傷勢後令他大吃一驚,“內(nèi)腑盡碎?!”
難怪管仲咳血不止——外傷血豔,內(nèi)傷則暗,通常外傷纔會血流不止,而內(nèi)傷僅是當時吐一口罷了。若因內(nèi)傷而咳血不止則恐怕命不久矣,管仲自然深知此理。
想不到那吳士奇武功竟如此霸道,管仲只不過一招之失便身受此等必死重傷!
風赴懷探明傷勢後急忙扶住管仲,自己則盤膝坐下,雙手抵其後心。
極致精純的內(nèi)力源源不斷輸入管仲體內(nèi),並緊緊護住其唯一未碎的——心脈。
然這也僅僅只是杯水車薪罷了,內(nèi)腑盡碎咳血不止,他很快便會因內(nèi)腑元氣散盡而氣絕。
風赴懷一邊用內(nèi)力替管仲續(xù)命,一邊向吳子妍點點頭,“前輩所言不假,即便太行劍派周劍子在此怕也是無能爲力。”
吳子妍眼中首次露出動搖的神色,心道:“若是此人爲求保命,方纔倒有可能大話誆我,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如今看來他的確沒有理由抵死不認。可爲何師傅偏說是此人殺我爹孃?”
“咳咳!”管仲再次咳出一大口暗紅色鮮血,“不知如今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女兒的消息?”
吳子妍猶豫再三,終於開口道:“閣下的確存有一女,她便是……”
即便早已猜到,如今聽見吳子妍親口確認,管仲仍是忍不住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他擺擺手並未讓吳子妍再說下去,而是對身後的風赴懷道:“好孩子,不要浪費內(nèi)力了。”
“老夫仍有一事相求,不知赴懷你可否答應(yīng)。”
聞見管仲氣息愈加虛弱,風赴懷內(nèi)力運轉(zhuǎn)不停,道:“前輩言重了,請講。”
“老夫一死,齊國危矣!吳士奇與丁漠栽二人謀劃多年,一朝起動
必雷霆萬鈞,赴懷你將此言轉(zhuǎn)告鮑叔牙,查出幕後方能解齊之危,若君之所問,萬不得已可薦隰朋爲相(隰讀習)。”
風赴懷悲從心來,哽咽道:“小子記下了。”
“赴懷你若能助叔牙揪出幕後籌劃之人,可轉(zhuǎn)告君侯求齊助重耳登上晉侯之位,也算成全孟斌一番心願!”
風赴懷聞言急忙問道:“前輩,晚輩爹孃如今可在齊國?”
“不錯,老夫五日前離開臨淄之時正見過孟斌賢伉儷一面。”
聽見爹孃的消息,風赴懷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這時管仲從懷中掏出一物交給他,這是一塊純黑色令牌,風赴懷接過後感覺入手冰涼,這面龍飛鳳舞雕著一個“心”字,而另一面則是一柄古樸大氣的闊劍!
“此乃……太行令?!”風赴懷詫異道。
“不錯,咳咳!叔牙一見此令便知你轉(zhuǎn)告他的話乃是老夫的意思。”
風赴懷聞言當即收好這枚太行令,如今他懷中可謂好東西不少,換至現(xiàn)在來說便是到哪兒都有通行證……鷹教的左將軍鷹牛令,太行劍派的心劍太行令,恆山派的掌門玉佩,隨便拿出一塊來別人想撒野都得掂量掂量,絕對的官二代……
管仲交待清楚這才重新轉(zhuǎn)向吳子妍,用盡最後力氣道:“老夫知曉這世間存有血脈便已知足……說到底這二十年來終究是老夫有負於她,又有何面目知曉更多?!”
說罷,一代七脈龍鳳,曾經(jīng)名震江湖的太行劍派五劍之一,華夏自古至今第一名相,終於氣絕身亡!
而隨著管仲的隕落,齊國必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明爭暗鬥,聽了管仲最後的囑託,風赴懷亦明白此次齊國都城臨淄之行勢必兇險重重,不會平靜!
“嚶嚶!”良晨高聲仰天鳴叫,此音一改此前的稚嫩,而是蕩氣迴腸衝破雲(yún)霄,直似鳳鳴,宣示太行!
風赴懷將管仲就地葬下,於其墓前深吸一口氣,鄭重的道:“晚輩定將囑託帶到!”
說罷他收拾心情,對吳子妍道:“走吧,去臨淄!”
吳子妍從方纔開始便一直怔怔的望著管仲之墓,此刻略微失神的道:“我要去尋師傅與義父,我要去問個明白,你們究竟誰在撒謊!”
她此次出來行走江湖遇見風赴懷,遇見管仲,與自小師傅和義父告訴她的完全不同,名門正派之人並非全部假仁假義,自己的爹孃看來亦非管仲所殺,這讓她十餘年來的堅持產(chǎn)生了極大的動搖。
“你瘋了?!”風赴懷聞言驚道,“你難道忘了適才吳士奇要殺你!”
吳子妍眼神由迷茫逐漸變爲堅定,“不,我定要尋他們問清楚,殺我父母的究竟是誰!”說罷她緊了緊刀身快步消失於林中。
風赴懷阻攔不及,心道:“吳士奇欲有所爲必在臨淄,如今之計唯有儘快趕去臨淄將話傳到,到了臨淄或許還能阻止子妍姑娘做出什麼傻事。”
“待齊國事了,哪怕踏遍華夏也定要尋著子毓,我要向她問清楚,管仲前輩所言鷹教教規(guī)究竟是否確有其事!”
如今他終於明白子毓臨別時那猶豫幽怨又兩難的眼神,亦終於意識到子毓可能將永遠從他生命中消失。
百感交集中他還終於正視自己心中對子毓的情感,他不想成爲第二個管仲,亦不想子毓成爲第二個子魂橋!
風赴懷眼神同樣變得堅定,見識過七脈龍鳳之力後,他心中重新涌出對力量的渴望。
單單眼下的修爲,對付武林中新晉天才足矣,面對成名已久的老狐貍,不夠!
風赴懷此次離開晉國方見識到天下之大,江湖之深——數(shù)十年前的恩怨延續(xù)至今仍在繼續(xù),試問這其中又能再生出多少情仇?
“前輩一路好走,晚輩盡心竭力,必不負所托!小晨,咱們走!”
說罷,風赴懷一聲長嘯,大踏步而去。經(jīng)過這一路,他再次成熟不少。
“嚶!”鳳鳴與長嘯交相呼應(yīng),是頑皮的告別,亦是相伴的成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