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暖陽驅走秋季的冷清，轉而換上冬季的肅殺。樑瓊鍾愛裙子，也抵不住這刺骨寒風，外頭加了件風衣避寒。

樑瓊站在q大門口有一會兒了，明明說好的蔣寒過來接她，樑瓊纔沒開車去上班。樑瓊又撇了幾眼小金錶，不會是蔣寒半道兒反悔，不打算帶樑瓊去蔣宅了吧。

樑瓊的確還摸不太透這蔣寒的心思，不能爲其人品做擔保。

嘶地一聲，88888就停在樑瓊跟前，樑瓊再看一眼，遲到25分45秒整。“蔣寒，其實我認識路，自己開車去也可以。”樑瓊就是想諷刺蔣寒沒有時間觀念這事兒，樑瓊要自己開車估摸早在蔣宅坐著喝茶了。

“樑小姐，公司突然有急事處理。”蔣寒發動車，簡單說明。

樑瓊越來越靠近那座宅子，想當時樑瓊也不敢想自己還會再出現在這，還是和蔣寒一塊兒。傭人出來迎接蔣少爺，“少爺，今天太太出去參加宴會了，可能會晚回來。”

“知道了。”蔣寒並不關心蔣太太身處何地，做了些什麼。“走吧！”蔣寒幫樑瓊拉開車門，紳士地讓樑瓊先走。

“先吃飯吧！”蔣寒讓女傭準備上菜，這次蔣寒並沒有邀請樑瓊坐他身邊。樑瓊感嘆，這又回到改革開放前，心累。

這頓飯蔣寒吃的很慢，樑瓊有點失了耐心，“蔣寒，現在還來得及後悔。”樑瓊猜測這蔣先生許是太小氣，還不太心甘情願給樑瓊看那屋，上次也只是配合蔣太太罷了。

啪嗒，一串鑰匙推向樑瓊，樑瓊記得是上次那黑屋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下來，四周的燈都亮了起來，樑瓊回憶起那時外頭瀰漫的房間暗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今天格外的餓，樑小姐，等不及，可以先上樓去。”蔣寒表明立場，沒有所謂的後悔之意。樑瓊當真就拿起鑰匙，不再等他，上樓去。

再次站在那扇房門前，樑瓊自己都有些緊張，不美好的記憶又都灌入腦，漆黑，恐怖，也是樑瓊的心結。

門一瞬間被打開，光亮四起，樑瓊訝異地看著開燈的蔣寒，“這麼快就解決了？”還說餓的緊，藉口而已。

“怕你又嚇哭，過來先看看。”蔣寒還能清楚想起那日狼狽的樑瓊，心慌的害怕，連僞裝堅強都失敗了。蔣寒果真轉身下樓，可能接著吃他的飯去了。

房間很久沒人住過了，然而一塵不染，與蔣寒自己住的公寓不同，這房間溫和委婉的多，淺藍色的牆面，一橫排的白色書桌，上面還豎著各個時期的蔣寒，樑瓊出於好奇，從桌子末端拿起蔣寒大學畢業時候的學士照，被抓拍的蔣寒，眼神渙散，心不在焉，根本沒看鏡頭，怕都是蔣太太悄悄偷拍來，自己做的相框擺在這兒的。

大學，高中，初中，小學，蔣寒的面貌都沒怎麼變過，單眼皮丹鳳眼，看久了會有種被迷惑的感覺，就好像覺得蔣寒並不是外邊看上去的那般不易近人。可那都是裝的，樑瓊早看透了。

嗯？這是張…合照…照片上的人看上去都只有四五歲的樣子，這丹鳳眼是蔣寒，那這圓圓的大眼睛不就是樑瓊自己嗎！這是…什麼鬼？樑瓊爲什麼沒有半點印象殘留。自己和蔣寒小時候竟然認識，還親密地留影紀念，樑瓊想到陳醫生和她說，她和蔣寒小時候見過，樑瓊還不信。如今照片就堂堂正正擺在這兒，證據確鑿！

樑瓊想回去問問陳醫生具體情況，現在腦子轉不過來，頭疼得厲害。這個小黑屋有魔力，每次來都讓樑瓊如此難受。

樑瓊偷偷取出那張合照，既然這些照片都是蔣太太佈置的，那蔣寒也發現不了突然少了什麼。樑瓊攥緊，放入口袋。

“參觀的怎麼樣？”蔣寒適時地出現，樑瓊還沒將手從口袋裡拿出來。

“挺好的！”樑瓊若無其事環顧。“那個，那個箱子裡裝的什麼？”樑瓊還是心虛，故意指向遠處密封上的紙箱子，不過那箱子確實和這個房間格格不入。

“沒什麼，只是一些家族相片！”蔣寒沒打算給樑瓊展示小時候“幸福”的一家人。

看得出來，蔣寒很牴觸父母，蔣寒的爸爸爲人向來都比較低調，任誰也想像不出，那會是虛僞的假裝。梁氏夫婦是模範夫妻的話題在圈內還是很轟動的，不少豪門太太都無比羨慕，也就只有蔣寒才能體會到這中間的不恥。

“我們…”見過嗎？樑瓊梗住，還是問不下去。樑瓊疑惑的地方實在太多太多。這麼平白無故發問實在是難以啓齒，可能蔣寒自己都不知道他倆小時候還一塊兒合過影，甚至還可能一塊兒嬉笑玩鬧過。

“什麼？”

“沒…我說我們差不多該走了吧！”樑瓊又伸進口袋，撫了撫那珍貴的照片。小蔣寒手勾搭在小樑瓊肩上，小手軟軟的比劃著勝利，笑的格外真實。

樑瓊輕笑，還有些羨慕小時候的自己，可以同蔣寒這般親密，“你笑什麼？”蔣寒打開副駕。

樑瓊微愣，彎下腰坐了進去，嗯，還不算回到改革開放前，蔣寒同志，表現不錯，仍要繼續努力！

“蔣寒，我覺得這樣進展太慢了！要不我們今晚試試睡同一張牀吧！”

蔣寒一個急剎車，沒能消化樑瓊說的話，“別鬧！”蔣寒也想，只不過樑瓊那個睡前習慣，剛好和自己的截然相反，註定睡不到一塊兒去。

車子再次發起，車廂內沒人說話，空氣像被凝凍成冰，車外開始有車輛同行，他們已駛入市區，“我是認真的！”空氣幻化成風，又開始得以流通。

黑色奧迪穩當停在了樑瓊院門口，“好好休息！”蔣寒坐等樑瓊下車，後者紋絲不動，跟聾了一樣。

啪嗒，蔣寒打開車內燈，他怕樑瓊適應不了車內的黑暗。“怎麼了？”

“我是認真的！我們都算是未婚夫妻了，爲什麼不能一起睡？”樑瓊不能永遠只停留在蔣寒的半米距離中，是，比起剛開始的一米開外，這簡直可以稱作質的飛躍，可是樑瓊想要的是不一樣，樑瓊希望自己在蔣寒心裡是個特殊存在，可以讓蔣寒隨時隨地卸下僞善的面具，可以高興的開懷大笑，可以憤怒的衝她撒氣，哪怕只能在樑瓊面前活的像個正常人，樑瓊也會感到驕傲的！

可是，什麼都沒有！樑瓊只比別人近了半米。

蔣寒下車，打開副駕車門，“走吧，樑小姐，不是想和我同牀共枕嘛！”蔣寒笑的不懷好意，足以讓樑瓊感動到落淚，樑瓊想要的始終都是蔣寒的主動靠近。

蔣寒拗不過車裡的人，樑瓊就好像永遠和小時候一樣，隨隨便便能揪住蔣寒的心臟。撲通撲通，只爲你跳。

“樑小姐，就這麼想和我生孩子？”

“哼，要是蔣先生早同意，我早給蔣先生生一個籃球隊了！”樑瓊開門，請蔣寒進來。

陳醫生和樑主任好像已經回房睡了，蔣寒是第一次進樑瓊的臥室，滿牆的粉紅色，牆角落裡洋娃娃玩偶堆積，有點意外，樑瓊看起來並不是粉紅少女，但她愛穿裙子，蔣寒知道。

“準備好了嗎？”樑瓊剛洗好，頭髮拿浴巾包著。

蔣寒掀開被子，在牀左側躺下，“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樑小姐，說到底我也是個男人！”

樑瓊面色潮紅，羞赧地鑽進被窩，HelloKitty的被子中間塌陷，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三八線”。

“蔣先生，就拉了一下好嗎？”樑瓊想知道被蔣寒牽住手的是什麼感覺。

“嗯”

被窩裡頭，蔣寒的手輕輕靠近，一點一點，一步一步，指尖觸碰，像電流流入樑瓊全身上下，手指接著交叉，一根，兩根，十指緊扣。

那滿是汗漬的手，冷的會嚇著對方，蔣寒試圖鬆開，心跳加快，胸口悶的透不過氣，蔣寒懼怕樑瓊在碰觸的一剎那突然甩開他，蔣寒好怕，好怕被人厭惡。

“就一分鐘！”樑瓊死死扣住，蔣寒沒了逃走的力道，任憑手心的汗溼透樑瓊的。

一秒，三十秒，鐘上的秒針玩命地走動，樑瓊自覺的放開，不去拭汗，讓其保留，是第一次牽手的證據。

“晚安！”樑瓊滿足地閉上眼，漸入夢境。蔣寒側身，拄著手看樑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跟小時候一模一樣。

思緒被扯遠，怎麼也拉不回來，“蔣寒，我長大以後嫁給你好不好？”小樑瓊圓鼓鼓的眼睛會說話。

“好啊！”蔣寒湊過去，摸摸樑瓊的眼。

冬天的風不太熱情，也還是吹亂了樑瓊快齊肩的短髮，今天的針織裙怎麼看都令人滿意，是蔣寒早上爲樑瓊選的，莫名有種過了新婚之夜的竊喜。

陳醫生早晨驚訝的下巴快脫臼的表情，樑瓊想起一次笑一次。

“樑小姐，偷東西可不好喔！”樑瓊接到蔣寒電話的瞬間，笑容就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