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寒接近凌晨從天臺下來, 在門口看見坐著睡著了的樑瓊,門就大開著,樑瓊身上沒有任何厚實禦寒的衣服, 她表情猙獰, 看似睡的不好的樣子。
蔣寒把門關上, 半蹲著準備抱她回房去睡, 手剛碰到她的, 蔣寒敏感的拿開,他冷漠地掉頭離開,和護工說明了情況。
樑瓊就被幾名女護工架著回了休息室。中途樑瓊被弄醒, 以爲是在做夢,又繼續閉眼睡了過去。
家屬房一共安排了三間, 樑瓊就睡在蔣寒房裡, 半蜷著身子, 條件反射地攥取溫暖的源頭,是條厚厚的被子。
蔣寒驚訝於樑瓊的突然出現, 他什麼也沒說可是樑瓊是懂得。
一整天的疲憊加上突如其來的噩耗,樑瓊那晚睡得格外踏實,等到第二天處理完蔣老爺子的喪事,樑瓊都沒能醒來。
午後刺眼的太陽射.進房間,的每個角落, 樑瓊迷糊地睜眼, 發現蔣寒正坐在電腦前開視頻會議。
這幾天假藥事件仍在處理, 還不能掉以輕心, 蔣寒兩邊照顧, 又不能好好休息,肯定比她累多了。
樑瓊坐起身, 想盡可能不打擾到他,老式牀不合時宜地吱呀出聲,蔣寒聽到了卻沒看過來。
蔣寒:“醒了?”
樑瓊:“嗯!”
兩人之前還處於冷戰互不理睬的階段,現在單獨相處,房間裡瀰漫尷尬不知所措的氛圍,樑瓊變扭的扯開話題。
樑瓊:“都處理好了嗎?”
樑瓊委婉地道出蔣爺爺的事,並不是故意揭露傷疤,只是爲自己昏睡過去錯過這事而感到抱歉。
蔣寒:“嗯!給你訂了晚上的飛機。”
樑瓊:“我說我要走了嗎?”
蔣寒沒說話,敲打著鍵盤死盯電腦屏幕。
“我的意思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樑瓊沒腦子地懊惱,說的什麼胡話。
蔣寒:“嗯!那你自便。”
蔣寒抱著電腦準備換個地方辦公,有樑瓊在他似乎集中不了精力。
見他要走,樑瓊迅速從牀上爬起。赤著腳站在地上用手拉住他。“你要去哪兒?”
蔣寒視線轉移到她手握的地方,是無聲警告,樑瓊會意地放手,送走他遠去的身影。
所有的努力付之東流,樑瓊知道她又要從頭開始靠近蔣寒了。他的防備他的牴觸在昨晚的天臺上或者是蔣爺爺離開的那一瞬間再次築建起來,牢不可破。
樑瓊給吳主任打電話過去請假,她覺得她也快丟飯碗了,別說是給樑主任面子不辭退她,樑瓊自己都不好意思當人民教師了。
吳主任在電話裡告訴她不著急,新上任的陳老師會幫她接管的。
陳嘉林唯一不讓樑瓊反感大概是這個時候出現的恰到好處吧!
下午是蔣爺爺的葬禮儀式,然而蔣寒什麼也沒說,直到晚上再見到蔣母,樑瓊才得知的此事。
蔣母:“蔣寒說你沒醒,我就當真了。這孩子也真是的!”
樑瓊:“沒事,不怪他,他可能是想讓我多休息。”
樑瓊恨得牙癢癢,蔣寒當真要跟她劃清界限,她再回房裡的時候,蔣寒依舊保持上午的姿勢。
樑瓊:“蔣寒,我們倆應該好好談談。”
蔣寒:“我很忙。”
樑瓊看了眼電腦顯示屏,只有桌面上幾個單一的圖標,他根本沒在處理事情。
她啪地一下合上筆記本。
樑瓊:“那就現在借我點時間。”
蔣寒換了個舒服的座姿,仍然沒看她。
樑瓊:“不是說要娶我嗎?我答應了!”
蔣寒眉目上挑,沒想到樑瓊說的這件事,他細細觀察樑瓊說話時的表情,想從中獲取一絲開玩笑的跡象,然而找不到。
“樑小姐,抱歉,我還沒準備好!”蔣寒無奈地推卻了這份盛情,現在的他心理狀況並不樂觀,甚至對樑瓊的接觸也變得反感起來。
“什麼準備都不需要,等回國了,我們直接去民政局排隊就好。”樑瓊故作輕鬆,其實自己對結婚根本一知半解,但是在蔣寒面前,她必須強大,強大到能夠引領著他去做某些瘋狂的事。
比如領證,比如爲他生孩子。樑瓊都是願意的。
“不要!”蔣寒這回改決絕地拒絕,樑瓊總扮演個男人教他該怎麼做,明明是他先開的口,到頭來又被樑瓊牽著走。
樑瓊:“不要拉倒!”
樑瓊面子上過不去,乾脆上牀鑽被窩裡,她狠狠地下定決心,下回蔣寒再求婚,她絕不輕易答應。
蔣寒:“回國陪我去看李醫生吧!”
蔣寒主動搭話,轉過身不再理他的樑瓊連個“嗯”都懶得回,這是蔣寒第一次自願想去接受治療,樑瓊是開心的。
蔣爺爺的骨灰盒還是由蔣母帶回國內安置,落葉歸根,蔣老爺子也會同意的。
飛機劃過雲層,留下幾道透藍的長口,天色由白晝轉向黑夜,機上的乘客鋪上各自的薄毯安靜地入夢。
樑瓊識趣的很,自覺留出蔣寒身旁的座位,另坐一排,由於時差紊亂,樑瓊沒了睡意,“哈——哈——”
霧氣附著在飛機窗上,樑瓊無腦地畫了枚愛心,再一箭射穿向前面坐著的無趣之人。
愛情果然是幼稚的。
架不住14小時的長時間飛行,樑瓊終於癱倒在座子上死寂地睡去。
“哈——哈——”蔣寒學著樑瓊的樣兒,一曲一扭畫了個蹩腳的愛心,與之相反的箭頭指向,他隔著座椅和窗口間的縫隙,依稀可見已經有點模糊掉的樑瓊的畫作。
蔣寒幾不可聞地抽動嘴角,幼稚。
飛機第二天著陸之前,蔣寒都沒去叫醒她,直到空姐趕來催促,樑瓊不好意思的瞥了他一眼。
樑瓊:“幹嘛不叫醒我!?”
蔣寒:“叫不醒。”
樑瓊:“騙誰啊!”
蔣寒:“你!”
樑瓊被堵的沒話說,她自認睡覺很容易被吵醒,沒道理蔣寒叫不醒她。
不過蔣寒下飛機後明顯親近她不少,至少還會玩文字遊戲,樑瓊信心大增,舔著臉湊到他跟前,“要不牽手走好不好?”
蔣寒:“不好!”
又是當衆澆冷水,樑瓊願意發揚橡皮糖精神,死死黏住不脫膠。
金秘書把蔣寒的座駕提前停在了機場附近的停車場,熟悉的88888,樑瓊在車鎖解開後打開副駕的門。
蔣寒:“後面去!”
樑瓊心裡氣憤臉上裝作無害的樣子,甜甜的回了句“好啊!”
想玩是吧?樑瓊奉陪到底。
“我們辦公室最近來了位新老師。”樑瓊在後座打開話匣子,知道他不會回,但是肯定聽見去了。
“他人你也認識,就是前陣子在公安局碰到的那位。一說巧不巧,剛好就來Q大面試了。”
樑瓊透過後視鏡觀察蔣寒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只能說他老油條,表情管理十分到位。
“之前他爲了那車的事兒,還給我辦公室裡送過花來著,人看著也挺面善的…”樑瓊下一秒便“啊——”地叫了一聲。
蔣寒毫無預兆地急剎車,嚇得樑瓊花容失色,差點張口吐髒話。
蔣寒:“樑小姐,還是坐副駕來比較合適。”
蔣寒將車停在下了高速路口的某個空地,等後面的人重新上車。
“前面視野就是好啊!”樑瓊感嘆一句,剛纔的話題已經不需要接著說了,已經成功惹蔣寒生氣了。
“他送你什麼了?”蔣寒緊咬著重點不放。
“百合花。”樑瓊如實回答,“不過我扔了。”
後半句也是實話。
蔣寒:“還有呢?”
樑瓊:“你希望還有?”
蔣寒一個左轉彎繞到對面車道,市中心醫院也算是熟門熟路,20來分鐘就到了。
因爲來的突然,李醫生不知道是否在診,醫院長廊上走動靈活腿腳的老年人有說有笑的,蔣寒看著走了會兒神。
樑瓊敏感的注意到了,她故意挽住蔣寒的胳膊催著他快點進去。
而蔣寒也一時忘了推開她,跟著快走幾步進了醫院大廳。樑瓊知道蔣寒只是裝作都過去了,不難過了,一旦觸景生情,還是會心如刀絞般難受的。
哪怕樑瓊強忍傷心也絕對不能在蔣寒面前營造出任何緬懷蔣爺爺的情緒來,只有她堅強著,才能成爲治癒蔣寒的良藥。
樑瓊不貪圖和他碰觸的親密舉動,等蔣寒徹底康復了,樑瓊想怎麼親暱怎麼親暱,她光是想象以後的畫面就樂不思蜀。
蔣寒:“笑什麼?”
樑瓊:“笑我以後的婚後生活!”
蔣寒詫異,不明白樑瓊話裡的本意。
“叮——”
電梯停穩在8樓,心理科。
樑瓊:“您好,我想請問下李醫生今天在嘛?”
護士:“李醫生正在會診,你們有預約嗎?”
樑瓊:“額…我們今天剛從國外飛回來,沒來得及。”
護士:“那我過會兒幫您問問,請告知一下姓名。”
樑瓊:“蔣寒!寒冷的寒!”
護士:“好的,你們坐下稍等一會兒。”
樑瓊忙碌幫他登記的身影,蔣寒竟然有些移不開眼,如果樑瓊現在的身份是夫人,畫面會不會更加美好一些。
剛纔她說,她在幻想婚後生活,丈夫這個代名詞,樑瓊早已認定他蔣寒爲不二人選了嘛?
結婚…真的還沒準備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