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京沒多久,但是姜暖之總是想念平兒。這小子,也不說多給自己送幾封信件。弄得姜暖之近日心中空落落的。
一時筆尖微頓,她想了想,寫道:
“乖乖平兒,想爲娘了沒?
最近吃的香不香?沒有我的好手藝,瘦了沒?
別給自己太大壓力啊,甭管考的如何,抓緊來京和爲娘團聚纔是要緊事兒。
對了,京中一切尚安,勿念哈。
你弟妹皆乖,只是沒有你在家中,爲娘心中總是空落落的。
對了,你爹身體已大好了了,他還安頓了一個大宅子,再來二十幾號人也能住下。老爺子的身子也好了,尚在家門口放狗嚇退閒人呢,精神的很。還有啊,孃親進京才兩日,你一定不知道,孃親已經開始上朝了”
筆走龍蛇,絮絮叨叨的寫了足足七八張紙張,姜暖之才意猶未盡的收了筆。
大到朝堂局勢,還有她是如何機智的對抗蕭遠山惡勢力的事兒,小到京都的吃食,家中衆人的近況,連帶著將大黑和小麗大牛幾個的情況都和他講清楚。
又細細看了一遍,鄭重在落款處簽下“孃親姜暖之”。用火漆封好信封,連帶著剛剛整理出來的一個小盒子放在一處,盒子裡頭是姜暖之給平兒備下的日用的藥,還有之前在老管家那兒忽悠來的百補藥丸,一同給了臨春,要她幫著寄出去。
而後姜暖之舒了口氣,便是開始翻書。有關忠伯幾個人的情況,還真是和他想象中有些不同。
看到費解的地方,她也不客氣,直接一把扯過悠閒靠在椅子上喝茶吃點心的小老頭扯過來。
“您老快給我看看。”
邊上老管家看的眼睛都直了,這般擾了主人清淨,這少主是想死了嗎?
然而,小老頭僅僅是最開始小小的抗議了一下下,後面就直接叫他把椅子搬過去,坐在她跟前跟著一起看。
“所以,原則上來說,我只要能將埋在血肉中的蠱蟲找到,取出來,就可以清除控制他們的毒?”姜暖之眼睛一亮。
老爺子嘴角抽了抽:“哪有那麼容易?這蠱都是埋在心口,若是用刀劍,還沒取呢人怕是就死了。再者,誰知道他蕭遠山是種了多少蠱?這蠱又有什麼特性?養蠱的法子不同,蠱蟲的能力自然也是不同的。”
“知道了知道了。”姜暖之敷衍了句,而後打了個哈欠:“快子時了,您老抓緊睡下吧。好生將養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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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別太晚了。哦,對了,明兒個我不在府上,有事兒叫人去國師府叫我”
“嗯,知道了。”姜暖之一愣,不過想那國師府是老爺子的地方他回去也是正常,便是笑瞇瞇的點頭:“別忘了給我多帶點丸藥回來啊。”
小老頭嘴角抽了抽,當下死死的看向身邊的老管家,壓低聲音:“她怎麼知道的!”
老管家摸了摸鼻子,還給她好幾顆呢,要是主人知道的話.當下頓時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你給我過來。”小老頭磨著牙將老管家帶走了。
姜暖之壓根沒注意到小老頭兩人,她只是將自己的筆記細心的整理好。而後伸個懶腰,走回暖意融融的廳堂。
目光下意識地尋到那個守在書房門口不遠的人影。
黎戎正抱著手臂,獨自站在窗前,望著外面漆黑的夜色。燭光映照出他側臉深刻的輪廓,眉宇間是驅不散的陰鬱和沉重,背影孤獨而又倔強。
姜暖之的心微微發緊。她輕步走過去,在他身邊站定。黎戎恍惚間察覺,回頭便是扯了笑意來:“阿暖,忙了這麼久餓了吧?吃點東西?”
說著,將手中的肉包子遞過來。
下一秒,似愣了下似的:“好像涼了,你等等,我馬上熱熱.”
姜暖之卻是兀自握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手中的盤子拿過來放在窗邊,伸手撫平他深鎖的眉頭,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聲音平靜而溫和,像是在談論明日的天氣一般隨意道:
“阿戎,明日……我們進宮去看看吧?”
次日清晨,姜暖之難得地在生物鐘敲響前自然醒來。
她側過頭,發現身邊的位置早已空了,但被窩裡似乎還殘留著那人身上的清冽氣息和一絲暖意。
熟悉又陌生的梅花香氣襲來,側頭一看,便見牀邊不知何時放了一隻小小的白瓷細頸瓶。瓶中是幾枝初綻的梅花。
很顯然,這一慣是黎戎的作風。
他大抵只要清醒著,自己總是能聞到花香。凜冬已過,也不知他打哪兒尋的。
如今,家中的日子似乎真的邁上了截然不同的軌道。院子裡有管家僕役灑掃除塵,有臨冬叫人精心準備早點和補湯,有冬藏哄著寶珠穿衣洗漱。
往日需要她親力親爲的許多瑣碎,如今竟都有人接手,安排得妥帖周全。
姜暖之站在院中,看著這久違的、甚至顯得有些“奢侈”的井然有序,心頭一時竟有些惘然,到底是誰說的由儉入奢易的?其實,還是要習慣一下的。至少,姜暖之習慣,還是用了一刻鐘的。
果然人多力量大,一刻鐘之後,姜暖之已經用好早點,梳洗完畢,和臨春一同乘上馬車,匯入了清晨百官上朝的滾滾人流之中。
馬車上頭仍舊是幾隻紅梅,姜暖之直勾勾的盯著,這會兒還有些懵懵的沒回神來呢:“阿戎呢?”
“夫人,您忘了?”臨春笑瞇瞇的道:“將軍早些便是進宮面聖去了,還說讓您今日多睡一會兒,不用著急。”
姜暖之一愣。
恍惚想起昨天,有些茫然,她不是和阿戎夜裡暢談來著嗎?
後來睡著了.
額.
“這人真是,也不說等等我。去那般早幹什麼?”
姜暖之納悶的功夫,方纔進門,便是聽見一個尖尖的聲音。
“哎呦,姜醫師您來了?快上軟轎。”
天還沒大亮,姜暖之對上李公公驟然湊近的慘白的臉,嚇了一大跳。差點沒將手上的點心呼他一臉,到底是生生忍住了。
“您怎麼在這兒?”
“奴才是奉命等您的,姜暖之,上轎吧,皇上和將軍如今在太和殿等著您呢。”李公公笑的那叫一個燦爛,滿臉的諂媚,恍惚間和昨兒個不是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