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便是五一,放假三天,比以往每月的假期還多一天,忙碌了一個月終於又可以回家了,同學們都興高采烈的,收拾好了東西,就迅速奔向車站。陳默和張雪峰卻很從容,將書一本一本地裝進書包,有時裝一本還發一會兒呆,到了最後,教室裡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張雪峰本來想帶鄧清去芍藥谷,陳默原本也想帶蔣紅怡去,現在看來,一切都成了泡影。他們雖然都想得開,但真到了五一節難免會有些失落,兩個人也算是同病相憐。
張雪峰揹著書包走到前門,對陳默說:“還不走嗎?”陳默說:“我等一個朋友,你先走吧。”二人互相告了別,還祝福了一句“假期快樂”,張雪峰先離開了。陳默背起書包,依舊坐在位置上,拿起一本書隨便翻了翻。過了一會兒,任傑過來找他,他就和任傑一起走了,路上,兩人聊起了各自的近況。
“在20班過得怎麼樣?”陳默問。
“還好,有幾個4班的老同學,新同學基本上也都認識了。你呢?”
“嗯,我也挺好的。對了,你和趙欣彤怎麼樣了?”
任傑低了頭,沉默了一會兒說:“分了。”
“啊?”陳默很驚訝,“爲什麼?你們倆不是挺合得來嗎?”
“唉,沒辦法,分了就是分了。”
“什麼時候的事?”
“就前幾天,是我提出來的。”
任傑和趙欣彤的裂痕還得從陳默和蔣紅怡分手那天說起。陳默和蔣紅怡分手後,趙欣彤很是自責,總認爲是她的錯,都怪她幫蔣紅怡偷看了楊紫怡的日記。後來,當她知道陳默沒有和楊紫怡在一起時,她更加覺得對不起陳默。趙欣彤心想:“蔣紅怡是她的好姐妹,陳默又是任傑的好哥們,如果她和任傑繼續在一起,對蔣紅怡和陳默都不好。”她告訴了任傑,任傑只說:“不是你的錯,不要想太多。”趙欣彤很固執,任傑的安慰對她不起一點作用,她對任傑說:“我需要時間仔細想一想,在想清楚之前,我們也暫時分開吧。”
從那以後,任傑變得很頹廢,上課總是走神,成績也開始下滑,還被老師叫到了辦公室。鍾天藍是他同桌,很關心他,逼他說出了真相。他說了,鍾天藍聽了冷冷一笑,問:“你覺得你真的喜歡她嗎?連學習都不要了。”
“當然。”任傑說。
“你敢不敢和我賭一賭,看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怎麼不敢?你說,怎麼賭?”
“以後你每天早上不要去食堂,我幫你買早餐,一個月後,如果你沒有依賴我,說明你真的喜歡她,就算我輸了,我絕對不會再管你;如果你開始依賴我,就是你輸了,你就得給我打起精神、好好學習。”
“好。”
就這樣,他們開始了賭約。頭一天晚上,鍾天藍會問任傑早上想吃什麼,任傑便告訴她。第二天,任傑起牀洗漱後,直接來到教室讀書,過不了多久,鍾天藍就會帶著早餐回來。任傑一開始並不在意,只當是玩個遊戲,有人幫忙買早餐自然是好事。
鍾天藍卻很有心機,每天都在不同的時間來教室,但有規律可循,如果第一天來得早,那麼後五天就會來得晚,依次比頭一天晚幾分鐘,到第七天又來得很早。任傑卻不知道這個規律,他見鍾天藍來早了,心裡就會開心;見鍾天藍一直不來,心裡便想:“怎麼還不來?我都快餓死了。”
一個月後,到了約定的時間,鍾天藍帶了最後一次早餐,卻對一個月已到的事隻字不提,還問任傑第二天想吃什麼。任傑完全忘了賭約,一邊吃早餐,一邊說明天想吃的東西。第二天,任傑像以前一樣,起牀後就來到教室,等了很久,卻不見鍾天藍的影子。
快到上課時間,鍾天藍終於來了,手裡只拿著一個蘋果。任傑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他急忙跑到鍾天藍面前,說:“你怎麼纔來?我的早餐呢?”
鍾天藍笑著說:“你輸了吧。”
任傑恍然大悟,才知道已經過了一個月了,他突然仰頭,哈哈大笑,眼眶卻已溼潤。他對鍾天藍說:“我輸了,是不是要獎勵我一個蘋果?”
“拿去吧,好好學習啊。”
“知道了,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任傑回到座位,含著淚吃完蘋果。上課鈴響了,他卻沒有心情再讀書,課桌上的語文書還翻在鍾天藍進教室時的那一頁,整節課都沒有變過。老師在教室裡巡視,走到任傑面前,他便裝模作樣讀幾句,老師一走,他又黯然神傷起來。旁邊的鐘天藍看在眼裡,也知道他很難過,卻又安慰不了他,
大課間時,任傑去食堂吃東西,回來的路上遇到了趙欣彤。趙欣彤看見他,卻裝作沒有看見,繼續往前走。任傑伸出手攔住她,平靜地說:“我們分手吧。”趙欣彤一點也不吃驚,似乎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微笑著說:“嗯。”任傑擁抱了趙欣彤,也不顧忌行人的眼光。二人揮了揮手,擦肩而過,臉上都帶著笑容。
任傑回到教室,對鍾天藍說:“我要好好學習了。”他大吼一聲,宣泄掉所有的憂傷,拿出了物理書,開始溫習上節課學的內容。鍾天藍笑著說:“這纔是好樣的。”
聽了任傑的故事,陳默突然想起了陶炎出的主意。陶炎讓陳默送謝梓琳一個月,以檢驗他對謝梓琳的感情,這和鍾天藍的方法竟有七八分相似,想到這裡,陳默不禁後背發涼。
雖說任傑和趙欣彤分手的直接原因不是因爲陳默,但這件事卻是因他而起,陳默心裡滿是愧疚,他忙向任傑道歉:“對不起,都怪我。”
“別什麼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分手是我自己的決定。”
“你不心痛嗎?”
“不痛。和鍾天藍賭了我才知道,我並沒有我想的那樣喜歡她。”任傑笑著說。
陳默想起了蔣紅怡,又想起最近有了好感的謝梓琳,也笑著說:“我何嘗不是,我也沒有我想的那樣喜歡蔣紅怡。”
“你還別說,鍾天藍給我買了一個月早餐,我還真有點依賴她了。”任傑很坦然地說。
“即使是兩個不熟悉的人,這樣做了也會有好感吧。”
“是啊,你一定要小心,不要隨便和別人打這種賭,更不要隨便和別人約定一個月,日久生情啊。”
陳默只送了謝梓琳十個晚上,每個晚上兩人都很開心,對彼此的好感一天比一天多。現在聽了任傑的話,陳默生怕他真的會喜歡上謝梓琳,於是,他不想再送謝梓琳了。明明有了好感,卻又不想喜歡,人總是這樣矛盾。
任傑見陳默不說話,又說:“唉,都過去了,我們好好學習吧,升學纔是最重要的。”
“對,加油!”
兩人一起走出校門,乘公交車去北站,買了回家的車票,最晚一班,五點鐘發車。陳默坐在候車大廳,腦子裡只想著一個問題,“我還要送她嗎?”他想得忘了時間,連車來了也不知道,直到任傑叫他,他纔回過神來。
三天假期一眨眼就過了,返校那天是星期天,下午,陶炎又在3班外面等著林書蘿,手裡又拿著蘋果。林書蘿出現在藝術走廊,看見他便小跑了過來,對陶炎說:“你又在這兒幹什麼?”
陶炎將蘋果遞給她,表情極不自然,“上週不是說了嗎?今天我還要給你送蘋果。”
林書蘿接過蘋果,滿心歡喜地說:“我不是也說了嗎?不稀罕你的蘋果。”
“那你還給我吧。”陶炎伸手去拿。
林書蘿急忙躲開,“送都送了,哪有拿回去的道理,雖然我不稀罕,但我可以將就一下。”
陶炎終於笑了,“我先回去咯,等會被你們同學看見就不好了。”
“你又走了?行吧,你走吧。”
陶炎也沒有多想,竟然真的就走了。林書蘿看著他的背影,心想:“送了蘋果又走了,真是的,就不能多說幾句話嘛。”她對手裡的蘋果說:“你說你主人是不是傻?是吧?傻到家了,一點也不懂女生的心思。”她咬了一口蘋果,走進了3班教室。
陶炎剛回到2班,Z帥也來到教室,他走上講臺對同學們說:“大家假期玩開心了吧,有沒有複習上個月學的東西啊?下一週又是月考,你們可不要讓我失望噢,特別是某些人。”說到這裡他看了陳默一眼。陳默低著頭,心裡想:“放一萬個心吧。”張雪峰也下定決心,就算拼了命也要考出個好成績給Z帥看,以報當時被奚落之仇。
接下來的幾天,同學們都在認真複習。謝梓琳、丘離和餘倩找陳默講題的次數一天比一天多,季曉晴和沈靜蘭有時也會來請教,陳默有求必應,雖然這會影響他自己的複習,但他很樂意幫助她們,講題時很仔細也很耐心,尤其是對謝梓琳。張雪峰和江淇捱得很近,他也經常向江淇尋求幫助。
考試頭一天晚上,陳默依舊送謝梓琳去車棚。路上,謝梓琳拍了拍陳默的肩膀,傻笑著說:“賜予我力量吧,學霸。”
陳默將手放在她頭上,閉上眼睛說:“願上帝與你同在。”
“神經病,我還以爲你要幹什麼呢。”
“你還想不想考好了?敢說我是神經病。”
“就是神經病,神經病,神經病。”
陳默伸出手,做出要打人的樣子。謝梓琳往前跳了兩步,回頭說:“就是神經病。”說完又往前跑去,跑了幾步又回頭看,發現陳默並沒有追上來。謝梓琳再轉身時,眼前突然出現一輛自行車,她躲避不及,撞了上去,車倒在地上,人趴在車上。
謝梓琳忍著疼,像個沒事人一樣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陳默見謝梓琳摔倒了,急忙跑了過來。他抓起謝梓琳的手,看見她手上磨破的皮,輕輕吹了吹,說:“沒事吧?痛不痛?傻丫頭,大晚上跑什麼跑?”
謝梓琳臉紅了,立刻把手縮了回來,說:“沒事,你別吃我豆腐。”
“誰吃你豆腐,我是擔心你,額頭也傷了,真是的,這麼不小心。”陳默摸了摸她的頭。
謝梓琳並不躲開,“我沒事,我可是純爺們兒,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這個時候還開玩笑,你還能騎車嗎?”
“當然能啊,都說了是小傷。也不知道這是哪個混蛋的車,停在路邊。”
“你還說呢,沒事跑什麼跑,跑也就算了,幹嘛回頭看。”
謝梓琳又害羞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默又拿出紙巾,對謝梓琳說:“給你,自己擦擦,免得又說我吃你豆腐。”
謝梓琳擦了擦手上的傷口,又擡起手準備擦額頭,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擦了一下,疼痛感立刻讓她縮回了手。陳默看不過去,奪過了紙巾,輕輕地幫她擦拭額頭。謝梓琳一直低著頭,臉頰已是緋紅,陳默問:“痛不痛啊?”
謝梓琳咬咬牙,“不痛,不痛。”
“別裝,痛就說。”
謝梓琳的眼睛從摔倒時就已經溼潤了,現在聽陳默這樣說,眼裡又泛出了淚,幸好是晚上,燈光也比較暗,纔沒有被陳默發現。她不想表現出脆弱的一面,又搖了搖頭,說:“真的不痛。”
謝梓琳推出自行車,和陳默告了別,她騎上車,正要踩踏板,陳默拉住了她。陳默說:“我以後就不送你了。”
謝梓琳吃了一驚,以爲自己惹陳默生氣了,心想:“爲什麼突然不送了。”嘴上卻說:“不送就不送唄,我也不需要別人送。”
陳默見她不問原因,心裡還有點失落,卻也不多說什麼。
明明是兩相思,卻是兩不知。
謝梓琳騎上車離開了,騎出一段距離後,依舊給陳默揮手。謝梓琳受了傷,陳默很擔心,他跟著車走了幾步,直到那輛自行車消失在視線中,他才往寢室狂奔。
第二天早上,同學們都來教室集合,佈置好了考室。陳默看到謝梓琳來了,心裡的石頭才放下,她的額頭上貼著一張創可貼,更加惹人憐愛。丘離還問:“你怎麼受傷了?”謝梓琳故意說給陳默聽:“是上帝懲罰了我。”陳默笑而不言,丘離卻說:“我纔是你的上帝,誰敢懲罰你。”
月考又是兩天,語數外、政史地六個科目。陳默答題很快,除了數學最後一道題沒有全部解出來,其他的幾科做完後都還剩下不少時間,除了他的弱項地理,他對其他科都很有信心,堅信這一次會考出好成績。
過了幾天,成績出來了,陳默果然考到了班上第二、年級第四十,排名還超過了十個基地班的同學。江淇依舊是全班第一,年級排到了第三十。陳默的弱項是地理,江淇的弱項是數學,只是相比起來,陳默的地理比江淇的數學更弱。
張雪峰也一雪前恥,考到了班上第二十名,當Z帥表揚他的時候,他著實出了口氣。謝梓琳和丘離都有進步,Z帥不僅表揚了她們,還表揚了陳默,讓陳默繼續幫助她們。Z帥說:“我把陳默調過去起了很大的作用,以後還是得這樣做,讓成績好的同學和成績差一點的同學坐在一起,這樣我們班的整體水平就能提高。”陳默聽著Z帥的話,心想:“是啊,要不是Z帥把我調過來,我和後面這位還不會有這麼多交集呢。”
陶炎坐在座位上,面無表情,這一次他考了倒數第五,上一次是倒數第六。陶炎的數學還不錯,但他的文綜實在爛的離譜,有兩科甚至都不及格,過了快大半學期,成績還是這個樣子,他對文科已經失去了興趣。Z帥的話,陶炎根本不想聽,他也聽不進去了,從課桌裡,他拿出了一本物理書。
月考過後,運動會接踵而至,每天下午,丘離拉著謝梓琳,讓陳默叫上張雪峰,四個人又開始訓練4乘100米接力跑。程巍他們也會到籃球場打籃球,爲即將到來的籃球比賽做準備。江淇卻不去操場訓練,他一直說:“我每天都要狂奔去食堂三次,這不就是訓練嗎?”董陽還開玩笑說:“到時候在終點放一碗盒飯,冠軍就非你莫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