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回到座位,正準備向丘離打聽發生了什麼事,突然聽見丁甫說:“你就不能聽我解釋一下嗎?”代盼盼也不知是怎麼了,今天的脾氣異常火爆,她竟然把桌上的書全部推到地上,甩著眼淚說:“滾開,我不想聽你說話。”同學們都不敢出聲,都知道不能去打攪正在吵架的情侶,否則是自討苦吃。丁甫又站了兩分鐘,代盼盼依舊不理他,他只好離開了。
陳默簡直不敢相信,丁甫和代盼盼居然吵架了!他們的感情明明那麼深,在教室裡公然秀恩愛,進進出出都在一起,被Z帥發現後也無所畏懼,甚至連請家長都不怕。更重要的是,就在前不久,他們還向Z帥發起挑戰,用優秀的月考成績證明了早戀沒有壞處。這些事情都經歷了,還有什麼能影響他們的感情呢?陳默實在想不通。
陳默本想詢問丘離,但丘離說她也不清楚事情緣由,只知在半小時前,代盼盼氣沖沖走進教室,一回到座位就趴在課桌上,很快就哭起來了。緊接著丁甫進來,他走到代盼盼身邊,蹲下來說了一些悄悄話,但代盼盼一直捂著耳朵,還叫他有多遠滾多遠。同學們察覺到情況不對,但又不好意思插話,只好埋頭寫作業,忽略他們的存在。丁甫連蹲帶站了半個小時,還不停讓代盼盼聽他解釋,但代盼盼始終不給他機會。陳默進來的時候,正好撞上最後那一幕。別說陳默了,丘離和其他同學都想知道他們怎麼了。
陳默當代盼盼是好朋友,自然不會眼睜睜看著代盼盼傷心。他看看丁甫的座位,發現丁甫已經不見,應該是出去平復心情了。陳默來到代盼盼身邊,將地上的書收拾好,重新擺在代盼盼桌上。代盼盼還趴著,側過頭來看見陳默,她帶著淚眼說:“謝謝。”這時,鈴聲響了,第一節晚自習開始,陳默只好先回座位。
Z帥來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清點人數,他巡視一週後發現丁甫不在,代盼盼卻在,他感覺有點奇怪,便大聲問:“丁甫去哪裡了?”同學們都安靜地看書,雖然都擔心丁甫的安全,但沒有人回答他。Z帥打算去問代盼盼,他知道代盼盼和丁甫平時總形影不離,但當他看到代盼盼的淚眼,他突然決定不問她了。
Z帥走到後門,彎了腰向任博打聽情況,任博只好實話實說。他們的聲音很輕,只有周圍幾個同學聽得見。Z帥剛直起身,可巧丁甫就回來了,同學們也都安了心。Z帥只當是小情侶吵吵架,人回來就好,他沒有找丁甫談話。
陳默一下課就想去安慰代盼盼,但他覺得當著丁甫的面去安慰又不合適。雖然他和代盼盼關係很好,但自從代盼盼和丁甫在一起後,代盼盼就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了。代盼盼曾對他說:“現在我有男朋友了,不能和別的男生過於親密,我們還是稍微疏遠一點,免得他生氣。”陳默原本認爲沒有必要故意疏遠,他覺得藍顏和男朋友是可以共存的,但既然代盼盼這樣說了,他也只好答應:“放心吧,不會破壞你們感情的。”
陳默記得他和代盼盼的約定,況且現在代盼盼和丁甫正在吵架,如果他當著丁甫的面去安慰代盼盼,或許真的會惡化他們的感情,代盼盼肯定不希望他這樣做,所以他決定再等一等。第二節晚自習下課,丁甫總算離開了,陳默抓住機會,把代盼盼約到了藝術走廊。
課間只有十分鐘,陳默必須抓緊時間,他問:“你們怎麼了?昨天還好好的。”
“他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爲什麼這麼說?”
“下午吃了飯,我和他從食堂出來,我說我去買根烤腸,讓他在路上等我。我一回頭,他居然抱著一個女孩,還互相拉著手腕有說有笑的。”代盼盼越說越氣。
“什麼?不會吧?你有沒有問他那女孩是誰?”
代盼盼斜著眼,“我還有心情問他?我直接跑回教室了。”
“你都不讓他解釋嗎?”
“你覺得他能解釋什麼?”
“那女孩說不定是他很好很好的朋友啊,他絕不會當你的面和不相干的女孩胡來的。”
“可他就是胡來了!不僅擁抱,還拽著手腕。”代盼盼攥起拳頭,不停跺腳。
“不管怎麼說,你也得給他一個機會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不管那女孩和他什麼關係,都說明他沒有像我愛他那樣愛我。”
“怎麼說?”
“你看我們,我把你當做最好的男生朋友,嚴格來說你甚至是我唯一的男生朋友,但自從和他在一起後,我就和你約好不再像以前那樣親密。可他呢?他是怎麼做的?即使那女孩是他最好的女生朋友,他也應該像我和你一樣保持點距離,那纔是對愛情的認真。”代盼盼越說越傷心,又開始掉眼淚了。
陳默覺得代盼盼的想法有些偏激,他說:“這樣對嗎?我喜歡謝梓琳,但我也和季曉晴和丘離關係很密切啊。”
“但你有抱過季曉晴和丘離嗎?沒有吧。你有在聊天時拉著他們的手腕嗎?也沒有吧。”
陳默不知如何作答,反倒低下頭來。
代盼盼又說:“如果謝梓琳和別的男生擁抱了,你會不會生氣?”
“吃醋肯定會,生氣……”陳默頓了頓,“應該不會吧?”他也不敢確定。
“你和她還沒確認關係,等確認了,你就知道我說的都是對的了。”
明明應該是陳默安慰代盼盼,現在看來,倒是代盼盼給陳默上了一課。
陳默問:“那你還喜歡他嗎?難道就這樣結束了?”
“我愛他,可他不愛我。結束就結束吧。”代盼盼擦乾眼淚,“回去吧,該上課了。”
“還是你先走吧,等你到了我再走。”
“不用了,我們現在不用保持距離了。”
陳默點點頭,跟著代盼盼慢慢走著,他不知道怎樣來安慰她,只能說:“你還是給他個機會吧。”代盼盼不作回答,她一直沉浸在憂傷之中,從那神情就看得出,她是多麼在乎那份感情啊。丁甫看見他們一起回來,心裡多少有些難受,但難受又能怎樣呢?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給代盼盼解釋。
還有兩分鐘就上課了,丁甫還是來到了代盼盼身邊,他說:“你聽我解釋。”但代盼盼依舊對他不理不睬,就像從來都不認識他,他只好無功而返。同學們都想他們和好,但除了陳默,其他人都不清楚事情緣由,所以不敢隨便幫忙。晚自習一結束,代盼盼立刻就走了,根本沒有給丁甫任何機會。丁甫心想她還在氣頭上,等到明天她氣消了再來解釋。
第二天,丁甫每個課間都去找代盼盼,都在嘗試給代盼盼解釋那件事,然而,一個上午過去了,他得到的只有代盼盼的冷漠。陳默看不下去,但現在的情況下他覺得他不能直面丁甫,他便通過程巍給丁甫出主意。程巍告訴丁甫:“既然她不想聽,那你就寫給她看,我幫你傳紙條。”丁甫說:“只能這樣了。”
丁甫從作業本上撕下半頁紙,提筆就寫:“阿代,真的對不起,請你一定相信我一直是喜歡你的,而且只喜歡你一個。昨天那個女生是我小學同學,小時候我和她關係很好,但小學畢業後我就再沒見過她了,聽說是到她爸媽工作的地方上學去了。都快五年了,直到昨天我和她偶遇,我才知道她也在一中上學,當時我和她都很激動,所以就……。我承認錯誤,不該和她太親密,但我和她真的沒什麼,希望你原諒。”
丁甫寫完之後,將摺好的紙交給了程巍,程巍又把紙條送到代盼盼桌上。代盼盼沒有立即打開看,任其放在桌上,這不僅急壞了丁甫,連同學們都著急了。紙條兩次被吹落到地上,鄰近的同學還幫忙撿起來,故意放在代盼盼眼前。終於,代盼盼打開了紙條。丁甫總算鬆了口氣。
代盼盼的同桌說:“好了好了,總算雨過天晴了。”丁甫聽到了這句話,也覺得事情有了轉機。然而,代盼盼看完紙條後,竟然發出一聲冷笑,把紙條撕成了碎片,直接扔在地上。同學們知道情況不妙,都不敢再嬉皮笑臉了。丁甫看到代盼盼的動作,心一下就提到嗓子眼,他知道事情依然沒有解決。
晚自習結束,代盼盼又迅速離開教室,顯然是和昨晚一樣,不想讓丁甫去找她。這次丁甫可坐不住了,他立即跑出後門,在教三樓追上代盼盼。代盼盼發現丁甫跟著她,她立刻加快腳步,卻還是被丁甫拉住了。
丁甫說:“求求你別生氣了,我不是說了嗎?她只是我的小學同學。”
“是啊,我知道,青梅竹馬。”代盼盼背對著丁甫,淡淡地說。
“我和她真的是清白的,真的。”
“清不清白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我不在乎。”
丁甫還以爲代盼盼在說氣話,他繼續解釋道:“對不起,那天是我衝動了,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代盼盼轉過頭,看著丁甫說:“你根本不愛我。”
“胡說,我只愛你一個,我發誓。”
“如果你愛我,你就不會擁抱她,更不會和她手挽手。”代盼盼掙脫丁甫的手。
“對不起對不起,怪我太沖動了。”
“衝動?”代盼盼冷笑道:“這就是你的解釋?你覺得我會接受嗎?”
“你給我一次機會吧,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陳默本是我最好的朋友,但爲了你,我故意疏遠他。可你呢,遇見了一個老同學,居然就和她那樣親密!還當著我的面!你覺得這是愛我嗎?”
“難道有了戀人,就不能和好朋友接觸了嗎?”
“至少不能有身體接觸。”
丁甫啞口無言。
代盼盼又說:“我們的愛是不平等的,你愛我沒有我愛你多。”
“所以呢?”
“分手。”代盼盼強忍心痛,假裝平靜地吐出這兩個字。
丁甫打了一個寒顫,完全不敢相信他的耳朵,“這就分手?就因爲這件小事?”
“你覺得這是小事?”代盼盼又冷笑,“我不覺得。”
“不行,我不要分手。”
“我現在很討厭你,你走吧,趁我還有點理智。”
丁甫又抓住代盼盼的手,他說:“我不能離開你。”
代盼盼立刻掙脫他,“別逼我罵髒話,你不走我走。”
代盼盼推出自行車,一隻腳已經踩上踏板。丁甫還不死心,抓住自行車不讓她走。她讓他放手,他哪裡肯放。她只得使勁掰開他的手,蹬上自行車走遠了。
代盼盼的臉頰很快就溼了,她一隻手騎車,一隻手擦眼淚。怎麼說呢,這就是她的愛情觀,兩個人必須同等付出,特別是在處理與異性朋友的關係上,既然我爲了你疏遠了所有異性朋友,那你也必須這樣做,如果你做不到,那你就不夠愛我,就沒有在一起的必要。
月亮很溫柔,晚風也溫柔,通校生陸續來車棚拿車。丁甫也哭了,一個人像丟了魂一樣,回教室的路上撞了好幾個人,他不停地說:“對不起。”想想真是諷刺,他們曾經爲愛情挑戰老師,用優秀的成績證明了早戀的無害,連校規和班主任都扼殺不了的愛情,最終竟然敗給了他們自己。
從那天起,丁甫和代盼盼形同陌路,他們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爲了避免和對方打照面,甚至連上廁所都會繞遠路。儘管如此,他們照樣逃不過失戀的影響,那種影響是巨大的,他們無心聽課、無心學習,每天都十分消沉,完全變成另外的人了。同學們知道他們失戀後,也曾試圖讓他們振作起來,但並沒有效果。
六月初,又是一次月考,兩人都不在狀態。三天後的讀報時間,成績出來了,他們排名果然急速下滑,原先至少還能考到中等,這次都成了倒數。Z帥知道他們失戀了,心裡有喜也有憂,喜的是打擊了早戀,憂的是他們的學習。Z帥不忍心批評他們,只好委婉地說:“有些同學下降得有點快,好好找找原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爭取期末考試能追上來。”課後,Z帥還特意找了陳默和江淇,讓他們分別幫助代盼盼和丁甫學習。
丁甫和代盼盼本是班上情侶的榜樣,現在榜樣沒有了,班上的幾對情侶按理說應該不敢太囂張了。晚自習結束後,陳默送謝梓琳到車棚。陳默說:“我本以爲他們會一直好下去的。”
謝梓琳找到車,一邊開鎖一邊說:“對啊,他們那麼勇敢,連Z帥都不放在眼裡。”
“你覺不覺得代盼盼的要求太高了?”
“有一點吧。唉,愛情真煩人,希望他們快點好起來吧。”
“經他們這樣一折騰,我都不敢談戀愛了。”陳默隨口一說。
謝梓琳覺得陳默話裡有話,“年輕人要好好學習。”
“我當然會好好學習啦。而且有你在,我何必談戀愛。”
謝梓琳害羞了,伸手在陳默手臂上一擰,“你又佔老孃便宜。”
陳默順勢拉住謝梓琳,“很疼的,小心我會報復。”
“切,你以爲我怕你啊。”
“你纔不會怕呢,你是個潑婦。”
“那你還敢報復?”
“我覺得我製得住潑婦。”
謝梓琳白眼道:“真是囂張。你拉夠沒有?我要回家了。”
陳默放開手,“嗯,注意安全,明天見。”
謝梓琳推車走遠,突然回過頭說:“我生日快到了。”
“真的?什麼時候?你告訴我是想要禮物吧?真會耍心眼。”
“廢話,我不要禮物幹嘛提前告訴你。”
“看你這麼誠實,我就勉爲其難準備點東西。”
“那你別準備了,太寒酸的禮物我可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