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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最不像對手的對手

杜玉嬈沒敢逗留太久,只是聽上這麼兩句便快速離開,免得到時候被劉弘毅發現。有些東西,的確不該知道太多,而且也不該是她知道。

劉弘毅回來的時候,杜玉嬈已經重新躺下。

“好聽嗎?”他問。

杜玉嬈心頭一緊,原是背對著劉弘毅,此刻更是身子僵硬,不知該不該回應。

劉弘毅坐在牀沿,“你就不想說點什麼嗎?三更半夜的跟蹤我,玉嬈,你到底想幹什麼?”

她還是沒有轉身,依舊背對著他。手,死死的攥緊了被褥。

下一刻,劉弘毅突然用力將她掰過身來,扶直了她瘦弱的肩膀,強迫他面對自己。他在她明亮的眼睛裡,看到了屬於一個女子的恐懼。

“你在害怕?”劉弘毅一愣,“怕我殺了你嗎?殺你滅口?玉嬈,在你眼裡在你心裡,我劉弘毅便是這樣的負心薄倖之人,是嗎?”

杜玉嬈輕顫著身子,“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別把暖暖吵醒。”

劉弘毅拽著她的手便出了房門,出了院子,他已將她摁在冰涼的石壁上,呼吸有些粗重,“杜玉嬈,說吧!你到底要我拿你怎樣,你才能甘心?”

“這話該我問你。”杜玉嬈終於開了口,“你到底還想要怎樣才能甘心?你已經是金陵城的城主了,你還有什麼得不到,還有什麼不滿足,爲何非要去爭非要去搶?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你搶到手裡就那麼高興嗎?”

“比如你?”劉弘毅咬牙切齒。

杜玉嬈哽咽了一下,許是他弄疼她了,她開始掙扎,“你別把事情扯到我身上,劉弘毅,你還不知足嗎?金陵城是你的,你是城主,你什麼都有了,爲何還要去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殺人償命,饒是你富貴至極,早晚也會有報應!”

突如其來的一記耳光,將杜玉嬈打翻在地。

劉弘毅自己也愣了一下,當即沒反應過來。

杜玉嬈著實沒防備,也沒想到平素疼愛有加。對她口口聲聲說深愛不已的男人,此刻會突然動手。癱坐在地的那一刻,她沒有任何表情。

脣角,是嫣紅的鮮血涌動。

她癡癡的坐在那裡,捂著生疼的面頰。有時候疼的不是身子,而是心。

心疼了,真的無藥可治。

“玉嬈!”劉弘毅慌忙蹲下身子,“你沒事吧?”

杜玉嬈狠狠甩開他的手,“不必你的虛情假意。”

“虛情假意?”他冷笑,“若我是虛情假意,今日就不是動手打你,而是該殺人滅口。玉嬈,我對你的心思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要我說多少次,你才肯信我。”

杜玉嬈眸色寒涼,“城主難道不知道嗎?一個男人的承諾是用來做的,不是用來說的。好聽的話。誰不會說,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就好比現在,城主因爲一己私慾,在把我們往火坑裡推。不是嗎?”

“你放心,就算天塌了,也壓不著你。”劉弘毅起身,居高臨下,冷颼颼的望著她,“杜玉嬈,你就這麼不想跟我同生共死?”

“因爲不值得。”杜玉嬈冰冰涼涼的回答,“敢問城主,白日裡被抓緊大牢的,到底是什麼人?”連東廠都扯進來了,此事必定非同小可。

劉弘毅深吸一口氣,“你果真想知道?你知道又能怎樣?玉嬈,你想救人還是想殺人?”

“我救不了任何人。我也不想殺人。”杜玉嬈站起身來,一臉怨憤的盯著眼前的劉弘毅,“我不管你在作甚,劉弘毅,多積德行善,免得來日有報,報應不爽。”

語罷,她擡步就走。

“杜玉嬈!”劉弘毅咬牙切齒,狠狠的將她摁在石壁上,“你真的以爲我不會殺了你嗎?”

“要殺就殺,廢什麼話?”她眸色堅毅。

“好!”音落,他突然將她扛在肩頭,直接帶走。

杜玉嬈心驚,“你發什麼瘋?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

劉弘毅把她關在書房裡的地下室,冰冷的石室內,各種物什一應俱全。就是個小臥房。

下一刻,劉弘毅鬆手,掙扎得再也沒有氣力的杜玉嬈就被丟在了牀榻上。欺身壓下,杜玉嬈想推開他,終究是力有不逮。

那細細密密的吻,快速落下。

衣衫盡褪的那一瞬,有淚滑落,無聲無息。

事罷,劉弘毅走了,順帶著把密室的門也給上了鎖。在事情完結之前,他不會讓她有機會離開這裡,鎖著她,他才能安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杜玉嬈躺在那裡,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去想那些事情。她自身難保,如何還能保得住別人呢?

罷了!罷了!

劉弘毅回到書房,望著身後重新關閉的石壁。眉目微沉。如果不是天磊說杜玉嬈跟蹤自己,他也不會這麼對她。畢竟有些東西,不適合她攪合進來。

天磊進來的時候,瞧著劉弘毅坐在案前,支著頭似乎有些頭疼,“城主?”

“明兒想個理由,別教暖暖發現端倪即可。”劉弘毅有些倦怠。

天磊輕嘆,“那趙無憂該如何處置?”

“只要沒有趙無憂的插手,其他的都好辦。”劉弘毅輕嘆一聲,“明日,若是那邊來人,速速報我。此外,扎木託的事情不要耽擱,這廝狡猾透頂,能在東廠的眼皮子底下躲藏這麼久,勢必不好對付。”

“卑職明白!”天磊行禮。

“出去吧,我歇會!”劉弘毅擺了擺手。

天磊退下,默不作聲的關上房門。

劉弘毅只覺得煩躁,很多事他不能說也不敢說,很多事他得獨自承擔,即便是最親近的人也無法坦言。那種感覺,真的太壓抑,簡直快把人逼瘋了。

即便是逼瘋了又能怎樣,終究也是自作自受罷了!

夜深人靜,金陵城的夜,寒涼入骨。

趙無憂咳得厲害,雖然有暖爐在牢房裡備著,卻還是冷得厲害,整個人瑟瑟發抖。裹著被褥,就像裹著軍士的鐵衛甲,僵硬而冰涼。

她不斷的咳嗽著,隔壁牢房裡傳來低啞的聲音,“你沒事吧?要不要喊人進來看看你?”

趙無憂還在咳嗽,乾脆掀開被褥,顫顫巍巍的走向桌案,茶都涼了,喝到嘴裡幾乎噴在了地上。她不斷的咳嗽,根本沒辦法躺下來。

“我、我沒事。”趙無憂想了想,便將茶壺放在火爐邊暖著,拿棉被裹好自身,“打擾你了吧?”

那人笑得喑啞,“在這個地方,還說什麼打擾不打擾?你自己尚且說,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呢!你好點了嗎?”

坐起身來,便沒咳得那麼厲害。趙無憂坐在火爐旁邊,無奈的趴在桌案上,“我好些了,你不睡嗎?”

“這日夜顛倒的地方,不是吃就是睡,白日裡睡得多,夜裡便睡不著了。”那人笑了笑,“你是怎麼進來的?”

“殺人。”趙無憂咳嗽著。

聞言,那邊聲音一窒,而後笑了。

“你笑什麼?”趙無憂問。

那人笑道,“就你這樣還能殺人?這世道,黑白顛倒,果然都是瞎了眼的。”

趙無憂輕笑,“若無黑白,你這雙眼睛如何能看得見朗朗乾坤?黑中有白,白中有黑,纔算圓滿,不是嗎?”

“你倒是想得開。可你知道嗎?進了這兒,這輩子都別想再出去。”那人似乎坐了下來。有人影倒映在對面的石壁上。

趙無憂低頭一笑,“若能關得住一輩子也是極好的,怕就怕他劉弘毅沒本事關我一輩子。”她擡頭望著天窗,“然則等我出去,就該是他倒大黴了。”

那人笑道,“你這人說話真有趣,竟敢直呼城主名諱。”

“名諱不過代號,不就是讓人叫的嗎?不讓活人叫,難不成要等死了再刻在墓碑上教人回憶嗎?”趙無憂輕嘆一聲,“你叫什麼?”

“丁水生。”那人輕嘆一聲,“那你呢?”

“趙如初。”她應了一聲。

“趙公子不是金陵城本地人吧!”丁水生道。

趙無憂長長吐出一口氣,“是,你爲何被關在這裡?”

丁水生靠在石壁處,笑得悲涼,“若我說,是爲了一個情字,你可信?”

“爲何不信?”趙無憂笑了笑,“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這世上癡情之人多了,只是涼薄之人也多。無情不知有情苦,有情難當無情傷。”

“趙公子也有心愛之人嗎?”丁水生問。

趙無憂笑了笑,“何爲心愛之人?本就無心,何來有愛?都不過刀頭舔血,爲了這條命掙一條活路罷了!你既然是有情之人,爲何會留在這裡,如此一來豈非要勞燕分飛?如此,還算什麼有情人?”

丁水生啞然無語,對於趙無憂的理論,他想了想,的確沒錯。

可錯在哪兒呢?

約莫就是出身吧!

民不與官鬥,如何能掙得雙飛燕?

能留下一條命,已然是天可憐見。

“你爲何不說話?”趙無憂問。

丁水生道。“我心愛之人,已嫁爲人妻,而我只能在這寂寂囚籠裡,了此殘生。如你所言,多情之人到了最後,卻是最無情的人。”

趙無憂眉頭微蹙,“嫁爲人妻?若你執念不滅,只要沒嚥氣都還有機會。”

“說得容易,若是如此容易,你何至於被困在此處?”丁水生輕嘆。

趙無憂又開始咳嗽,摸了摸放在暖爐旁邊的茶壺,裡頭的水被烘得溫熱。滾過咽喉,暖了心肺,這才止住咳嗽,舒坦不少。

“你這是以心困之,與我這以身困之,如何能相提並論?”趙無憂問。

丁水生啞然,無言以對。

牢房裡安靜下來,偶聽得趙無憂的咳嗽聲。喝上幾口熱水,趙無憂才覺得身子好些,裹著被褥躺回牀上去。不管怎樣,她還是需要休息的,否則身子會扛不住。

閉上眼睛,便是養養神也好。

只不過剛躺下沒多久,便聽得外頭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跟著牢門被人打開,一幫獄卒快速衝入牢內,一言不發架起趙無憂就走。

“你們想幹什麼?放開!”被褥落地,趙無憂掙扎。

獄卒們訓練有素,爲首那人道,“若是傷了你,就別怪咱們手下無輕重。”

趙無憂想了想,也覺得是這個理。就她這樣的,還敢掙扎?不怕人家下手無輕重,倒讓自己吃更多苦頭?想到這兒,趙無憂便不再掙扎,“鬆手,我自己走!”

“請!”獄卒躬身。

“趙公子?”丁水生趴在柵欄處,“趙公子?”

趙無憂回頭望了他一眼,是個極爲清秀的男子,看上去像個書生。因爲常年守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丁水生的膚色白的有些嚇人,一雙眼眶凹陷下去,眼神有些麻木有些茫然,似乎有些無法聚焦的感覺。他緊緊抓著柵欄,有些擔慮的盯著趙無憂。

“我不會有事。”趙無憂道,“顧好你自己吧!”

語罷,趙無憂擡步離去。

沒走幾步,趙無憂便盯上了爲首那人的靴子,當下笑了。不緊不慢的往前走,趙無憂心裡有了底。她隨著一幫人出了大牢,而後上了府衙後院的馬車。

眼睛被蒙著,身邊有人守著,她聽著車軲轆的聲音,一圈又一圈。

這深更半夜的,這幫狗腿子是要把她帶到哪兒去呢?

馬車終於停了下來,而後她便被帶了下來,走進了一座院子。視線依舊一片漆黑,她慢慢的走在平地上,根本無法看見身邊的環境變化。

隱約之中,嗅到淡淡的清香,也不知是什麼花。

走著走著,身邊的腳步聲都消失了,而後是一雙溫暖的手,裹住了她冰冰涼涼的柔荑。她的身子微微一怔,隔著漆黑的矇眼布,扭頭望著站在身邊的人。

她能感覺到屬於他的存在,也能感覺到彼此溫度的交融。

他把玩著她柔若無骨的手,緩慢的帶著她進了屋子。溫暖如春的房間,讓她冰涼的體溫得到快速提升。她輕咳兩聲,面色更加蒼白幾分。

“穆百里。”趙無憂喊了一聲,“不必裝神弄鬼了,我知道是你。”

她想掀開遮眼布,卻被他覆住了手背,阻止了她的行爲。

寄人籬下的時候,你就得老老實實的,否則激怒了宿主,是會出事的。趙無憂是個識時務之人,所以不會在此刻激怒某人。

“不想讓本座剜了你的眼睛,最好別讓本座看見。”他攫起她的下顎,大拇指的指腹輕柔摩挲著屬於她的涼肌,“趙無憂,你說本座該拿你怎麼辦纔好?對本座而言,你太過聰明。太聰明的人,都該死。”

“尤其是,比督主還聰明?”她扯了脣笑得涼涼的,“可我若說,督主此次突然大發善心,將我帶出牢獄出乎我的意料,督主是否覺得高興點?”

“因爲趙大人疏忽了本座對你的重視?”他伏在她的耳畔低語,“是這樣嗎?”

趙無憂笑,“的確,我沒想到。”

下一刻,他突然咬著她的耳朵,“趙大人把本座想得太無情,這叫本座情何以堪呢?”

趙無憂伸手去摸,脖頸上那張臉,涼薄的指腹在他的臉上輕柔拂過,宛若三月春風遇見了六月飛雪,這冷熱交加的感覺,讓穆百里的身子緊跟著一顫。下一刻,他快速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上懸空,趙無憂勾脣笑得魅惑,“怎麼,我蒙著眼睛都不怕,督主卻怕被我佔了便宜?”

“趙無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穆百里問。

趙無憂笑,“這話該我問督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說句難聽的,你是個太監,我是禮部尚書,咱們兩個無媒茍合,龍陽不像龍陽。對食不像對食,不是讓人笑話嗎?再者,你不情我不願,終究是隔著肚皮各自利用,耳鬢廝磨也不過是爲了相互慰藉罷了!”

穆百里攫起她精緻的下顎,“趙大人巧舌如簧,難怪皇上都會被趙大人玩弄於?掌之中,三言兩語便把皇上騙得團團轉。這欺君之人,必定有欺君的本事。”

“督主這是在誇你自己嗎?”趙無憂倔強的昂起頭。

黑色的遮眼佈下,她什麼都看不清楚,除了黑色還是黑色。

“本座忽然發現,這世上似乎只有一個法子,能讓趙大人閉嘴!”音落瞬間,他已噙住了她的脣,容不得她再多言。

有時候穆百里覺得,光剁下趙無憂一雙手還遠遠不夠。得剝了皮抽了骨,如今還得把這柔軟的脣瓣都給卸下來。這麼一想,趙無憂的利用價值還真不少。

脣齒相濡,他有些霸道的侵,佔著屬於她的柔軟。襲掃著她口中的甜蜜滋味,那種無法言說的滋味,令人如此眷戀。他在她的脣上輕輕啃噬,不由自主的吻上了她的脖頸。

在那素白與溫熱之間,他肆意徘徊著。

她的身上,漾著淡淡的梨花香,混合著溫熱的體溫,有種讓人如沐春風的感覺。置身梨園,走過那漫無邊際的梨花勝雪,紛紛揚揚的梨花花瓣,飄落在肩上、在?間。

他終於停下來看她,素白的臉上泛著少許紅暈。微紅而又微微腫脹的脣瓣。清冷的模樣,卻帶著略顯急促的喘息。那一刻,她褪去了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那一刻,她染上了屬於正常人的七情六慾。

只不過,她時刻謹記,自己應是個男兒。

好在,她看不見。

漆黑的世界裡,她無法展示眼中的迷離與渴望。

他們都是孤獨而寂寞的人,在以自我爲中心的世界裡,獨立而堅強的存活。白骨鋪路,滿手鮮血,且還得繼續這樣的生活,直到永遠。

因爲他們都沒有退路。

所有的退路,都是死路。

你若不想死,你就無法駐足,必須一直奔跑,直到精疲力竭而死。

這便是宿命!

她聽見他的吐氣聲,帶著少許無奈,還有幾分戲謔,“趙無憂,本座有時候真想掐死你。”

趙無憂笑了笑,“想殺我的人太多,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

穆百里微微一愣,突然低頭嗤笑一聲。

若是知道多年後會發生什麼事,也許今日就不會蹉跎風華。這一夜的燭光極好,何至於錯過。穆百里後來想著,若早知她是個女子,早前的撩撥何至於只是撩撥。

奈何等到多年之後發覺,卻是爲時已晚。該錯過的不該錯過的,都沒了挽留的機會。

當然,這是後話。

“睡吧!”穆百里道。

趙無憂輕嘆一聲。“督主不怕被我傳染嗎?我這副身子骨,時不時病著,你的膽子也夠大的。”

“是心夠大。”穆百里躺了下來,“本座得守著你,若是教你逃出掌心,本座豈非虧了?”

“你是爲了我身上的東西吧!”趙無憂問。

穆百里道,“無極宮的人說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問這些明知故問的事,似乎不是趙大人的作風。不過今兒個,本座倒是小看了趙大人的膽量,竟然也敢跟著來,就不怕是趙大人的仇敵,是來取你的命的?”

趙無憂輕嘆一聲,“督主固然聰慧,可也不見得人人都似督主這般聰慧。下回東廠再去劫人,記得讓底下人把皁靴也換了。不是所有的囚犯,都與我這般好脾氣,不哭不鬧的跟著走。”

聞言,穆百里面色微恙,俄而望著躺在自己身邊的趙無憂,支著腦袋笑得涼涼的,“趙大人好眼色,這讓本座想到一個法子,來日要對付趙大人的時候,首當其衝該矇住趙大人這雙淬了毒的眼睛。”

趙無憂笑道,“好主意,蒙上眼睛,便是見了血也沒什麼可顧忌。”

“就不想問,爲何本座要帶你出來?”穆百里問。

“督主想說的時候,自然會告訴我。否則,我問了也是白問,何必浪費脣舌?”趙無憂翻個身,她可不想跟他面對面的睡。

這裡比牢房舒服多了,能得此待遇,還是偷著樂吧!

能睡就睡,能吃就吃,何必要委屈自己。活了這麼多年,她還真沒吃過這樣的苦頭。

許是真的累了,便是穆百里與她蓋被子,她都未能察覺。她只是蜷縮著身子,猶如刺蝟一般將自己緊緊抱緊,而後豎起全身的刺,不許任何人的輕易靠近。

這種極爲排斥的睡姿,只能說明她欠缺的安全感。習慣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之人,每日都想著誰會害自己,哪裡來的安全感。

看到今日的趙無憂,穆百里想起了昔年的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隱忍到了極致,便是什麼都不在乎了,所有的興衰榮辱,都只有自己一人。來日便是生與死,也不過孑然一身。

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卻是天底下最悲哀之人。

指尖撫上那張蒼白的臉,伸手解去她的遮眼布,他還真沒有見過這麼纖弱的男人。彷彿是個紙片人,風一吹就散了。這樣的男兒,比女子多了幾分儒雅,比男兒少了幾分氣概。可綜合在一起,又覺得英氣逼人。

安靜的時候,內斂沉穩。

出手的時候,絕不留情。

是故穆百里也猜不透,這趙無憂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有時候言不由衷,說的話和做的事完全是背道而馳的。承諾對於趙無憂而言,似乎從不重要,她只要達成目的即可。犧牲別人都不過是手段,除了自己的命,她不在乎任何人的命。

這樣的男人,看似儒雅,看似病怏怏,實則卻是蟄伏的隱患。

就像她自己說的,不管是誰對她心慈手軟,都會有後悔的那一天。因爲你的仁慈,換不到她的心軟。沒有心的人,談不上善良。

她,與善良絕緣。

似乎是感覺到臉上有異樣的東西掠過,她陡然睜大眼眸,眸中一閃而逝的冷冽,悉數落入穆百里的手裡。燭光裡,她看見居高臨下的穆百里,看見他那雙凝視的眸,透著無止境的探究與嘲冷。

意味深長,而又帶著少許複雜。

“督主若想偷香竊玉,後宮裡多得是貌美如花的宮娥,不知督主看中哪個,來日回京本官必定奏請皇上,賜予督主對食。督主覺得意下如何?”被驚醒的趙無憂,話語中透著一絲喑啞,帶著少許疲倦,夾雜著微微的?音。

這撩人的中性音色,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可落在人心裡就像羽毛撓著心坎,癢癢的。

四目相對,穆百里斂了眉目,瞧一眼外頭漸露的晨曦,“趙大人這是迫不及待的要把本座推出去?你可曾想過,你與本座同牀共枕多日,若是傳到皇上那兒,不知皇上該作何思想。是否會把趙大人賜給本座對食呢?”

她坐起身來,修長如玉的指尖,輕柔的捏起穆百里的下顎,一雙充滿蠱惑的眸子,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穆百里那幽邃的鳳眸,“又或者,讓我娶你?嗯——”

穆百里笑,“那就要看皇上,到底偏重於誰。”

“反正督主已經絕了後嗣,自然是要偏心於我。總不能讓督主爲妻,壞了我趙家的香火延綿。所以嘛——皇上興許會答應,我與督主的婚事。到時候讓督主做個妾室倒也罷了!”趙無憂一臉戲謔。

下一刻,她突然將穆百里壓在身下,單手抵在他的面龐。一手撩撥著他極是好看的面頰,“可惜了,督主這般容顏,若是生而爲女,怕是要傾國傾城入主東宮的。督主放心,若是如得我趙家門楣,必定不會虧待於你。來日若有孩子,還可寄養在你名下,喚你一聲孃親可好?”

穆百里的臉色不是太好看,被一個男人這樣調戲,竟有種莫名的反客爲主的錯覺。好像說這些話的應該是自己,怎麼突然間就角色對調了呢?如此一來,原本的主動,反而變成了此刻的吃虧吃大發了。

趙無憂似乎一直有這樣的能力,就是把被動局面,硬生生掰成主動。畢竟在她心裡,沒有道德的束縛,也沒有權勢的壓榨,她自己就處於生物鏈的最高端,做的就是人吃人的事兒。

“趙大人口口聲聲要娶本座,不知能拿什麼來娶呢?”穆百里笑得清冽。

趙無憂笑道,“督主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包括我身上的東西。”

“你身上的東西本來就屬於本座。”話音剛落,他當下一愣,“趙大人套話的時候,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這般措手不及,害得本座險些失了口。”

“失口倒也無妨,只是別失了心就行。”趙無憂輕嘆一聲,翻身下了牀。“這世上什麼都能丟,臉丟了自己能找回來,心丟了可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穆百里也覺得很有道理,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沒有道理。

本來就沒有心,怎麼丟呢?

有了心才能弄丟,沒心的話——只能另當別論。

擡頭見,趙無憂已經重新整理了衣裳,回身走到牀前時,她還是那個衣冠楚楚的禮部尚書趙無憂。面容素白,淺笑儒雅,翩翩公子卻覆手乾坤多年。

“本座最討厭的就是趙大人這對眼睛,來日還真得挖出來好好看一看。”穆百里忽然覺得,自己有些落魄,堂堂東廠提督,司禮監首座。此刻卻像是青樓妓館裡的姑娘。

在某個風花雪月的迷人之夜過後,眼巴巴的等著恩客付錢,然後目送恩客拎上褲子走人。

這麼一想,穆百里便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饒是太監,也不能被人這樣欺負吧!

呵,真是可笑。

趙無憂不再理睬穆百里,顧自走到桌案前,撿了一本書看。窗外晨光熹微,屋內燭光搖曳,竟襯得膚色瑩潤剔透,若璞玉雕琢。

穆百里揉著眉心,倒也不再理睬,顧自起身朝著房門走去。

二人相安無事,就好像方纔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沒有本座的允準,還望趙大人管好自己的雙腿。出了這個門,煩勞趙大人下半輩子在牀上躺一躺。”語罷,穆百里已大踏步離開。

房門關閉,趙無憂面無表情的放下手中書卷,穆百里突然來這一招,還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好在她早前已有安排,不然還真是措手不及。

高手過招,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不過如此。

只要東西在她手上,不管劉弘毅也好,穆百里也罷,哪怕是七星山莊那幾位不省心的爺,也奈何不了他。相信他們很快就會發現,事情不對勁,而後一個個都得回來找她的麻煩。

然則現在,這是穆百里的地方,所以——穆百里早前將髒水往她身上潑,如今她得把這一刀砍回來。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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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她嫁過人第123章 有孕爲鑽石過3000加更第174章 簡衍,你敢!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第217章 不簡單的簡公子第323章 你還能心疼我一下嗎?爲鑽石過13200加更第15章 他說,合歡第194章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第119章 姑娘要嫁人第278章 賞盒大會第343章 最後的命局2第17章 皇后娘娘有請第291章 上樑不正下樑歪第322章 男人的情義第333章 現出原形2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著我第345章 最後的命局4第38章 趙無憂的噩夢第336章 逐出京城第254章 有眼識得金鑲玉第142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1第278章 賞盒大會第303章 用我的命,把她換回來爲鑽石過11800加更第124章 哥哥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147章 含音的價值1第40章 本座又不是西方如來第262章 她被襲擊爲鑽石過9200加更第207章 本官不喜歡東廠提督的位置第179章 你這人太壞第169章 某人臉紅了第284章 貪睡的趙大人第263章 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第226章 歡喜相逢第109章 捱了一箭第67章 我想給她一個名分第341章 她瘋了第92章 誰是趙無憂第234章 趙大人重傷第273章 連同我的命,一道交給你第180章 國寺疑雲爲鑽石過6000加更第155章 你那個殺不死的兒子,回來了!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326章 蝴蝶蠱第261章 水火不容第340章 皇帝病重第116章 失蹤的趙大人第39章 咬耳朵的穆百里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第219章 趙無憂的栽贓嫁禍第39章 咬耳朵的穆百里第44章 第一次氣急敗壞的趙無憂第327章 他說,你輸了第11章 詭異的玉牌第48章 趙無憂,危險!第210章 沐瑤的故事第275章 搶功勞的媳婦第312章 殺主將第214章 罰跪第277章 出事了爲鑽石過10200加更第300章 是男是女?第249章 可怕的詛咒第133章 看誰先淹死在醋缸裡1第322章 男人的情義第287章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第301章 皇子?爲鑽石過11600加更第158章 寂靜歡喜第169章 某人臉紅了第45章 她做不到清心寡慾第352章 知道什麼是拜堂嗎?第275章 搶功勞的媳婦第24章 趙大人臉紅了第304章 日久生情長第119章 姑娘要嫁人第318章 大漠裡的恩人第65章 趙大人想家裡的小美人了?爲鑽石過200加更第167章 暗算趙無憂第193章 暈死,丞相來了!第187章 別跟趙無憂耍心眼第183章 我又不是慕容第73章 讓我來告訴你,我是什麼東西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第82章 半畝閒田,一蓑煙雨,三兩好友,閒敲棋子落燈花第166章 我見過她第17章 皇后娘娘有請第188章 吃了十八年的毒爲鑽石過6400加更第249章 可怕的詛咒第278章 賞盒大會第288章 出征在即第322章 男人的情義第233章 山不在高,有仙則名第224章 慕容留下的東西第295章 冰塊融化第292章 內憂外患爲鑽石過11200加更第59章 趙無憂的耳光爲舊文鑽石過11200加更第95章 不請自來的醋賊第324章 讓遺憾少一點第150章 爬牆的本事和翻臉的技能爲鑽石過4200加更第143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2第88章 宦臣與的茍且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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