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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罰跪

曲雲(yún)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趙無憂投來的凜冽眸光。四目相對的那一剎,趙無憂微微瞇起了眸子。看似病怏怏的少年郎,卻在凝眸瞬間,如同鋒芒畢露,將這人心都看的清澈透底。

四下突然安靜下來,便是連素兮都是大氣不敢輕喘。

“當(dāng)時發(fā)了什麼事。”趙無憂斂眸坐定。

等衆(zhòng)人回過神來,皆詫異的以爲(wèi),方纔那個盛氣凌人的少年是他人,而並非眼前這個病怏怏的少年人。

趙無憂的心,慣來是最難揣摩的。

曲雲(yún)只覺得自己當(dāng)時呼吸頓促了少許,如夢似幻一般的不真實。再看眼前的趙無憂,依舊是那個面色蒼白的尚書郎。

深吸一口氣,曲雲(yún)聲音輕顫,“當(dāng)時妾一曲彈罷,鍾大人讓妾過去飲酒,妾便過去了。誰知道——這酒剛喝下,鍾大人突然倒地不起,口吐鮮血。妾嚇壞了,當(dāng)即尖叫出聲,紅姑便過來了,事情——事情大致就是這樣。”

“這酒是誰準(zhǔn)備的?”趙無憂問。

“是妾去酒坊拿的。”曲雲(yún)面色慘白。

這教坊司的酒是由後院的酒坊單獨供應(yīng)的,按理說不該有什麼問題。否則那人能在這一壺酒裡下毒,自然也能在酒坊裡下毒,如此一來豈非要毒死整個教坊司的人?

所以酒坊應(yīng)該不至於有問題,否則死的就不是鍾銑一人。

這教坊司裡來來往往那麼多人,都是皇親貴胄,官宦子弟,若真的要造成極大的影響,應(yīng)該對付他人而不是對付這已經(jīng)薄暮西山的鐘銑。

是故趙無憂很想不通,難不成是這鐘銑早前得罪了什麼仇敵?以至於對方追到教坊司來殺人,一不留神就連累了教坊司?

這似乎,也說不過去。

誰不知道教坊司是禮部的地盤,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在教坊司作祟?

趙無憂揉著眉心,素兮已經(jīng)知道了趙無憂的意思,當(dāng)即派人查察整個酒坊裡的酒,順便把教坊司各處的酒都查驗了一遍。

“除了這壺酒,教坊司和酒坊裡其他的酒,都沒有問題。”這就是素兮的最後答案。

一番查察下來,快要午夜時分。

往常這個時候,正是教坊司裡醉生夢死的好時辰。如今卻成了人心惶惶的時刻。因爲(wèi)出了殺人命案,這五城兵馬司和京畿府衙門也不肯坐視不理,一個個都大半夜爬起來,來教坊司湊個熱鬧。

這裡頭,也不乏一些喜歡落井下石的人,還有——看笑話,坐等趙無憂倒黴的看客。

在大堂內(nèi)這些人裡,必定有兇手。

“公子?”素兮低低的問,瞧著趙無憂倦怠的模樣,“這事一時半會也查不清楚,不如公子先去歇著吧!這地兒已經(jīng)被五城兵馬司的人包圍,王大人那頭,公子可以放心。”

趙無憂當(dāng)然知道,王介是個可以放心的,可她不放心的是不遠(yuǎn)處的簡衍。

事情發(fā)生的時候,簡衍竟然也在教坊司。

昔日他們交好之際,簡衍都很少來教坊司,如今三番四次的過來,未免太讓人生疑。可生疑歸生疑,你若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也不過是誣賴。

趙無憂起身,若有所思的看了曲雲(yún)一眼,“這段時間不要離開教坊司,紅姑,看緊她。”

“大人,妾真的沒有殺人。”曲雲(yún)心驚肉跳,連眼神都帶著顯而易見的驚懼之色。

趙無憂面無表情,“我沒有說你殺人。但你也未能排除殺人嫌疑。留在教坊司裡,衙門的人會問你一些問題,你隨傳隨到,照實回答便是。”

曲雲(yún)磕頭,“是。”

走出房間的時候,趙無憂道,“簡衍在哪個房間?”

紅姑在前頭領(lǐng)路,趙無憂緊隨其後。

房門打開的時候,簡衍仲怔了片刻,視線定定的落在趙無憂身上。可她並沒有踏入房門半步,而是站在了門口。

因爲(wèi)趙無憂官職在身,所以不管是簡衍還是陳雲(yún)天,都必須跟趙無憂行禮。

二人俯身作揖,畢恭畢敬。

“我只問一句。”趙無憂道。“事發(fā)當(dāng)時,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除了尖叫,是否還有發(fā)現(xiàn)過什麼異常情況?”

陳雲(yún)天道,“當(dāng)時一聽說死人了,當(dāng)然第一時間跑出去看,可誰知道外頭早就有人在喧囂,紅姑已經(jīng)第一時間控制了所有人,這不大半夜了也沒能回家嗎?敢問趙大人,咱們什麼時候能回家候著?這一直留在這教坊司,也不是個事兒。”

趙無憂點點頭,“這事我會處置,前頭已經(jīng)有人開始登記在冊,到時候衙門裡的人問完了話,就會放你們離開。已經(jīng)出了人命案子,當(dāng)然得擒拿真兇,也免得一個個人心惶惶。陳公子,你覺得呢?”

“這倒也是,只不過別太久纔好。”陳雲(yún)天輕嘆,“回去太晚,我倒是沒什麼,只怕公主會不太高興!”說到這兒,陳雲(yún)天將視線落在了簡衍身上。

簡衍一語不發(fā),始終沒有說話。

趙無憂似乎也沒打算跟他說話,她只是過來看看罷了,就好像是循例問兩句,僅此而已。深吸一口氣,趙無憂轉(zhuǎn)身離開,卻聽得身後傳來簡衍的聲音。

“你就沒有什麼要問我嗎?”他的聲音似乎有些壓抑,低沉得讓人只覺得心裡悶悶的。

頓住腳步,趙無憂回頭看他,“問你和問陳公子,似乎沒有區(qū)別。簡衍,我不知道你爲(wèi)什麼會來教坊司,我只希望你跟這件事沒有關(guān)係。”

語罷,她不再逗留。

“如果我說,我看見了……”簡衍音色沉沉。

趙無憂陡然凝眉,站在迴廊裡看著門內(nèi)的他,“你說什麼?”

外頭花燈璀璨,屋內(nèi)略顯陰暗,這光亮中的少年人,眉目清秀,曾是他心裡最光亮的一筆。可是現(xiàn)在,爲(wèi)何變成這樣?就因爲(wèi)他心存非分之想?就因爲(wèi)他愛上了不該愛的人?

他一步一頓走出去,走到她面前,眸中若蒙著濃郁的霧靄,“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麼?”趙無憂冷著臉。

“看到了兇手。”簡衍微微揚起脣角,突然笑了,笑聲凜冽而嘲諷。

素兮面色陡沉,“你笑什麼?”

“沒什麼,只不過開個玩笑罷了!看你們這樣緊張,我也跟著緊張。”簡衍終於將視線從趙無憂身上挪開,回頭含笑望著陳雲(yún)天,“我跟陳公子一直在一起,怎麼可能看見兇手呢?只不過見著氣氛太緊張,所以想讓大家都放鬆一些。”

“這一點都不好笑。”旁人不知道趙無憂與簡衍的事情,素兮卻是知曉的,是故此刻她很清楚趙無憂心裡的不悅與尷尬。

好在衙門的人已經(jīng)來了,趙無憂朝著紅姑吩咐,“你去告訴那頭,公事公辦吧!”

語罷,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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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她是真的走了,走得決絕。

留給簡衍的,只是冰涼的背影,還有顯而易見的決裂。她似乎已經(jīng)不願意在他身上逗留片刻,對於他已然是不屑到了極點。

簡衍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多大的錯,才能讓一個人拋卻十多年的青梅竹馬之情,做到這樣的冷漠無情。縱然是冷血之人,這麼多年也該被捂熱了吧?

趙無憂出去的時候,正巧蕭柔玉也趕到了。以往簡衍都是按點出去,按時回來的。可是這一次,到了大半夜也沒有見著自家相公回來,蕭柔玉的心裡自然是忐忑不安的。

聽得小廝急急忙忙的回來,說是教坊司死了人,自家公子被扣下了,蕭柔玉便開始猶豫不決。畢竟教坊司是禮部的地方,簡衍沒有功名在身,她這個公主即便去了也沒什麼。

誰不知道趙無憂是趙家的獨子,又是朝廷一品大員。

“公主!”趙無憂行了禮。

蕭柔玉還禮,“趙大人。”

前兩年,蕭柔玉本是和親公主,後來與荒瀾關(guān)係惡化,這樁和親便被東廠壓了下來。後來也沒被提起。這件事趙無憂身爲(wèi)禮部尚書,自然有所接觸,是故跟蕭柔玉也不算是第一面。

“這地方,不是公主該來的。”趙無憂眸光溫潤。

蕭柔玉瞧一眼教坊司外頭的陣仗便已經(jīng)知道,趙無憂所言不虛。五城兵馬司,還有衙門的人,都將這教坊司團(tuán)團(tuán)包圍,可想而知死的那個怕是不簡單。

“本宮自然知道,只不過本宮的丈夫還在裡頭,請趙大人行個方便讓本宮進(jìn)去。”蕭柔玉又行了禮,“簡衍是趙大人的朋友,你們——”

“本官素來公私分明,還望公主莫要爲(wèi)難本官。”趙無憂斂眸,這事兒明兒一早,皇上就會知道,到時候恐怕……

蕭柔玉抿脣,“本宮並非想爲(wèi)難趙大人,既然趙大人不肯放了簡衍回家,那就請趙大人行個方便,讓本宮進(jìn)去陪伴丈夫。夫妻本爲(wèi)一體,就算是到了父皇那裡,想必父皇也會應(yīng)允。”

公主擡出了皇帝,趙無憂表示很頭疼。

她爹是皇帝,自己的爹是丞相。

怎麼說都是君臣有別,公主畢竟是公主,趙無憂輕嘆一聲,“公主請!”

語罷,趙無憂送了蕭柔玉進(jìn)去。

教坊司已經(jīng)鬧出了亂子,若是這會再落得一個不敬公主之名,趙無憂覺得自己的?煩會更大。在皇帝面前她極盡謙卑,是故不能在公主跟前失了禮。皇帝再相信臣子,終究還是耳根子軟,比不得相信自己的女兒,到底血濃於水。

又回到那個房間,又走進(jìn)房門的時候,簡衍著實是愣住了。

視線繞過蕭柔玉,徑直落在趙無憂身上。

她,始終不願再看他一眼。

簡衍的眼底掠過一絲哀傷,卻在轉(zhuǎn)瞬間,牽起了蕭柔玉的手,溫柔淺笑,夫妻繾綣。“公主怎麼過來了?更深露重的,不好好在家歇著,就這樣過來也不怕凍著。”

蕭柔玉抿脣,“相公久去不歸,我這廂不放心。”

“沒什麼不放心,這是教坊司!”簡衍看了一眼趙無憂,“想來趙大人也不會拿我怎樣。這是官家的地盤,難不成也能把我毒死嗎?”

趙無憂深吸一口氣,報之一笑,一如既往的淡漠疏離,“簡公子說得對,這是官家的地盤,那些爲(wèi)非作歹的惡人,朝廷也不會放過他們。”

“趙大人。我相公不會殺人。”蕭柔玉道,“相公無功無名,犯不著與他人不睦。”

“本官還是那句話,等衙門的人問清楚口供,就可以自行離開。公主應(yīng)該知道,王法大如天,還望公主海涵,莫要讓本官難做。”趙無憂的道理慣來讓人無可挑剔。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是公主與駙馬。

蕭柔玉深吸一口氣,“不管什麼時候,本宮都會跟駙馬在一起。”

“公主請便!”趙無憂行了禮,轉(zhuǎn)身離開。

走出了教坊司,素兮纔敢開口,“敢情這是夫妻檔。是來擺恩愛給公子看的?”

“恩愛也好,虛情假意也罷,總歸是他們的事情,與我何干呢?讓我難受還是讓我高興了?既然都沒有影響,那就是無關(guān)緊要的。演戲的人沒有了看戲的觀衆(zhòng),也不知是否還有樂趣。”趙無憂漫不經(jīng)心。

簡衍的恩愛跟她沒關(guān)係,他跟公主怎樣情深意重,都不過是旁人的愛恨。

她如今關(guān)心的是,天一亮,皇帝那頭該如何交代呢?

這事,必定會轟動朝堂。

“丞相那頭,想必也會做出處置吧!”素兮擔(dān)慮。

趙無憂揉著眉心,“誰知道呢!如今這件事,我只能靜觀其變。看看誰會落井下石,到時候就能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

“那簡公子呢?”素兮又問。

“盯緊他!”趙無憂眸色微沉,“我總有種感覺,他跟這件事逃不了關(guān)係。”

素兮頷首,“卑職明白!”

趙無憂想著,是該好好的盤算一下,該如何才能過了這一關(guān)。鍾銑若是悄悄的死去,倒是微不足道的,可死在大庭廣衆(zhòng),死在了教坊司,問題就大了。

齊攸王府會有什麼舉動呢?

丞相府又當(dāng)如何?

趙無憂一言不發(fā),心裡頭打著算盤,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再去追究暫時沒有答案的答案。是件很愚蠢的事情。是故趙無憂現(xiàn)在要想的不是抓兇手,而是怎麼亡羊補牢,擺平眼下的困境。

齊攸王跟趙嵩是面和心不合,但眼下來說還是得維持明面上的局勢,相對來說,如果趙家出了事情,對齊攸王府沒有多大好處。

因爲(wèi)此刻朝廷上對於荒瀾一戰(zhàn)還處於爭論期間,趙家主持議和,東廠與一干武將主張開戰(zhàn),齊攸王暫時沒有挑選立場。

然則衆(zhòng)人心中都明白,齊攸王是不可能站在東廠那邊的,所以他不可能主戰(zhàn),只能站在議和這一方。雖然明面上保持了中立,其實並不是真的中立。

趙無憂揉著眉心,或許可以投石問路。

沐瑤等在尚書府的門口,見著趙無憂回來當(dāng)即迎上去,“出什麼事了?”

“事情有些嚴(yán)重,鍾銑死在了教坊司。”趙無憂面露難色。

沐瑤很少看到趙無憂如此僵冷的表情,“那麼這件事——”

“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往大了去說,到底是朝廷命官,死在了我教坊司,那就是我趙無憂的責(zé)任。皇上一旦追究下來,我第一個就得挨刀子。”趙無憂輕嘆,“但若是往小了去說,不過是某些人的挾私報復(fù),估摸著是鍾銑的個人恩怨。”

沐瑤一怔,“你的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定定的望著趙無憂,“那我該怎麼做才能幫你?”

“去一趟齊攸王府,馬上通知齊攸王。”趙無憂凝眸看她,“你什麼都不必多說,擔(dān)心我就好。剩下的事情,讓齊攸王自己去抉擇吧!”

沐瑤駭然,“他若是落井下石,你豈非自尋死路?”

“我上頭還有個丞相府,他能跟我爹撕破臉皮嗎?”趙無憂問。

沐瑤點頭,這倒也是。

拾掇拾掇,趕緊去齊攸王府吧!該說的不該說的就胡亂說,真假難辨是最好的。然後把對丈夫的擔(dān)心與顧慮,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便算是完成了趙無憂的吩咐。

趙無憂這頭。第二天一早就奉旨入宮了。

這件事讓皇帝很不高興,要知道梨園裡頭的那些歌舞姬,全部都是教坊司提供的,如果教坊司出了問題,直接會影響到後宮的安定,還有皇帝對自身周全的擔(dān)慮。

所以趙無憂才說,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關(guān)鍵得看皇帝怎麼個心思。

皇帝多疑,而且怕死!

一大早,趙無憂便跪在了皇帝的寢殿外頭,皇帝一直沒讓她起來,她也不敢起來。

直到日上三竿,趙嵩才趕到了宮裡頭。

瞧了一眼跪在院子裡的趙無憂,趙嵩面色沉冷,冷冽的眸在趙無憂身上略掃一番。

趙無憂白了一張臉,膝蓋處的疼痛,讓她有些搖搖欲墜。頂著大太陽,脊背上冷一陣熱一陣,難受到了極點。她無力的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脣瓣微微乾裂,低低的喊了一句,“爹?”

趙嵩一聲嘆息,“不成器的東西!”

語罷,在小德子的帶領(lǐng)下,疾步進(jìn)了寢殿大門。

趙無憂苦笑,是啊,讓她爹丟了臉,著實不成器。就這麼點事都處置不好,這鐘銑早就該死了,她卻沒能注意到後患無窮的結(jié)局,所以活該跪在這裡。

也不知這趙嵩進(jìn)去跟皇帝說了什麼,出來的時候笑臉變成了冰臉,看向趙無憂的時候眸光更是狠戾無溫。便是一眼,讓趙無憂意識到,這一次皇帝怕是動了真格的。

可是趙嵩這一走,又是什麼意思?

當(dāng)甩手掌櫃?不再管她死活?這似乎又說不過去,誰不知道,趙家就趙無憂這麼一個“兒子”呢?趙嵩若是如此無動於衷,只怕在皇帝跟前也得落個薄情之名。

皇帝自詡:以德治國。

趙嵩走了之後,皇帝便開了金口,讓趙無憂進(jìn)去。

小德子上前攙起了搖搖晃晃的趙無憂。眼見著趙無憂面色慘白,看上去好像隨時都會倒地,小德子的眼神也是發(fā)慌的,“趙大人還好嗎?”

趙無憂點點頭,呼吸微促,“我、我沒事。”

終究是身體孱弱之人,哪裡經(jīng)得起這一上午的伏跪,這會子只覺得頭暈?zāi)垦5摹T谛√O(jiān)們的攙扶之下,趙無憂顫顫巍巍的走進(jìn)了寢殿。

皇帝今兒沒有去三清宮,這會也不知在寫些什麼,端坐在書案前執(zhí)筆揮墨。見著趙無憂進(jìn)來,也只是挑了一下眼皮,沒有說話。

趙無憂俯身跪地,音色低啞,“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帝王跟前無長色,最是無情君王心。

別看平時皇帝對你極好,可若是到了點子上,皇帝是說翻臉就翻臉。若然必有犧牲,那皇帝絕對會犧牲臣子,來棄車保帥。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沒有得到皇帝的恩準(zhǔn),趙無憂不敢起身,仍舊跪在那裡。膝蓋處疼得厲害,心頭也慌得厲害,皇上很少有這樣動怒的時候,尤其是對她。

時間彷彿靜止了,只聽得皇帝的御筆在紙張上游走的沙沙聲。

所有人的內(nèi)心都是惶恐的。包括在旁的小德子。瞧著趙無憂跪得那麼辛苦,眼見著好像是要暈倒了,可皇上卻鐵了心的不言不語。

如果趙無憂出了什麼事,那……

“皇上?”小德子低低的輕喚。

皇帝終於放下手中的墨筆,擡頭去看跪在那裡的趙無憂,音色沉冷,“趙無憂,你可知罪!”

就怕皇帝不開口,只要皇帝開口,那就意味著皇帝已經(jīng)心軟了,想要聽她的解釋。趙無憂的心裡鬆了一口氣,面上依舊蒼白得厲害,“微臣知罪,請皇上寬恕。”

一聲輕嘆,皇帝冷了臉,“趙無憂,你身爲(wèi)禮部尚書,執(zhí)掌教坊司多年,朕一直都對你信任有加,可這一次竟然有朝廷命官被毒殺於教坊司內(nèi),你說——朕以後該如何再信任你?”

“朕這後宮裡頭,多少歌舞姬是來自於教坊司。若其中夾雜著刺客,你可知這是什麼罪?”

什麼罪?

那就是弒君之罪,罪當(dāng)誅九族。

趙無憂磕頭,“微臣罪該萬死,微臣不查,實乃罪無可恕。”

“哼!”皇帝拂袖,話都讓趙無憂說了。他還能說什麼?趙無憂若是辯駁解釋,他還能雞蛋裡挑骨頭,好好的發(fā)作。可趙無憂不反駁不辯駁,反倒讓皇帝不知該說什麼。

早前心裡盤算的好好罵一通,這會都沒了用武之地。

趙無憂豈能不知道皇帝的心思,讓皇帝罵一通也許能讓皇帝解氣,可也有火上澆油的危險。這個時候,趙無憂不能冒一點點風(fēng)險,是故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避開鋒芒,讓皇帝也冷靜一下。

該說的話,她想著父親應(yīng)該也說得差不多了,所以她沒必要再強(qiáng)調(diào)一次自己的無辜,惹皇帝暴怒。

殿內(nèi)又安靜下來。唯有趙無憂極力壓抑的低咳聲,還在低低的傳來。

良久,皇帝看了小德子一眼,然後無奈的扶額擺手,“罷了罷了,起來吧!”

趙無憂行了禮,“多謝皇上恩典!”她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單薄的身子彷彿風(fēng)一吹就會散了。她也不擡頭,垂眉順目看上去何其乖順,就像被馴服的馴鹿,讓人不忍苛責(zé)。

皇帝輕嘆,“你怎麼如此不小心?”

趙無憂抿脣,“微臣近來身子不適,是故的確失職在先。請皇上治罪。”

“治罪?”皇帝起身,“朕治罪於你,豈非也要天下人以爲(wèi)是朕用人不慎,用人不查?趙無憂,你說你這麼多年來從無錯漏,這一次怎麼叫人抓著把柄了呢?”

趙無憂面色蒼白,“臣——”

“別跟朕解釋。”皇帝拂袖。

趙無憂當(dāng)即俯身作揖,“臣該死。”

她不是想解釋,她也沒法解釋,這段時間她在戒藥,所以很多事情確實都沒能顧得上。再加上前段時間孃親過世,趙無憂著實沒有心思,放在教坊司之上,誰知便是這一疏忽,便出了大簍子。

“你們每個人都跟朕說該死,你們都死了,朕一人天下,坐得安穩(wěn)嗎?”皇帝緩了口吻,“如初,朕是看著你一步步走到今日的,朕喜歡你這樣的少年郎。”

“學(xué)識淵博,腦子也靈光,不管是爲(wèi)人處世還是替朕辦事都做得面面俱到。可是如初,你不能恃寵而驕,拿著朕對你的希冀,就這般不把朕放在眼裡。”

趙無憂當(dāng)即跪地,因爲(wèi)膝蓋處的疼痛,落地的時候用力過度,疼得趙無憂出了一身的冷汗,額頭上也佈滿了細(xì)汗,“微臣不敢,請皇上明鑑。微臣之於朝廷,之於皇上不敢有絲毫懈怠之心。”

“朕相信你的忠心,只不過這一次事情影響很大。”皇帝緩步上前,“你要知道,如今朝堂上都在爭議對荒瀾的戰(zhàn)與和,朕也頭疼得很。偏偏你這兒也不安生,還鬧出這樣的事兒,你說朕該如何是好?”

趙無憂心頭微恙,敢情皇帝今兒不是因爲(wèi)鍾銑之死而責(zé)難她,是因爲(wèi)朝政?

皇帝自己選不出陣營,做不了決定。所以變著法的要她選陣營?

天知道,她的立場必須是議和不能出戰(zhàn),否則趙家父子不和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天下。到時候她不好做人,而皇帝也會覺得她這人反覆無常,連自己的父親都不幫襯,反而要幫著東廠這幫外人。

最最關(guān)鍵的是,趙無憂得知道,皇帝的心思。

皇帝是想開戰(zhàn)?

還是想議和?

“啓稟皇上,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啊!”趙無憂一語雙關(guān),俯身作揖。

皇帝輕嘆一聲,低眉間正好看到她那雙素白的手,瑩白如玉,骨節(jié)分明。

明天見!

第199章 事關(guān)蝴蝶蠱爲(wèi)^彎彎小貂^的南瓜馬車加更第129章 東廠提督的婚事第291章 上樑不正下樑歪第126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2第328章 還是回來了爲(wèi)鑽石過13400加更第172章 這不是病,是蠱第96章 明目張膽的利用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349章 合歡第170章 恭迎王爺回朝第98章 水井裡的秘密第150章 爬牆的本事和翻臉的技能爲(wèi)鑽石過4200加更第24章 趙大人臉紅了第90章 宦臣不與鬥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wèi)鑽石過3200加更第113章 他不願她染血爲(wèi)鑽石過2600加更第58章 本座也是從男人過來的第54章 趙無憂的哥哥第8章 趙無憂在找一樣?xùn)|西第68章 趙大人好興致,揹著本座聽?wèi)驙?wèi)鑽石過400加更第86章 穆百里,我頭疼第41章 我不屬於這裡第70章 被壞了名聲第250章 終於出手爲(wèi)鑽石過8400加更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著我第209章 我們是夫妻第25章 不介意本座攙你一把?第346章 最後的命局5第90章 宦臣不與鬥第90章 宦臣不與鬥第52章 無聲的默契第220章 六親不認(rèn)的趙大人第188章 吃了十八年的毒爲(wèi)鑽石過6400加更第159章 他敢!爲(wèi)鑽石過5000第221章 離別爲(wèi)鑽石過7800加更第188章 吃了十八年的毒爲(wèi)鑽石過6400加更第14章 你瘋了?第140章 你怕我死在東廠?第82章 半畝閒田,一蓑煙雨,三兩好友,閒敲棋子落燈花第166章 我見過她第175章 啥都沒有,別駁了爲(wèi)鑽石過5600加更第104章 太監(jiān)不好惹第163章 千里送出城爲(wèi)鑽石過5200加更第221章 離別爲(wèi)鑽石過7800加更第267章 得錦盒者,得天下第316章 不許救火第288章 出征在即第36章 詭異的胎記第229章 被發(fā)現(xiàn),穆百里的秘密第185章 你嫁我?你隨意!第339章 準(zhǔn)備第202章 奇怪的母親第308章 撐不住了爲(wèi)鑽石過12200加更第212章 趙大人的帽子顏色第42章 他的東西,在趙無憂身上第64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第26章 趙大人千萬別對本座上心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第276章 醋罈子第306章 別開城門爲(wèi)鑽石過12000加更第102章 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爲(wèi)鑽石過1800加更第58章 本座也是從男人過來的第149章 含音的價值3第15章 他說,合歡第328章 連環(huán)殺1第293章 相公,你還活著?第81章 把黑的變成白的第11章 詭異的玉牌第98章 水井裡的秘密第135章 她醉了爲(wèi)鑽石過3400加更第214章 罰跪第69章 喜怒無常的趙大人第278章 賞盒大會第195章 趙嵩的秘密爲(wèi)鑽石過6800加更第203章 大婚之喜,你會後悔的第286章 冬眠的趙美人爲(wèi)鑽石過10800加更第139章 毒發(fā)第24章 趙大人臉紅了第285章 可能有了第279章 殺第294章 你敢拿上面壓我?第307章 亡國前兆第232章 夫人所言極是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著我第178章 鳳陽郡主爲(wèi)鑽石過5800加更第218章 聖旨下第66章 又被趙無憂擺了一道第128章 詭異的紅繩子第289章 相去數(shù)萬裡爲(wèi)鑽石過11000加更第122章 美人與英雄第31章 那個死太監(jiān)第214章 罰跪第276章 醋罈子第135章 她醉了爲(wèi)鑽石過3400加更第54章 趙無憂的哥哥第14章 你瘋了?第264章 殺機(jī)四伏的丞相府第338章 明年的梨花,我陪你共賞可好?第50章 詭異的密室
第199章 事關(guān)蝴蝶蠱爲(wèi)^彎彎小貂^的南瓜馬車加更第129章 東廠提督的婚事第291章 上樑不正下樑歪第126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2第328章 還是回來了爲(wèi)鑽石過13400加更第172章 這不是病,是蠱第96章 明目張膽的利用第153章 相府大公子的秘密第349章 合歡第170章 恭迎王爺回朝第98章 水井裡的秘密第150章 爬牆的本事和翻臉的技能爲(wèi)鑽石過4200加更第24章 趙大人臉紅了第90章 宦臣不與鬥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wèi)鑽石過3200加更第113章 他不願她染血爲(wèi)鑽石過2600加更第58章 本座也是從男人過來的第54章 趙無憂的哥哥第8章 趙無憂在找一樣?xùn)|西第68章 趙大人好興致,揹著本座聽?wèi)驙?wèi)鑽石過400加更第86章 穆百里,我頭疼第41章 我不屬於這裡第70章 被壞了名聲第250章 終於出手爲(wèi)鑽石過8400加更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著我第209章 我們是夫妻第25章 不介意本座攙你一把?第346章 最後的命局5第90章 宦臣不與鬥第90章 宦臣不與鬥第52章 無聲的默契第220章 六親不認(rèn)的趙大人第188章 吃了十八年的毒爲(wèi)鑽石過6400加更第159章 他敢!爲(wèi)鑽石過5000第221章 離別爲(wèi)鑽石過7800加更第188章 吃了十八年的毒爲(wèi)鑽石過6400加更第14章 你瘋了?第140章 你怕我死在東廠?第82章 半畝閒田,一蓑煙雨,三兩好友,閒敲棋子落燈花第166章 我見過她第175章 啥都沒有,別駁了爲(wèi)鑽石過5600加更第104章 太監(jiān)不好惹第163章 千里送出城爲(wèi)鑽石過5200加更第221章 離別爲(wèi)鑽石過7800加更第267章 得錦盒者,得天下第316章 不許救火第288章 出征在即第36章 詭異的胎記第229章 被發(fā)現(xiàn),穆百里的秘密第185章 你嫁我?你隨意!第339章 準(zhǔn)備第202章 奇怪的母親第308章 撐不住了爲(wèi)鑽石過12200加更第212章 趙大人的帽子顏色第42章 他的東西,在趙無憂身上第64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第26章 趙大人千萬別對本座上心第176章 他並非你的良人第276章 醋罈子第306章 別開城門爲(wèi)鑽石過12000加更第102章 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爲(wèi)鑽石過1800加更第58章 本座也是從男人過來的第149章 含音的價值3第15章 他說,合歡第328章 連環(huán)殺1第293章 相公,你還活著?第81章 把黑的變成白的第11章 詭異的玉牌第98章 水井裡的秘密第135章 她醉了爲(wèi)鑽石過3400加更第214章 罰跪第69章 喜怒無常的趙大人第278章 賞盒大會第195章 趙嵩的秘密爲(wèi)鑽石過6800加更第203章 大婚之喜,你會後悔的第286章 冬眠的趙美人爲(wèi)鑽石過10800加更第139章 毒發(fā)第24章 趙大人臉紅了第285章 可能有了第279章 殺第294章 你敢拿上面壓我?第307章 亡國前兆第232章 夫人所言極是第266章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跟著我第178章 鳳陽郡主爲(wèi)鑽石過5800加更第218章 聖旨下第66章 又被趙無憂擺了一道第128章 詭異的紅繩子第289章 相去數(shù)萬裡爲(wèi)鑽石過11000加更第122章 美人與英雄第31章 那個死太監(jiān)第214章 罰跪第276章 醋罈子第135章 她醉了爲(wèi)鑽石過3400加更第54章 趙無憂的哥哥第14章 你瘋了?第264章 殺機(jī)四伏的丞相府第338章 明年的梨花,我陪你共賞可好?第50章 詭異的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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