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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奇怪的母親

自從鳳陽郡主鬧了一場,這京城裡頭亂了一通,然後天下皆知這鳳陽郡主是個潑辣戶,來日嫁入尚書府勢必會將那病怏怏的禮部尚書,折騰半死。

趙無憂也知道了沐瑤胡鬧的消息,心裡頭隱隱有些明白沐瑤的心思。這丫頭雖然看上去瘋瘋癲癲,沒什麼大智慧,卻也是懂得大智若愚的道理。你若不想讓蕭容看出深沉與多思,你覺得告訴蕭容你還有另一番的作用和利用價值。

這刁蠻郡主的利用價值,自然是刁蠻和鬧騰。

你有足夠的能力鬧騰,來日嫁入這尚書府,勢必也能鬧騰丞相府,這對於蕭容來說是有利無害的。即便是聯(lián)盟,也希望看到合作方雞飛狗跳,而不是闔家歡樂。

不過自那以後,所有的一切突然平靜了下來。

尚書府沒了動靜,而這齊攸王府也趨於平靜,便是這東廠也跟著安生了。京城裡頭,透著一股子詭異的氣息,大有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意味。

這段時間,穆百里也沒有再來過,趙無憂尋思著,估計是朝中要出大事了。這廝一肚子的壞水,一肚子的鬼主意,估摸著這會又打上了荒瀾的主意。畢竟現(xiàn)在,大鄴和荒瀾正處於僵持狀態(tài)。

荒瀾屢犯我邊疆,這一場仗早晚是要打的,所以朝廷得早作準(zhǔn)備。

身爲(wèi)東廠提督,又心繫朝廷兵權(quán),自然不甘錯過這樣的好機(jī)會。

朝廷之中,誰掌握了兵權(quán),誰就能用拳頭說話。

是故趙無憂也沒有讓素兮再去東廠,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若是一不小心教人發(fā)現(xiàn)端倪,是會出大事的。既然穆百里沒空,那她也不必去打擾。

趙無憂站在院子裡,穿著整齊,雖然看上去依舊面色蒼白而且有些疲憊,但是整個的精氣神似乎好多了,連眼睛裡的光都亮堂的。那種熬過了風(fēng)雨,重見陽光的滋味,不是誰都能夠明白的。

如獲新生。何其美好。

“公子,藥!”素兮將湯藥遞上。

趙無憂點點頭,將湯藥一飲而盡。

溫故上前,遞給她一枚棗子解解苦,“這藥能讓你一如既往的呈現(xiàn)出病態(tài),會讓你在短時間內(nèi)虛弱不堪,免得教丞相大人看出端倪。”

“我知道。”趙無憂輕咳兩聲,面色發(fā)白的望著溫故,“你也跟著吧,我不想再相信丞相府的任何人。對於醫(yī)術(shù),我信你。”

語罷,趙無憂疾步出門。

溫故先是一愣,而後不敢置信的盯著素兮。

素兮一笑,“還愣著幹什麼,這段時日如果不是你,公子還不定得遭受怎樣的苦楚。公子信任你,是你自己的努力結(jié)果。”

深吸一口氣,溫故似乎搓了搓手,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表達(dá)自己的喜悅,只是嘿嘿的笑了兩聲,腳下匆匆的跟上趙無憂的腳步。

該送的聘禮都送了,該有的準(zhǔn)備也都做好了,唯獨差了一樣,那就是丞相府的當(dāng)家主母。今兒是趙家父女親自動身,前往雲(yún)安寺迎接丞相夫人楊瑾之的好日子。

明兒,就是大婚。

馬車浩浩蕩蕩出了京城,趙嵩的馬車在前,趙無憂的馬車在後。路上顛簸。溫故的藥的確很有效,等到了山腳下,趙無憂一張臉已經(jīng)慘白如紙,整個人虛弱至極,眼見著搖搖欲墜。

“爹!”趙無憂呼吸微促,“請爹先行上山,我想、想歇一會。”

趙嵩凝眉望著趙無憂,終是點了點頭,“你自己抓緊時間,,莫要耽擱太久,到時候誤了回去的時辰。爲(wèi)父先去讓你娘做點準(zhǔn)備,等你到了再一起下山回城。”

趙無憂垂下眼簾,無力的坐在了路邊。看上去好似隨時都會斷氣。

眼見著丞相府的隊伍快速離去,溫故急忙上前,“你還堅持得住嗎?”他環(huán)顧四周,壓低聲音道,“這藥性得持續(xù)一日,你若是真的受不住,大可告訴我。我身上帶著解藥,能快速與你服下,半個時辰就能解了藥效讓你恢復(fù)正常。”

“這點苦都吃不了,那我之前所受的罪不就是白受了嗎?”趙無憂脣色灰白,眸色晦暗,“我沒事,你不必管我。”

繼而輕嘆一聲,瞧著極好的天色,“我還想站在陽光底下,盡情的享受著如沐春風(fēng)的感覺。”

趙嵩先行到了雲(yún)安寺,早前便接到通知,說是父子二人一起來,可如今楊瑾之卻沒有看到趙無憂的蹤跡,當(dāng)即走到門口向外頭眺望,“怎麼沒看到無憂?”

聽得這話,趙嵩沉著臉走進(jìn)了禪房。

慧靈示意楊瑾之,楊瑾之點點頭,轉(zhuǎn)身回到了房間,小心的合上了房門。她的精神狀態(tài)依舊不是太好,身子越來越差,連兩鬢的白髮也越來越多。

“你怎麼了?”楊瑾之低低的問。

趙嵩坐定,斂了神端詳著眼前的妻子,“沒什麼事,坐下來說話。”

楊瑾之輕嘆著,視線依舊時不時的落在門口位置,她是什麼意思,趙嵩豈能不知道。只不過,他沒想到楊瑾之的執(zhí)念竟然這麼深,她對趙無憂的感情竟然也到了這樣的地步。

“無憂身子不適,在山腳下休息,待會便會上來接你,你不必?fù)?dān)心她,她不會有事。”趙嵩說得極爲(wèi)平靜,可這話語間的涼薄卻是顯而易見的。

“那就好。”楊瑾之顧自低語。

趙嵩顧自倒上兩杯水,推了一杯放在楊瑾之跟前,而後徐徐起身站在了窗口,“這一次隨我回相府,你若真的想留下來,就不必再回雲(yún)安寺了。”

握著杯盞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楊瑾之的眼眶突然溼潤了少許,卻還是笑著搖了搖頭,“不用了,雲(yún)安寺挺好,暮鼓晨鐘能讓人的心徹底安寧下來,回到京城反倒不適應(yīng)。”

“是對京城不適應(yīng),還是對我不適應(yīng)?”他背對著她。

楊瑾之苦笑,“你我夫妻數(shù)十載,何來如此生分之說?你總是喜歡把簡單的事情想得很複雜,什麼時候能讓自己輕鬆一點?嵩哥,我累了,真的很累很累。你可知道每次面對無憂,我的內(nèi)心有多折磨嗎?你可以做到鐵石心腸,可是我不能。我是個女人,也是個母親。”

“罷了,這話不必再說。現(xiàn)在說這樣還有什麼意義呢?”趙嵩依舊背對著她,“瑾之,很多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你耿耿於懷也是無補於事,還不如放下!”

“如何能放下?若是能放下,這麼多年我還用守著雲(yún)安寺嗎?”楊瑾之眸中噙著淚,“事情的確已經(jīng)發(fā)生,而且無可彌補,可是我心裡的劫數(shù)卻始終都過不了。嵩哥,我不會攔著你。你是我的丈夫,是我的天,這些年我也知道你不容易。”

“你一步步走到今日的百官之首,有多麼艱難,我心裡頭是清楚的。可是嵩哥,踩著別人的屍骨而得來的榮華富貴,我是真的一點都不稀罕。那是罪孽,是在造孽。你若真的心裡還有一點點的良知,對我有那麼一點點殘存的心思,你就放過無憂吧!”

“不管她身上有什麼,也不管她是誰,養(yǎng)了那麼多年的女兒,也替你辦了不少事兒,該還的都還清了。養(yǎng)育之恩不是拿來利用的。你這樣早晚是要遭報應(yīng)的!”

“住口!”趙嵩厲喝,“你瘋了嗎?”

楊瑾之整了整,俄而笑得微涼,“是啊,我是瘋了。可是趙嵩,你敢說你沒有瘋嗎?你竟然讓無憂去娶郡主,你就不怕無憂的女兒身會被人發(fā)現(xiàn)嗎?欺君罔上,紅粉朝堂,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這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guān)。”趙嵩終於走到了她的身邊,“待會她就上來了,身爲(wèi)母親,我希望你給予的是祝福,而不是瘋狂。”

“你是在警告我?”楊瑾之冷笑,“趙嵩啊趙嵩,二十多年了,你的心是不是石頭做的?是石頭也該被捂熱了。無憂到底哪兒對不起你了,她什麼都聽你的,被你控制,受你指使去跟那些朝臣爭權(quán)奪利。也夠了不是嗎?”

“哪兒對不起我?”趙嵩長長吐出一口氣,“你說她哪兒對不起我?因爲(wèi)她,我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要了,我女兒也死了,你說我還能怎樣?兩條命換一條狗,難道還不夠嗎?”

楊瑾之突然揪住趙嵩的胳膊,“她不是狗,她是人,活生生的人!你怎麼能這樣?怎麼可以這樣!”

“瑾之,我不想跟你吵,如果你真要把事情扯那麼遠(yuǎn)把話說絕了,那就別怪我做出什麼事兒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趙嵩抽回手,幾欲出門。

楊瑾之撲通就跪在了地上,一臉惶恐,“嵩哥,我、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你、你莫要當(dāng)真。我不會告訴無憂的,我什麼都不會說的,我什麼都不會說。嵩哥——你放過她,我什麼都聽你的。”

趙嵩驟然轉(zhuǎn)身,眸色微沉的望著眼前的楊瑾之,這神色又有些不太對勁。

當(dāng)下走到楊瑾之跟前。將楊瑾之?dāng)v起,趙嵩忙道,“你先起來,你我之前何必如此。我也不願將事情做得太絕,只不過你也該明白我的心思,我不想殺人,但有時候也是情非得已。”

楊瑾之泣淚,“少作殺孽,終有報啊!我們喪女棄子,終究是要有報應(yīng)的。”

“別說胡話了,若真當(dāng)有報應(yīng),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就該有報應(yīng)了。”趙嵩深吸一口氣,擡手拭去楊瑾之臉上的淚。“所謂報應(yīng)是人心作祟,我不後悔自己做過的事情,是故也不怕有什麼報應(yīng)。無憂快到了,你笑一笑,別讓她擔(dān)心。”

楊瑾之怔怔的望著眼前的趙嵩,那眼神何其陌生,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有些錯誤,一錯就是一生,而你卻沒有半點可更改的機(jī)會。

趙無憂來的時候,楊瑾之與趙嵩安然坐在屋子裡等著她。

“娘!”趙無憂含笑望著自己的母親,繼而又微微蹙眉,“孃的臉色不太好,最近是不是又沒有乖乖吃藥?是不是山楂吃完了,改日我讓雲(yún)箏再送點過來。”

“沒有。”楊瑾之報之一笑。“娘只是等你等得太著急了。”

趙無憂低頭一笑,眼角的餘光卻落在了趙嵩身上,有些東西其實不必說破,她自己也心中清楚。握住母親微涼的手,趙無憂笑道,“娘不必?fù)?dān)心,我很好。”

楊瑾之伸手撫過女兒蒼白的面龐,“好像又瘦了。”

“我每次來,娘總是這麼說。”趙無憂笑了笑,“是不是每個母親長久不見女兒,第一句話總是這樣,總覺得自己的孩子沒有白白胖胖的,就是瘦了?”

楊瑾之被她逗笑了,“你何時白白胖胖過?”

“所以我沒有瘦。反倒是孃親瘦了不好啊。”趙無憂輕嘆,“娘,今日我跟爹是來接你回家的,你可願與我們一道回去?無憂要成親了,娘該高興的。”

可楊瑾之哪裡高興得起來,扭頭看了趙嵩一眼。

趙嵩長長吐出一口氣,“你們好生說說話,我在外頭等你們。”語罷,顧自走出了房間,沒有回頭看二人一眼。

及至趙嵩離去,趙無憂才上前輕輕抱了抱自己的母親,“娘怎麼不高興呢?無憂如今的身份是禮部尚書,是少年郎,本就該娶親的。否則。我這身份勢必會敗露。”

“若是孃的合歡來日嫁得如意郎君,那娘自然該高興的。可是合歡要娶妻,你讓娘如何高興得起來呢?明知道是火坑,還得看著自己的女兒往下跳,你讓娘如何能忍心?”楊瑾之哽咽,“合歡,娘一點都不想看到你娶親,娘只想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人。”

“娘只希望有朝一日,合歡是最美麗的新嫁娘,而不是什麼威風(fēng)八面的尚書郎。到時候娘給合歡梳頭髮,給你做最好看的嫁衣。”

趙無憂紅了眼眶,“娘,不說這些了。”畢竟這些東西是不可能成真的,是故也不必多想,多想無益。

可楊瑾之似乎並沒有罷休,而是繼續(xù)拉著趙無憂的手,絮絮叨叨的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母親的心思自然都在兒女身上,在楊瑾之的眼裡,趙無憂只是她的女兒,一個飽受折磨的女兒。

“娘?”趙無憂及時輕喚,“還好嗎?”

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話,楊瑾之當(dāng)即回過神來,面色泛著異樣的白,“我是不是、是不是又不對勁了?合歡,娘是不是又犯病了?”

趙無憂報之一笑,“娘在女兒心裡,永遠(yuǎn)是最好的。”

聽得這話,楊瑾之笑得如同孩提一般。

“娘,你什麼都不必說,合歡心裡都清楚。女兒長大了,很多事情讓我自己處理吧!娘不要擔(dān)心我,我很好,並且會一直好好的活下去。”

楊瑾之連連點頭,握緊了趙無憂的手。在父母的心裡,孩子永遠(yuǎn)是孩子,卻不知孩子也會長大,終有一天他們也會變成父母。

而父母,則是漸漸老去。

兩個變成一個,然後什麼都沒了。

牽著楊瑾之走出禪房,走出了雲(yún)安寺,趙無憂便發(fā)現(xiàn)楊瑾之的神情有些奇怪。約莫是太多年不曾跨出過雲(yún)安寺的大門。她對外界的一切都顯得有些彷徨,有些不知所措。

“娘,別擔(dān)心。”趙無憂含笑送了楊瑾之上馬車。

楊瑾之點點頭,進(jìn)了趙嵩的馬車。

輕咳兩聲,趙無憂則回到了自己的車內(nèi)。

溫故悄無聲息的進(jìn)來,“你覺得如何?”

趙無憂倦怠的靠在車壁處,眉目微合,一張臉慘白如紙,“都習(xí)慣了,還能怎樣?只要烏香的毒不犯,我便什麼都不怕。”

“還扛得住嗎?”溫故又問。

趙無憂點點頭,“我沒什麼事,你放心。”

溫故這才如釋重負(fù)的走出馬車,隨車而行。

楊瑾之身爲(wèi)丞相夫人,回到京城自然也得去丞相府,不可能隨趙無憂一道回尚書府。站在相府門口,楊瑾之盯著府門口的匾額看了很久很久。

“娘,進(jìn)去吧!”趙無憂低喚,攙著楊瑾之往府內(nèi)走去。

趙嵩始終沒有說話,一直走在前頭。十多年沒回來,楊瑾之對於這丞相府的一切都是陌生的。這府中的人早就不知道換過多少批,是故對於這位傳言中的丞相府夫人,每個人心裡都是有幾分好奇。

但好奇歸好奇,該有的恭敬還是要有的。

“娘,你累了吧!”趙無憂攙著楊瑾之進(jìn)了院子,“這是娘早前的院子,爹一直都沒讓人動過,一直都保留著娘離開之前的狀態(tài)。”

“我走之前是什麼模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楊瑾之輕嘆,舉目環(huán)顧四周,這裡的一切早已陌生得讓人不太適應(yīng),還不如她的禪房來得熟悉。

趙嵩深吸一口氣,“你們兩個說會話,我還有點事先離開一會。晚上留下來吃飯,好好陪陪你母親,讓她適應(yīng)一下。”

趙無憂頷首行禮,“是!”

可心裡頭卻隱約有些,在父親跟前待太久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畢竟她如今正在戒藥,也就意味如果長時間不吃藥就會招致父親的懷疑。

但是現(xiàn)在,她的確沒有理由拒絕陪伴母親的事情。

趙嵩走了,趙無憂陪著楊瑾之坐了下來。一如在雲(yún)安寺那般,輕輕的以頭枕著母親的腿,“娘,你終於回來了。”

“娘卻寧願沒有回來。”楊瑾之輕嘆一聲,指尖輕柔的拂過女兒蒼白的面龐,“這裡有太多慘烈的記憶,有些事情不想面對卻還是得面對。合歡,娘不喜歡這兒,不喜歡這麼冰冷的地方。”

“那我去跟爹說,讓娘去我那兒住一晚。可惜如今不是春日,梨花早就敗了,否則孃親一定會很喜歡我的梨園。”趙無憂笑道。

梨園?

梨花?

楊瑾之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裡泛著少許遲滯之色,“娘其實一點都不喜歡梨花,那樣的白,一旦染上鮮血,就會變成噩夢。”

“娘在說什麼呢?”趙無憂不解。

想了想,楊瑾之將那塊玉佩重新戴在了趙無憂的脖頸上,“合歡,娘沒什麼可給你的,唯有這個東西原就是你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收著,千萬千萬不能弄丟了,知道嗎?”

“娘不是說,這個是平安符嗎?”趙無憂凝眉,“娘自己收著吧!”

“娘給你了,就是你的。”楊瑾之意味深長的望著她,“記著。千萬別讓你爹看到,不要輕易拿出來示人。這雖然是平安符,可若是不謹(jǐn)慎處置,很容易會變成催命符。娘累了,沒辦法繼續(xù)保存下去,唯有交還給你,接下來的路還得你自己去走。”

“娘,你怎麼怪怪的?”趙無憂不明白,娘這是怎麼了?

楊瑾之紅著眼睛,“娘沒什麼怪怪的,娘只是、只是覺得累了,老了,再也保護(hù)不了自己的女兒,所以呢——娘相信合歡會自己保護(hù)自己的。”她俯首,將略顯粗糙的面頰貼在女兒的額頭,“以後不管做什麼事,都不必顧及我,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娘?”趙無憂心頭一窒,彷彿有什麼東西在心口竄動,微微泛著疼。

“娘最後再說一遍,娘老了,這是無可更改的事實。你可知道你爲(wèi)什麼叫合歡嗎?”楊瑾之笑問。

趙無憂搖頭。

楊瑾之低低的開口,“因爲(wèi)有人跟我說,她此生再難見閤家之歡,是故這合歡便成了她此生遺憾。她希望所有的人,都能盡歡盡樂,免去生離死別之苦。”

聞言,趙無憂蹙眉望著楊瑾之。“娘,你到底想說什麼?你怎麼了?”她想著,母親難不成又犯病了,正要去叫溫故,卻被楊瑾之一把拽住。

一聲嘆息,楊瑾之將那個木箱子取了出來。早前爲(wèi)了調(diào)查紅繩子的事兒,趙無憂打開過這個箱子,可是她沒想到孃親此刻竟然想起了這個,當(dāng)下有些發(fā)愣。

“娘?”趙無憂幾欲阻止,“你累了,該好好歇著,爹很快就會回來。”

“所以我要在你爹回來之前,在娘還保存一絲清醒之前,把該交代的都交代一下。”楊瑾之並不像是在開玩笑。“這個箱子裡裝著的,都是你小時候的東西。有些已經(jīng)遺失,而有些卻被娘撿回來小心的保存。”

看得出來,楊瑾之也在猶豫,但她猶豫的成分並不多,更多的是一種眷戀,一種難以割捨的情意。她含淚望著自己的女兒,從嗷嗷待哺,到了此刻的身段頎長,要用仰望來形容。

“娘,女兒長大了。”趙無憂抿脣,“有些事情,還是讓我自己來解決吧!”這箱子裡是什麼東西,趙無憂豈會不懂。若是母親發(fā)現(xiàn)少了一根紅繩,又當(dāng)如何?

趙無憂想要阻止母親打開箱子,可惜——她的母親也是個倔強(qiáng)的,否則不會倔強(qiáng)的在雲(yún)安寺待了那麼多年,不肯踏出大門半步。

箱子打開來,一對虎頭鞋出現(xiàn)在楊瑾之的視線裡,“這是你小時候穿過的東西,是我一針一線做的,本來有兩對,只不過後來你哥哥被弄丟了,所以那一對也被你爹丟進(jìn)了火盆裡燒掉了。這裡頭剩下的,就只有你的物件。”

楊瑾之似乎在翻找什麼,趙無憂已經(jīng)猜到她在找什麼,只是在站一旁沒有吭聲。

“東西呢?”楊瑾之一愣,“爲(wèi)何沒有了?是誰來過我這兒?”下一刻,她身子一怔,而後徐徐轉(zhuǎn)身盯著一言不發(fā)的趙無憂。

趙無憂的眼神不避不躲,脣角揚起一抹無奈的弧度,“娘是在找紅繩子?”

楊瑾之身子微顫,她張了張嘴,盯著趙無憂卻沒敢開口。

“那繩子被我拿走了。”趙無憂解釋,“在平臨城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一名北疆蠻子手上有這樣一根繩子,下頭懸著啞鈴,我一時好奇……娘說,我也有一個。”

她頓了頓,“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當(dāng)是個尋常物件,所以順手給拿走了。”

“那繩子呢?”楊瑾之目不轉(zhuǎn)睛的望著她。

趙無憂抿脣,“丟了。”

她可不敢告訴楊瑾之太多,不敢告訴母親,繩子被他拿來試探溫故了。如果楊瑾之知道身邊有個蠻子,也不知會作何感想。

“丟了?”楊瑾之面色灰白,略顯黯然的坐在了凳子上,神情遲滯,“丟了便丟了吧,原就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丟了——也好!”

“娘?”趙無憂忙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跟你沒關(guān)係,大概是緣分盡了。”楊瑾之長嘆一聲,說著令人費解的話語。“有些不該來,有些不該走,果然是半點不由人。”

“娘,你累了吧!”趙無憂擔(dān)慮的望著母親蒼白的臉,“好好歇著吧!”

楊瑾之苦笑兩聲,“這輩子都歇夠了,再歇著估計就醒不來了,可我還想看著合歡歡歡喜喜的嫁人。”她含笑望著趙無憂,“合歡,你告訴娘一句實話,你可有法子能避開這場婚事?”

趙無憂報之一笑,“娘別擔(dān)心,合歡心中有數(shù)。”

楊瑾之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多說什麼。而趙無憂忽略了自己母親的手,此刻正死死摳著那木箱子,幾乎要摳出血來。

因爲(wèi)朝上突然有事,這頓飯是趙無憂陪著楊瑾之吃的,哄了母親睡覺,趙無憂便在趙嵩回來之前趕回尚書府。

望著燭光裡那一套大紅喜服,她竟有種嫣紅如血的錯覺,莫名的覺得心頭瘮?shù)没拧D欠N無言的驚懼,不斷的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人只覺得極度不安。

麼麼噠,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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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公子有命,殺無赦第305章 通敵第232章 夫人所言極是第284章 貪睡的趙大人第186章 闖禍的祖宗第149章 含音的價值3第342章 最後的命局1第276章 醋罈子第149章 含音的價值3第272章 她嫁過人第61章 放虎歸山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170章 恭迎王爺回朝第302章 血崩了第298章 兩封信第28章 抱了一下第134章 看誰先淹死在醋缸裡2第152章 情傷爲(wèi)鑽石過4400加更第324章 讓遺憾少一點第188章 吃了十八年的毒爲(wèi)鑽石過6400加更第111章 給你點教訓(xùn)第209章 我們是夫妻第132章 趙無憂借刀殺人,千歲爺表示無奈第39章 咬耳朵的穆百里第17章 皇后娘娘有請第42章 他的東西,在趙無憂身上第258章 是你出賣我?第174章 簡衍,你敢!第253章 皇帝的心思爲(wèi)鑽石過8600加更第187章 別跟趙無憂耍心眼第253章 皇帝的心思爲(wèi)鑽石過8600加更第67章 我想給她一個名分第43章 他從光芒萬丈中走向她第60章 我的女人,有資格任性第305章 通敵第229章 被發(fā)現(xiàn),穆百里的秘密第226章 歡喜相逢第177章 原來你就是趙無憂第102章 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爲(wèi)鑽石過1800加更第126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2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wèi)鑽石過3200加更第26章 趙大人千萬別對本座上心第187章 別跟趙無憂耍心眼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wèi)鑽石過3200加更第250章 終於出手爲(wèi)鑽石過8400加更第196章 你跟簡衍的情分第164章 我趙家,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蠢笨之人?第293章 相公,你還活著?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327章 巴里之死第102章 人無遠(yuǎn)慮必有近憂爲(wèi)鑽石過1800加更第271章 這白麪小生倒也極好爲(wèi)鑽石過9800加更第152章 情傷爲(wèi)鑽石過4400加更第95章 不請自來的醋賊第144章 趙無憂的局中局第208章 我最恨別人騙我爲(wèi)鑽石過7400加更第130章 她叫慕容,傾慕之容爲(wèi)鑽石過3200加更第321章 那一日,金陵城破爲(wèi)鑽石過13000加更第49章 他去救人第165章 齊攸王蕭容第222章 趙大人的追夫計劃第223章 千里追夫第126章 回京,最熟悉的陌生人2第178章 鳳陽郡主爲(wèi)鑽石過5800加更第351章 一去江湖遠(yuǎn)第7章 人骨笛第77章 看不見的黑手爲(wèi)鑽石過1000加更第200章 消失的村莊第199章 事關(guān)蝴蝶蠱爲(wèi)^彎彎小貂^的南瓜馬車加更第37章 尚書府的梨花勝雪第8章 趙無憂在找一樣?xùn)|西第340章 皇帝病重第34章 本官看不懂督主的意思第182章 公子有命,殺無赦第282章 陰魂不散第274章 不安於室的女人爲(wèi)鑽石過10000加更第23章 本座對男人不感興趣第166章 我見過她第328章 還是回來了爲(wèi)鑽石過13400加更第106章 打入敵人內(nèi)部爲(wèi)鑽石過2000加更第298章 兩封信第60章 我的女人,有資格任性第307章 亡國前兆第142章 趙無憂攤上大事1第162章 趙嵩的試探第210章 沐瑤的故事第27章 兩面光的穆百里第292章 內(nèi)憂外患爲(wèi)鑽石過11200加更第138章 廢了爲(wèi)鑽石過3600加更第15章 他說,合歡第286章 冬眠的趙美人爲(wèi)鑽石過10800加更第280章 疑心生暗鬼的開始爲(wèi)鑽石過10400加更第257章 竟然是這樣第8章 趙無憂在找一樣?xùn)|西第198章 夢是遺失的記憶片段第305章 通敵第195章 趙嵩的秘密爲(wèi)鑽石過6800加更第216章 教坊司一案的背後第198章 夢是遺失的記憶片段第124章 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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