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火球消失，何和禮和阿濟格的臉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切都讓他們所料的發生了。

因爲“火球術”是極其實用的法術，所以“次等法術無效結界”也是實用性極強的法術。

敢於在一線作戰的法師如果有機會都會學習這個法術，沒有機會也會創造機會去學，並且一定會在大規模戰鬥前，留一個法術位給這個防護系的法術。

雖然這個魔法只能對施法者自己起效，但是能使用卷軸的戰士就能對自己用，阿濟格就會。

對上施法列表極短的術士，那是極其有效的。

不過這一次，老供奉倒是錯怪了光明帝國的倉管人員，這種魔法的卷軸是極其罕見的，這個卷軸是建州精靈從其他渠道採購進手中的。

一些精靈跟隨楊鎬參加過抗倭救朝戰爭，當光明帝國的部隊在和倭寇拼命時，野豬皮不僅悄悄地開始統一精靈部落的部署，還依靠這些精靈在朝鮮也編織了一張網。

他很快發現，漢城的官僚和遼陽的官僚，確實有些地方區別很大，但也有一些地方，幾乎沒有區別，比如他們的想象力都很貧乏。

遼陽倉庫和漢城倉庫裡，關於“報廢”的理由都一點沒有創造力，從小規模的“蟲吃鼠咬，法紋破損”“倉庫漏雨，卷冊浸水”到胃口比較大的“自動激發，死靈借卷”。最粗糙的自然就是“大火焚倉，片綢不存”，都是一個套路。

受光明帝國的影響。那些高麗人就連後續的手尾處置辦法也差不多，都是有好幾個臨時工被解僱，當然他們也都得到了合適的補償，畢竟真正獲益的人物毫髮未損。

就是這麼一張“廢品”，把吳忻坑得好苦。

他的“火球術”沒能發揮效力，而“臭雲術”已經在明軍陣列上撕開了一個缺口。

雖然那噁心的臭雲還沒有完全消散，不過阿濟格已經舉著大砍刀。身先士卒地順著“臭雲術”的邊緣發起了衝鋒。

和過去十幾年一樣，雖然人數衆多。雖然裝備不差，但是明軍的陣線還是立刻被撕開了一個缺口。

精靈們此時都在心裡覺得一開始的防禦策略太保守了，這一衝鋒，不就贏了嗎。

甚至何和禮也覺得自己確實是老了。

如果是在平時。明軍的將領如果不立刻下定決心，投入自己寶貴家丁隊的話，確實可能無法填補這個缺口，然後立刻就戰線瓦解。

八旗分領，牛錄自有的制度並不先進，甚至談不上合理。

然而這種很容易造成將領保存實力的制度，在野豬皮雄才大略的領導下，反而比明朝的家丁制度要表現得好得多。

阿濟格根據父親傳授的經驗，突破後。立刻朝著當地居民組成的後陣和側翼進攻。

先打弱敵，不僅能打擊強敵的士氣，而且能驅趕潰兵席捲強敵。

野豬皮總是盯住那些穿得破破爛爛、飯也吃不到的乞丐部隊發起重點打擊。

明軍這一次。那些臨時動員的居民就是最明顯不過的弱敵，完全就是隻能製造聲勢而已。

雖然城市居民大部分比乞丐兵營養好一點，不過也是大差不差的，十來個精靈殺進人羣，就能把數百居民擊潰，讓數千人潰逃。

沒有骨頭的雜牌軍。面對有理想、有紀律的精兵，就是那麼得無用。

“殺明狗”

“南蠻子跪下受死”

“吃你精靈大爺一刀”

精靈的呼喊聲。讓許許多多光明帝國的士兵感到兩腿打顫。

其實就算是真正的軍隊，士氣也很不好。

不少人類士兵是從薩爾滸一路敗到瀋陽的倖存者，雖然吳忻的奮戰鼓舞起了一些士氣，但是這幾百人等級戰鬥的勝利，實在無法抹去前面一系列十萬人級別會戰慘敗的影響。

精靈們都經歷過薩爾滸之戰和之後的一連串勝利，眼前的景象讓他們以爲今天和那幾次勝利不會有什麼不同了

不過這一次，明軍中有可以作爲骨幹的輪迴小隊成員。

吳忻和迪莉雅分別給岡薩雷斯施展了一個“次級火焰之刃”和“牛之力量”，這位來自大海對面的錦衣衛岡千戶，就大喊著衝了上去。

他完全沒有受到“臭雲術”的影響，穿過毒霧，給了精靈軍一個措手不及。

這不是阿濟格的安排有問題，而是他們畢竟人數不足，戰線的長度要比光明帝國一方短不少。

正在砍殺混亂中人類的精靈，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側翼會有突然殺出的敵人。

岡薩雷斯氣勢如虹，他手中帶火的長劍高高舉起，一個回合，就砍死了一個剛剛還在呼喊殺敵的精靈。

然後又順勢把一個正在追擊明軍的精靈砍到在地。

他一個人，就把精靈軍的側翼給擾亂了。

他還挑了幾個在祭壇中最勇猛的明軍士兵作爲突擊隊成員，那個四川遊擊寄希望於岡薩雷斯能帶領自己的家丁發揮決定性的作用。

精靈小王子看到正面的己方依然在迅速推進，拿起大砍刀，迎上了衝上來的岡薩雷斯。

刀劍交錯，岡薩雷斯並沒有佔到什麼便宜。

阿濟格極爲興奮，就要再來一次猛劈，忽然聽到自己的部下中，發出了一陣喧譁。

然後就是支架傾斜倒下的聲音。

阿濟格心中大叫不好，但是他不敢再岡薩雷斯的面前回頭。

因此，他沒有親眼看見被“十六赤虎弩”命中的警戒塔，一邊發出瓦解的聲音。一邊垮下了圍牆。

“好”岡薩雷斯卻看見了這一幕，他大聲叫好，然後狠狠地發起猛攻。

不明白情況。但是又極爲擔憂的阿濟格被打得退後了好幾步。

本來已經陷入潰退的明軍士兵，看到那個警戒哨倒下和岡薩雷斯奮戰的英姿，也士氣大振，紛紛堅定地站住了。

原本趨於崩潰的士氣，重新被拉了回來。

幾個衝在最前面的精靈失去了後援，不僅沒能殺得後面的居民潰逃，反而自己漸漸被人數衆多的居民一點點耗盡了力氣。最終被這些弱敵給耗死。

吳忻想要把已經脫力的老供奉交給李世忠，但是不論是老供奉和李世忠都堅決拒絕。老供奉還有幾個“酸液噴濺”堅決要用掉，他甚至在吳忻反應過來之前，就衝到了一線。

法師使用卷軸的損耗比較小，但是他也是拼了老命了。

李世忠也想去一線作戰。

“小爵爺。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吳忻一把拉住李世忠，堅決制止了他在少年熱血激發下的盲動，他指了指昨夜剛剛做出來的繡著“寧遠伯李”的大旗，指出了他的職責。“只有你在陣線後，才能保持陣線的穩定。”

這一戰，明軍並沒有合適的總指揮官，那個四川的遊擊知道自己指揮不了越來越多的本地人，就主動去一線指揮自己的部隊了，李世忠雖然不會打仗。但是有父祖餘蔭，還算是有一定的威望。

“王有弟，保護好小爵爺。”吳忻把李世忠託付給新進炎黃祭祀。就帶著其他的輪迴小隊成員一起朝著精靈軍發起了衝鋒。

“吳千戶你保重啊。”王有弟顫顫巍巍地給吳忻他們加了一個“祝福術”，吳忻感受到身上的加持，對著王有弟舉起了大拇指，但是他始終沒有回頭。

他很快看到了老祭司，看著那個滄桑老邁的入門法師，用著自己最強的魔法奮力作戰。吳忻看著他滿臉灰白的鬍鬚和眉毛，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和他一起開始了戰鬥。

喬爾的長槍意外而又合理地成爲了輪迴者的核心，喬爾複習著在主世界得到的教導，前後突襲，衝擊著精靈的戰線，他每次衝擊都對精靈造成很大的威脅。

他自己完全不用考慮防禦的問題，一旁的迪莉雅、穆蘭和科爾莫娜幫他擋下了敵人全部的反擊，讓他可以一心一意地發起進攻。

一寸長、一寸強的優勢在戰陣中極爲明顯，在一個精靈牛錄額真找到機會砍掉喬爾的長槍頭之前，喬爾已經扎到了兩個精靈，一槍等於三刀，被槍深深地扎中，一般來說是無法繼續戰鬥的。

又給隊友們施展了一個“羣體援助術”的迪莉雅一直在旁邊掠陣，時不時地給喬爾他們施加一下低級的恢復性法術，而且她的釘頭錘總是能及時擊退敵人的攻擊。

不過她一直表現地極爲保守。

所以那個砍斷了喬爾槍頭的精靈牛錄在擊退了喬爾後，不僅沒有立刻轉入守勢，反而側身攻擊迪莉雅，想要硬碰硬地把這個女牧師先給解決掉。

在他看來，女性的炎黃祭祀就很罕見了，更不要說有什麼近戰能力。

他剛剛看見了迪莉雅使用神術，制定了自己的戰術。

直到手上的長劍和迪莉雅的釘頭錘一碰，那個精靈才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

他完全沒想到這個女性居然有如此力量。

不過和那個被迪莉雅一擊殺死的卓爾精靈武技長不同，這個精靈牛錄額真的戰鬥經驗更豐富，他感到力量差距極大，立刻丟下手中的武器，抽身後退。

雖然這把剛剛繳獲的精鋼武器確實很寶貴，但是他知道更寶貴的是生命。

這果決的放棄，讓他沒有受到不可挽回的傷勢，他僅僅是手臂劇痛，內臟和心腹都沒有受重傷。

但是他要面對的可不是僅僅是一個迪莉雅，科爾莫娜見習手中的鞭子一揮，把牛錄額真的手臂拉住，阻止了他推入己方陣中。

老供奉的最強魔法“魔法飛彈”和吳忻的負能量光線尾隨而至，一起命中了這個牛錄額真。

“啊”牛錄額真一聲慘叫。他的一個部下反應不慢，一劍逼退了科爾莫娜，已經重傷的牛錄額真再次抓住機會想要後退。

這時。最後一擊到來了，他的胸口一陣劇痛。

喬爾的長槍雖然失去了槍頭，但是吳忻釋放“負能量光線”之前，就先給他釋放了一個“次級火焰武器”，沒有槍頭，但是有火焰之助的白蠟長桿，依然成功地刺穿了精靈牛錄身上的皮甲。在他的胸口上，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口。

鮮血從傷口處噴涌而出。鮮血噴到了喬爾的臉上，血腥氣讓這個老漁夫大吼一聲：“殺精靈”

精靈牛錄倒了下去，再也無法站起來了。

他的死讓周圍的精靈失去了支柱。

吳忻和老供奉用“次級火焰球”和“酸液飛濺”開路，迪莉雅和從地上拿了一把鐵笆的喬爾一起向著火鍋店的正門衝鋒。

老供奉衝了兩步。就捂著胸口挺了下來，迪莉雅回身要拉他，被他揮了揮手阻止。

然後老供奉從衣內拿出一瓶透明的液體，一口喝下，他本來已經發黑的老臉上一下子充滿了血色。

他並不是受傷，而是脫力了，一般來說，激發精力藥水的副作用是比較小的，但是對於現在的老供奉情況就很難說了。

然而他毫無猶豫和彷徨。還能對迪莉雅笑了笑：“年輕人喝這個可不好，特別是小夥子，可能有許多糟糕的後遺癥。千萬不要讓吳千戶亂用啊。”

迪莉雅先是微微一愣，然後才明白了這個老傢伙的笑話。

“呸”迪莉雅啐了他一口，拖著老供奉繼續前進。

在數百人規模的戰鬥中，指揮官的能力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以吳忻和岡薩雷斯這兩個熟知己方內情的人看去，來自關內的四川部隊和瀋陽本地部隊，互相之間完全沒有配合。

吳忻一開始就很擔心兩支部隊之間結合部的強度問題。如果是野豬皮或者洪太在這裡，說不定幾分鐘就能發現戰機。不過阿濟格沒有那麼快發現這個薄弱點的能力。

戰鬥進行了一段時間後，精靈軍還是沒有發現這個結合部，到這個時候即使發現了，也未必有足夠強的突擊力。

而吳忻他們這個互相之間信任有加，而且配置合理的尖刀小組，就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看到吳忻不來包抄自己，而是向大門攻擊，阿濟格非常著急，那裡有維持他的父親生命的焚屍爐，同時也是出戰精靈的退路。

他全力一砍，想要逼退面前的岡薩雷斯。

但是這樣急切而明顯的戰術意圖，當然不可能成功，岡薩雷斯的戰鬥經驗比之吳忻他們更多一點，他看到敵人急著要脫離，他反而不急了。

他劍上的火焰已經消失，也不打算再猛攻了，微微放緩節奏，牽制住阿濟格。

雖然不再嘗試攻擊要害，但是每當阿濟格想要脫離戰場，他就即使前進一步，他的長劍雖然不復剛剛的侵略性，但是阿濟格無論如何也不敢在他面前轉身。

阿濟格的精靈近衛也都要面對至少一個敵人，沒人能幫他了。

以少打多的關鍵就在於氣勢和爆發性的攻擊，一旦失去了這兩樣優勢，人數較少的一方就糟糕了。

看到精靈情況不妙，本來只是來助威的本地居民中，也有幾個勇士衝進了已經比較疏離的一線，更加大了光明帝國一方的優勢。

眼看著側翼的友軍已經被壓到了火鍋店的大門口，再差一點就要被壓進裡面去了，阿濟格心中又急又躁，他急於保護退路，可是又沒有辦法。

岡薩雷斯越戰越穩，就等著阿濟格不顧一切地回身逃走，然後給他致命一擊。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了一個倒在地上好久的精靈就這麼坐著，開始施法。

觀察哨倒下後，一直無聲無息的何和禮再次出現。

他手中一陣光芒閃過，岡薩雷斯被他手上的魔法命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