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略帶著一絲鮮味,那是血的味道;城樓上,一片肅靜;
王景仁望著凝望著城下那一片殘亂的戰(zhàn)場,眉頭緊皺,此刻彷彿一片烏雲(yún)籠罩在心頭,這一切都超過了他的約料之外,剛纔鮑信來報史弘肇率陷陣營衝出城門的消息時他還並不在意,他並不以爲以五百士卒能夠挽回李昪被李存漳圍殲的結(jié)局,原本計劃只待李昪一死晉軍兵力消耗殆盡他再率大軍出城則可以一舉擊破李存漳大軍,哪知...
“將軍,不好了,城內(nèi)大火,好像是我軍糧倉著火!”一個士兵大喊道
王景仁一驚回頭一望,城中西北位置燃燃大火沖天而起,印紅了大半個天空,嘈雜的喊叫聲不斷傳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在王景仁的腦中浮現(xiàn);
“難道是李昪提前發(fā)難?不可能,死忠於他的三大營通通都在城外,城內(nèi)大營已派心腹完全掌控,誰能夠在重兵駐守的糧倉縱火?”回頭望向鮑信,惡狠狠的說道:“去看看是何情況,如有逆黨就地格殺!”
“遵令!”
王景仁此刻站起身來焦躁的度著步子,多年以來征戰(zhàn)生涯練就的沉穩(wěn)心態(tài)在這一刻彷彿消失無影,李昪又給了他一次‘驚喜’,對於李昪在河灘漳河以北創(chuàng)造的幾場‘奇蹟’他以前總以爲只是運氣而已,這回卻不由得他不信了,李昪以七千兵力硬捍李存漳二萬精銳而上演驚天大逆轉(zhuǎn),此刻決不能讓其入城!
“莫全義!”
跟隨王景仁多年的副將莫光易上前應(yīng)道:“將軍,有何吩咐?”
王景仁問道:“城門都換上了咱們的人了嗎?”
莫光易道:“北門與西門都是咱們的人,只有東門是新營之人。”
“嗯…”王景仁猛的轉(zhuǎn)頭盯著莫全義,眼中陰冷的光芒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速帶人去接管東門,不得放任何一人入城,如有不從就地格殺。”
“得令!”
莫全義帶著五百親衛(wèi)朝東門呼嘯急奔而去;王景仁轉(zhuǎn)頭望向城下,眼中光芒愈盛…
……
“將軍,你看,城內(nèi)火焰沖天!”一個近衛(wèi)大喊道
李昪一皺眉頭疑惑道:“難道是王景仁對對新營的人都動手了?”
“得得…噠!得得…噠!”一陣沉悶的馬蹄聲不斷傳來,
“什麼聲音?”史弘肇頓時緊張了起來,趴在地上側(cè)耳地聽:“不好,是大隊騎兵,足有三千匹,距我等不足三裡。
李昪臉色凝重起來,“肯定不是我們的人,此刻幾乎河北所有軍隊都囤積在河陽小塊地區(qū),莫不是李存勖率大軍回來了?”想到這裡李昪不由的後脊樑骨發(fā)涼,老天還真是玩人。
“快,不要追殺了,全軍集結(jié),迅速從東門入城!”起先佈置終於起到了作用,東門轅守校尉是最早跟隨李昪那三百老兵之一段虎;
急促的召集號角之聲急促響起,剩下的三千餘渾身浴血的士卒迅速聚攏在李昪面前,經(jīng)過這一場大戰(zhàn)的磨鍊他們成了真正的精銳;
“走!”李昪一揮大手,近五千士卒朝東城門急速奔而去…
……
莫全義帶著五百親衛(wèi)風(fēng)馳電掣般來到東門,“誰是東門轅守段虎?”
“某是也,莫副將有何事?”
“將軍命我等來接管東門,速與我交接!”
“我等亦是奉將軍命令駐守此地,沒有將軍命令不得隨意調(diào)離!”
莫全義神色倨然,冷冷道:“將軍?那個將軍?我是奉大將軍王景仁之令!”
段虎朗聲道:“我等是奉壯武將軍李昪之命!”
莫全義冷哼了一聲:“哼!到底是李昪說的算還是大將軍說的算,趕快與我交接,不要誤了軍機大事!”
段虎冷冷道:“是何軍機大事,不就是想將我家將軍擋在城外麼?沒有我家將軍的命令誰也不得輕易調(diào)離!”
莫全義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冷冷道:“這麼說,段校尉是拒不從命了?”
“是有如何?”
“噌!”莫光易猛的拔出手中長刀,大聲道:“大將軍有令,如有抗命不從者,就地格殺!”
“嗯,我看誰敢,兄弟們,抄傢伙!”
“殺!”
雙方同時爆發(fā)出一股震天吼聲,頓時城牆到階梯到城下這段小小的空間內(nèi)砍殺聲、慘叫聲不絕於耳,金鐵交擊之聲頓時響徹天空…
“段虎!速開城門!”史弘肇拿悶雷般的聲音在城外響起,段虎心中一喜,將軍大軍終於回來了。
“狗子,快帶幾個人打開城門迎將軍入城,這裡我來頂住!”段虎一把砍翻一個親衛(wèi),頭髮披散,如狂獅般怒吼道
“給我上,千萬不能讓他們打開城門!贏得此戰(zhàn)通通記軍功一級!”莫全義急如瘋狗;
在軍功的刺激下親衛(wèi)悍不畏死的瘋狂往上衝,瞬間窄窄的階梯上伏屍滿地,鮮血順著階梯緩緩的流到了地面,形成一條黑褐色的溝渠。
‘吱…啊!吱…啊!’的響聲不斷響起,吊橋被緩緩的放下,粗重的城門慢慢打開,慘烈的搏殺還在進行當中;
李昪大手一揮,獠牙營首先狂風(fēng)般的駛進城內(nèi),陷陣營、強弓營緊隨其後,一陣密集的箭雨向王景仁親兵急射而去;
“呃…啊!”
無數(shù)聲慘叫密集傳來,頓成交響,伏屍遍野,莫全義那空洞的眼神死死的望著天空預(yù)示著他的不甘,生命就這樣結(jié)束了…
李昪跨立馬上,神色傲然!入到城中一切皆可逆轉(zhuǎn)!
“虎子,城裡爲何大火沖天,可是我新營弟兄?”李昪問道
段虎渾身浴血的從城樓下來,恭謹?shù)溃骸安恢剖羌Z倉起火,城內(nèi)已亂成一片,末將在此等待將軍歸來,所以不敢前去探查!”
“好!你做的對,千萬要給我守住東門,從此刻起一隻蒼蠅都不能讓它給飛過去!”
“是,將軍,誓死守衛(wèi)東門!”
李昪深呼了口氣,轉(zhuǎn)頭低聲對史弘肇道:“化元,你立即帶陷陣營前去將軍府,定要親手把王景仁斬殺於刀下!”
“得令!”
“等等!航川,你帶五百強弩營弟兄隨化元一起去!”
“得令!”景延廣大聲應(yīng)道
“藥元福,你帶獠牙營迅速去大營,把士卒都集中起來調(diào)往北門,如有不從就地格殺,對老營的人不用客氣,給我殺!”李昪的臉上冷峻異常,在這亂世,心慈手軟那不僅是對自己的殘忍,更是對跟隨自己的部下殘忍,只有更狠才能活下去;
“遵令!”
“其他人,隨我來!”
頓時,塵煙四起,大軍分三個方向急速奔馳而去,刑州城頓時如紅薪煮沸水,形勢雜亂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