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諸位回去吧,此番錦州就有勞衆(zhòng)位了。??”
衆(zhòng)人齊道不敢,同聲告別;
揮別衆(zhòng)人李昪踏上了那座四十丈海船,小乙與卓娜緊隨身後歡快的象兩隻小鳥,將錦州城的事情安排妥當,再將擴充後的獠牙營交給藥元福之後,李昪帶著張藏英等五百新組建的親衛(wèi)隊踏上了回滄州的航程,值得一提的是五百親衛(wèi)中李昪特地選了二百奚族勇士,一個原因是奚族人有些時候確實比漢人好用,第二個原因這也是爲平衡奚族人在錦州城中的利益之舉,畢竟奚族人佔了三成的比例,民族之間的界限也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
“起航!”
“喲...嚯!”
隨著一聲響亮的號子,在一下劇烈的震動之後海船開始動了,風帆張揚而開,五艘海船如離弦之箭般朝那遼闊的大海中射去;
第一次坐船兩個小丫頭感到十分新奇,李昪亦然,與王處存矗立船頭甲板之上,指著那一望無際的大海對王處存道:“允直,你看這碧海藍天,人和這比起來是多麼渺小,允直以前可曾乘過海船?”
王處存笑道:“不曾,以前只坐過小船,且是在內河之中,並無此等壯闊。??”
“哈哈...此番允直可要好好感受一下了,對了,允直可作首詩來聽聽。??也好附庸風雅一番。??”
“主公切勿羞辱屬下了,屬下實爲假書生,不通文賦。??”
“哈哈...允直謙虛了,我倒有一首詩,你且聽聽如何。??”
“洗耳恭聽!”
李昪振了振身軀,吟道:“啊!大海你全是水,駿馬你四條腿!”
王處存頓時一愣。??臉上浮現起一種古怪的神色,恭維道:“好詩。??好詩!”
小乙在一旁掩嘴偷笑,對王處存笑道:“我大哥在逗你玩呢,這還叫好詩,真是地!”
王處存頓時老臉一紅,諾諾無言;
“哈哈,允直不必太過較真,此事怪我。??我乃一粗人,那會做什麼詩,允直見諒;”李昪連聲道歉,本想跟王處存開開玩笑卻沒想到起了反效果,王處存連道不敢;
“此去滄州還要數天,也正好藉機歇息調養(yǎng)下,這些時日允直幸苦了。??”
“此爲屬下分內之事,多謝主公掛牽。??”
跨步走入船頭。??望著起伏的波濤李昪的心亦隨之上下起伏,回想起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經歷不由心中充滿了自豪感,從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子,僅僅靠著一股悍勇之氣能夠拼到如今的高位只能說是老天的特別關照了,從河灘之戰(zhàn)起其實每一步都充滿了艱險,每一次都是死地絕生。??如今想想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深深地吸了一口海風,肺內一陣別樣的清爽,李昪有了衝著大海大聲呼喊地衝動,但最終沒有喊出口,方纔與王處存的開的一個不恰當的玩笑已成了前車之鑑,因爲如今他已是一軍主帥,一方節(jié)度使,必須時刻顧忌著一班下屬的看法;
“大哥,快來啊,卓娜出毛病了。??”遠處的小乙急聲喊道;
“什麼?”李昪一驚。??大步跑了過去。??走進卓娜的身邊,發(fā)現卓娜正趴在船沿上臉色蒼白。??嘔吐不已,李昪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心中淡然一笑,搖了搖頭,暗道暈船這個事情可沒有辦法,第一次坐船不吐才奇怪了,這趟這小妮子可要受幾天苦了。
“大哥!”
小乙嗔怪地瞟了李昪一眼,責怪他絲毫沒有一點憐香惜玉之心,小乙嗔怪的表情讓李昪爲之一愣,定睛打量起來,許久不見這小妮子已出落的婷婷有致,憬然一副蜜桃成熟時...
“嘔...”隨著船隻的一陣搖晃卓娜再次吐了出來,跟隨在身後的幾個從未上過船的親衛(wèi)也開始變得臉色慘白起來,馬六見到此種情形不由的嘿嘿偷笑起來,想來他第一次航船之時吐的比這還厲害,這次也讓這些兔崽子受點苦了;
“大哥,怎麼辦啊!”小乙不由急道;
李昪也沒心思再逗她們玩,臉色一正道:“沒關係地,把她扶進去,讓她好好休息,別讓她吹海風,熬碗薑湯給她喝下去,過幾天就好了。??” 幾個丫環(huán)隨之將卓娜扶進了船樓之中,細心照顧,小乙亦隨之進去,李昪苦笑著搖了搖頭,轉頭瞥了一眼馬六,見他幸災樂禍的樣子不由笑著拍了下他的腦袋罵道:“就知道在這裡傻笑,快去將這些弟兄給安頓下。??”
看來這航海還真是要點‘天賦’的存在,瞟了一眼身側的王處存,卻未見有一絲不適的感覺,不由感到一絲驚奇,想來也是以前習慣遊走四處之‘浪蕩’之輩;
一路無言,海上地生活還是讓李昪體驗了另外一種別樣的豪情,那滔天巨*、那丈許大魚、那狂風暴雨,人與自然的博弈讓李昪感受到戰(zhàn)場之上所體驗到的一種壯闊,眼界由此變得寬闊起來,一直以來心中的抑鬱感由此揮散而去;
此行還算順利,一路來五天的時間中有三天是順風,極速的‘滑行’比之縱馬馳騁草原要快上許多倍,在隱隱望見陸地之時幾個女眷雀躍著歡呼起來,同樣其他人的心情亦是十分歡暢,沒有什麼能夠比這個更能夠振奮的事情了,只要有過航海經歷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
順著漳河一路而上,滄州城漸漸地在眼中清晰起來,數月前殘破地城牆此時已煥然一新。??且加高了數丈,巍然地感覺讓任何人都不敢小覷,王處存指著不遠處大型地港口道:“主公,此港口後面就是我船廠,隨著各地流民涌入,如今有近萬人在此,配套齊全。??不日,即有數艘海船下水。??到今年底估計船隻應當足夠我用度了。??”
李昪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如此,最好能夠建一支水師,必要時能夠派上用場。??”
“喲...嚯!”
岸上傳來一陣吆喝之聲,船上隨之呼應,“喔...噢!”歡呼聲頓起,一陣劇烈的震動傳來。??李昪幾乎站不穩(wěn)腳步,瞬息之後船隻穩(wěn)定了下來,船已靠岸;
五艘大船同時靠岸,船下早有人接應,巨大的石錨已經拋離水下,粗大的纜繩拴在固定的石柱之上,海港中地一衆(zhòng)精壯開始從船上卸貨,一捆捆的皮毛。??乃至馬匹開始在海港集中,顯得一絲不茍,望著這井然有序地一切李昪臉上浮現起了滿意的笑容,看來如今的滄州較之以前可謂天壤之別了;
“主公,要不要立即通知城中官員,讓他們前來迎接?”王處存上前輕聲道;
李昪揮了揮手道:“不用。??我們先去看看船廠,對了,那鄭渾還在裡面吧?”
“在的!”
王處存躬身應道;
“好,你先將這裡的事情安排妥當,我先去看看鄭渾!”
“遵命!”
踏上大陸,一陣踏實的感覺傳來,迎面撲來熟悉的泥土氣息,心中不由一陣盪漾,腳踏實地地感覺真好;帶著馬六、張藏英等數十個親衛(wèi)大步朝海港之後的船廠走去;
“站住,你們什麼人。??此乃要地。??外人閒雜人等不得進入,你們不知道麼?”船廠大門口一個年輕的小毛頭大聲喝道;
張藏英眉頭一皺。??大喝道:“放肆,節(jié)帥大人親至,還不跪下迎接!”
“節(jié)帥大人?”小毛頭頓時一陣慌張,但隨即想到都頭大人的交代膽氣爲之一壯,反駁道:“哼!我怎麼知道你是真是假,沒有我家都頭的令牌誰也別想進去。??”
馬六從後面趕來,剛好見到這種情況,忙衝上去拍了那小兵的頭罵道:“二毛,你小子反了天了,這是咱們大人,快跪下。??”
李昪心中一笑,想不到還會被一個小兵給難住,問馬六道:“這小子是你弄來的啊?”
馬六抓了抓頭皮,道:“這小子是我上次同軍師從錦州馳馬回滄州時路上撿的,當時都快餓死了,我見他可憐就把他帶了回來,讓他在謝銘地手下當了個小卒,將軍要責罰就責罰我吧,他還小。??”
李昪揮了揮手,道:“沒什麼,這算不得什麼大事,走,帶我去裡面看看。??”
一行人一路進入船廠內部,龐大的生產基地讓李昪亦爲之驚歎,古人的創(chuàng)造力和忍耐力都讓他感嘆不已,一個巨型的龍骨架構在中央,上面數百個工匠在上面釘鑿,周邊還有木匠、鐵匠、捻匠等各個工種在各自的崗位上不停鍛造,李昪甚至看到了一架簡易的槓桿‘起重機’,不由有點佩服起王處存來,雖然這都是在他地授權之下優(yōu)先調集資源,但能夠讓這一套縝密的工序在流暢的運行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辦到的;
“老丈!”
李昪走進一個老船工,大聲喊道;
“大人!”
老船工放下手中的活計,恭謹的走到李昪面前;
“如今可還過得下去啊?”
“過的下去,如今比先前可好的太多了,不僅天天管飽,隔一月還有肉糜吃!”
老船工憨厚而有滿足的神情不是裝出來的,而李昪卻看得心中一陣發(fā)酸,不得不承認這些勞動人民地可愛,這個時代沒有禮拜天,想必能夠保得一日一餐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最大地幸福了吧;
“鄭渾在何處?帶我去見他。??”
“是,將軍。??”馬六隨聲應道;
在一間雜亂的木屋中李昪見到了鄭渾,此時地鄭渾已不復當初的神采,滿臉烏黑。??滿頭蓬鬆,形如乞丐,顯是多少天沒有洗漱過,不過滿地地模型及草圖讓此地看起來還有點不一樣的味道;
鄭渾望了一眼李昪沒有理睬,繼續(xù)低頭畫著草圖,顯是沒有反應過來,馬六頓時一惱。??正要出聲呵斥,李昪頓時擡手阻止。??彎腰撿起一張草圖看了起來,以李昪不專業(yè)的知識看的出來手上是一張形如鶻翅船舷置防浪板的草圖,圖上表有數值、標線等,看來這鄭渾在這段時日對建造海船還是出了不少的力氣;
半晌過後鄭渾突然渾身一顫,彷彿反應了過來似的,擡頭緊盯著李昪久久不敢動彈,驀然間悵然涕下。??匐匍於李昪腳下嗷嗷大哭起來,這段時間受地委屈瞬間完全釋放了出來;李昪心中淡然一笑,當時吩咐將鄭渾提來此地研製海船,也可能是王處存理會錯了李昪的意思,以囚犯地待遇對待他,不過這樣也好,磨盡了銳氣纔會真心實意爲自己辦事;
“起來吧,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鄭渾逐漸停止了哭泣之聲。??起身擦拭了滿臉淚水,恭謹站立在李昪面前,但油污的臉混雜著淚水讓人看起來更爲難看,顯得極爲可笑,李昪揮了揮手道:“去洗刷一番,再來敘話。??”
鄭渾諾諾應退。??正緊的洗漱一番之後來到李昪面前,雖然衣服還是那身衣服,但面容已較之先前已是兩番模樣,李昪微微一笑,道:“從今天起,你就跟隨我到帥守府吧!”
“謝...謝將軍!”得到李昪明確答覆,鄭渾不免有些激動。
“免了,以後不用動不動就跪的。??”鄭渾低頭欲拜,李昪揮手呵斥,緩了一陣後李昪道:“此處造海船可還有何難處?”
鄭渾道:“如今四十丈海船已無任何問題。??五十丈大船尚需些時日。??”
“嗯。??如今四十丈大船已經差不多夠用了,不過我發(fā)現如今船上只有帆蓬、槳棹兩種動力。??爲何沒有飛輪?”
“飛輪,將軍可是說明輪?”
“正是,明輪可爲腳踏動,吾曾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此法,水戰(zhàn)之時輪轉如飛,比之槳棹之法快過不知幾倍?”
鄭渾陷入沉思,半晌之後緩緩道:“吾亦曾思過此法,只不過如此船體的穩(wěn)定性、水密艙結構、增強抗風浪擊打的安全性就要改動不少,需經過一些時日研習。??”
“這個事你慢慢來,你要什麼儘管找我要,對了,上次你提到到的黑油給我詳細說說。??”
一提起這兩個東西鄭渾頓時精神大振,道:“黑油我是在滄州以北一處峽谷中發(fā)現地,初時我發(fā)現一處冒出濃煙,周圍草木皆死,跑過去一看卻發(fā)現是此物在作怪,後來弄了一點回來,發(fā)現此物可燃,以草木裹之更盛,不過唯一壞處就是燃燒之時發(fā)出的濃煙大盛,不然倒是可用來燃薪之用;
李昪心中瞭然,以如今的條件是不可能將石油精煉,暫時能想到的用途只有打仗火攻一個用途,其他的只能慢慢來了,眉頭一揚,繼續(xù)道:“那火藥呢,我看你上次做的那個霹靂雷很不錯。??”
鄭渾頓時臉色一紅,上次正是那霹靂雷造成了李昪數十個士兵的傷亡,讓李昪大發(fā)雷霆之怒,最終將鄭渾從人堆中揪了出來;
“火藥是吾從前救了一煉丹士,偶爾得知,其後經過不下百次調配終將配方實驗出來,依據威力可製作數種不同引爆之物,其中以霹靂雷最爲犀利。??”
李昪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可以大批量製作了?”
鄭渾點了點頭道:“如果條件足夠地話,應當可以。??”
李昪臉色一凝,道:“此方除你之外可還有人得知?”
“並無他人得知。??”
“好!”李昪臉色一凝,緊盯著鄭渾,一股強大的氣勢勃然而發(fā),銳利的視線讓鄭渾爲之膽寒,“從今往後關於此兩物之事我不想從別人的口中聽到,不然的話誰也保不了你。??”
“是...是,將軍。??”
鄭渾頓時感覺到兩腿在不住發(fā)顫;
“走,隨我入城!”
李昪一揮披風轉身大步而去,鄭渾一愣,隨之快步跟了上去,一行衆(zhòng)人踏出船廠朝著滄州城大步走去,行至城門之處人影幢幢,卻是城中一衆(zhòng)官吏,想必還是王處存使人通知城中衆(zhòng)人,當先之人正是孫鶴,身後爲一衆(zhòng)滄州舊系官員,令李昪感到奇怪的是沒有看到景延廣、史弘肇等一系老兄弟,李昪突然有了一種不祥地預感;
問身旁馬六道:“前些日子滄州可有何異變?”
馬六凝神思慮半晌,搖了搖頭道:“沒發(fā)現什麼異變。??”
“前些日子你可曾見到景延廣、史弘肇等人?”
“見到過,那時軍師亦在城中。”
李昪搖了搖頭暗道是不是多心了,可能是去練兵了吧,加上自己來的倉促,沒有事先通知衆(zhòng)人,他們有所不知罷了;越來越接近城門,李昪的心卻變得愈發(fā)忐忑起來;
“恭迎大人,恭迎大人回城!”
以孫鶴爲首的滄州一衆(zhòng)文吏躬身迎接,李昪換了一副溫和的臉色,右手虛迎,朗聲道:“諸位免禮,諸位幸苦了。??”
孫鶴道:“不知大人今日回城,有失遠迎還請大人見諒。??”
李昪“哈哈哈...無過,無過又何來見諒之說,其他人呢?”
“景都史此刻帶兵駐守德州,史都史帶兵駐守景州。??”
李昪眉頭一皺,冷聲道:“那滄州由何人駐守?”
孫鶴略一擡頭,道:“滄州由屬下親自帶兵駐守!”
李昪頓時只覺腦中嗡嗡一片,這難道是兵變?看來放任滄州這段時日已經讓許多人滋生了不臣之心;不對,他對這些人的待遇絕不比張萬進差,且王處存在的滄州的這些時日還沒看出來有什麼異變,一個月不到的時間中這些人能夠作出如此多的佈置?
疑問重重而來,李昪只覺得此刻步有千斤重,眼前每個人地臉彷彿都變得猙獰起來,到底進還是不進,偏偏此刻小乙與卓娜、王處存等人先一步進入城中,是否兵變還不能確定,到底退一步到景州、德州找到史弘肇、景延廣後再做行動還是直接賭一把直接奪了兵權,只要能夠與那五百親兵回合,他有足夠地信心能夠控制城中一切...
“大人,請...”
孫鶴那帶著些許鼻音的濃聲再次傳來,李昪不由一怔,到底進還是不進?
———————————————————————————————————
本來晚上還一章地,我家寬帶今天還沒裝好,這章還是到別人家發(fā)的,晚上想發(fā)也發(fā)不成了,爭取明天補上,對了,月票什麼的也給點哈,別讓老鐵太丟人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