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來報,這幾天契丹草原大亂,盡起刀兵大範圍搜索草原,擴張在外的契丹騎兵收縮了回去,李昪帶著三千騎兵一路直奔錦州,營州留下撒裡葛三千奚族人駐守,也是作爲火兒阿的聯絡點;
轟鳴的馬蹄聲傳遍四野,韓延徽等十數臨時官吏及張景等數百將士慌忙迎出城來,等候著李昪的到來;
漸漸臨近錦州,李昪心中一陣激動,放眼望去,此時錦州城已隱隱有了一個雛形,十天的時間,錦州城能夠從無到有、拔地而起,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蹟,如果能夠保持這個速度,不用半年的時間就能夠打造出一個鐵打的錦州;
遠遠望見韓延徽、張景等一干人矗立城外等候,目光迫切,李昪淡然一笑,暗道他這個真正意義上的城主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拍馬迎上前去,幾人的面容越來越清晰;
“將軍!”
“哈哈哈,諸位免禮!”
李昪翻身下馬,逐一扶起,望著張景的面容,明顯瘦了一大圈,拍了拍他肩膀道:“辛苦了!”
張景眼睛一紅:“只要有將軍在,什麼苦都值得!”
李昪動容,微微一笑,再來到韓延徽的身前,扶其肩道:“錦州新建,萬事俱荒,某不識內政,一切還望先生多多擔待了!”
韓延徽忙行禮道:“將軍仁厚,鄙人甘爲驅使!”
“走。??讓我去看看錦州有何變化。??”
李昪大步而行,錦州城此時熱火朝天,剛得到溫飽的流民幹勁十足,不過這也離不開延徽地能力,能夠靠著張景等五百雜軍把一幫流民組織的有聲有色著實不容易。
在吩咐獠牙營及二千奚族騎兵各自覓地歇息休整後,韓延徽等一干官吏隨著李昪身後漫步而行,一掃這熱火朝天的景象李昪問道:“此間還有何困難麼?”
韓延徽望了望四周。??湊上前輕聲道:“將軍,糧食快不夠用了”
李昪眉頭一皺。??道:“不是還有奚族人的那數十萬頭牲畜麼,這麼著也夠了啊!”
韓延徽道:“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如今耕作之期已過,除去奚族人,新來三萬我族流民,已不足維持到明天春耕,如一味取奚族人之食。??恐怕會有損將軍的威信。??”
李昪瞟了一眼韓延徽,心中冷然一笑,暗道這個韓延徽還是很懂做人嘛,凡事都會全方位的考慮,這個人確實是個人才,不過他是不會理解李昪的用意,在李昪地龐大計劃中就是爲了實現強制融合,經過兩代人之後徹底消除其他民族隔閡。??形成一個新漢族,這只是一個前奏。
見李昪沒有答話,韓延徽繼續道:“奚族多爲婦孺,而流民多爲青壯,某意從奚族婦孺從中調取部分配於流民,不知將軍以爲如何?”
李昪沉吟半晌。??揮了揮手道:“此事不急,待一切安穩下來後再做商量,至於糧食問題,我來想辦法。??”雖然此時李昪在奚族人的眼中已貴爲大汗,但他還不打算過分地奪取奚族人的資源,畢竟現在直接控制的漢人兵力只有獠牙營八百人,靠的還是以奚族人爲主體的六千騎兵,如果將奚族人掠奪的太緊的話搞不好奚族人會奮起一擊地話就得不償失了。
“快點,這泥不粘,給我再和!”一個滿臉風塵的中年漢子大聲叱呵著數十個衣衫襤褸的百姓:“天黑之前給我把這段城牆給我壘起來。??”
“大爺。??咱們都是唐人。??你好心讓我們多給點口糧吧,咱幾個每天干的活吃的實在太少了。??”滿身泥污的一個唐人百姓壯著膽子苦苦哀求:“您看能不能緩一緩。??”
“不行。??”中年漢子語氣堅決。??但終究嘆了口氣,道:“咱們能有點吃的就不錯了,相比起前些年吃人好的太多了,再說這些都是上面定下來地,沒辦法啊,要是將軍看到了,見咱們就完成了這麼點,說不定一怒就拿咱們做軍糧了,還是趕緊做吧!”
說完跳下大坑中自己帶頭活起泥來,衆人見監工自己動起手來也就不再言語,長嘆一口氣道:“要不咱們跑吧!”
“跑?”監工瞟了一眼那人道:“我情願累死也不願餓死在路上,再說了,你還有力氣跑多遠?”
這樣的對話在新起錦州城中隨處可見,卻是在普通不過,有人在打鐵之時一頭栽倒在火爐中,有人在燒窯時暈在窯裡生生被燒死,全錦州城的百姓只靠著每天三個餅子,以及女人和孩子沒每天四處採集的一點野果、野菜等撐著,至於什麼動物、老鼠之類早被吃了個精光;
曉是艱辛如此,但卻沒有人埋怨大將軍李昪,在幽州之時的他們已經見慣了生死,若是李昪揮刀將他們屠了做軍糧都是理所應當的,能夠不斷地接受流民,並且每人每天三個雜合餅子養著大家這已經是菩薩轉世才能做到的功德;況且即便是死在城裡也也死在荒野強啊,大將軍怕有些人餓極了禍害屍體,發現死了一個就焚了,這讓百姓暖到了心裡。
況且大將軍還說了,只要撐過這一年,把城給建起來,到時候每人都可以分到幾十畝的地,還可以分到媳婦,這還能有啥不滿意的,比起幽州時劉守光那吃人不吐骨頭的日子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李昪看在眼裡,他並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情景,那是他鐵了心的不去看,如果不限制口糧的話,不到冬天城中糧食就會全部吃光,現在還可以勉強維持的下去,奚族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張景這幾天可是忙壞了,自按照李昪地意思實行全民軍管以來,所有地糧食全部集中非配,他帶著那五百漢人戰士四處奔竄,所幸這些流民還算溫順,就算有不溫順的也這麼多年地奔逃生涯中磨平了性子。
韓延徽也展示出其內政獨特的一手,安置不斷歸附而來的流民,組織建築城郭,分市裡,又爲其定配偶,傳授墾藝,確立各項制度,正君臣,定名分,在加上韓氏一族的鼎立相助,在短短的一個月內迅速的穩定了錦州發展,也穩定了對所屬奚族人的統治。
望著錦州城一天天的不斷成長起來,李昪的心也隨之充滿了成就感,猶如看著自己的孩子一天天的長大,那中忐忑而又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就連奚族人也是在沉浸在喜悅之中,雖然他們還不習慣於生活在城郭之中,雖然他們還不習慣和那些唐人生活在一起,但他們對於錦州的感情也是不言而喻的;
錦州的三河流域孕育了一片廣袤肥沃的草地,牛羊在這些豐沃的水草的滋潤下越來越膘肥體壯,也漸漸的能夠在保存有生資源的同時提供一些多餘的食物出來,錦州糧食緊張的情況逐步得到緩解,雖然還是沒有解決根本性的問題,但較之先前已經是好了很多了;
在李昪的暗中操作下,部分奚族人開始漸漸的也有人願意跟這些唐人通婚,但前提是唐人必須‘入贅’到女方,他們也深刻的理解到,如今奚族不同以往,青壯只不過數千,不足以來保護這五萬婦孺以及這數十萬牛羊馬匹,只有通過這樣的方法才能迅速的‘壯大’自己;
李昪對這種事情當然是樂而觀其成,漢人不管是入贅還是迎娶都是以漢人爲主體的,這對於他來說是最好不過的事情,既增加了人口,又促進了融合,再過個幾年或者十年,將在沒有族羣之分,只要是文化歸屬感在,那就還是屬於漢族,一切還在他的控制當中。
李昪此時也在有意識的培養漢人騎兵,從流民中選取部分桀驁不馴、身體素質超強之人出來,訓練騎術,一個個的融入獠牙營之中,讓獠牙營經過無數鮮血所錘鍊的堅硬肅殺之氣慢慢打磨,在李昪的計劃當中,三年之內要練出一支以漢人爲主體的五千鐵血騎兵。
處理完韓延徽處理不了的事情之後,李昪漫步在稍現骨架的錦州城中漫步行走,踏上那座青石臺,迎風傲然屹立,俯視著底下變小的錦州城,再望遠方那茫茫大海,一股豪情涌上心頭,放聲高喝: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洪亮的聲音穿破那雲層,直向九天,四散震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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