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爲了自己對上宮九,可他自己卻一走了之,讓西門吹雪獨自面對宮九,這就是朋友的做法?
這還是人嗎?
爲什麼自己要走?
只因爲西門吹雪太強了,自己對他太放心?
可對方是什麼人?
宮九。
想到這裡,陸小鳳恨不得狠狠的抽自己一個嘴巴,自己有三個人,對方只有兩個人,就算宮九再厲害,也不一定是西門吹雪的對手,就算牛肉湯再厲害,也不會是自己和花滿樓的對手,但宮九若是和牛肉湯聯手對付西門吹雪呢?
陸小鳳不知道。
他只知道,現在要趕快回去。
陸小鳳一路狂奔,他現在要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去。
就算是送死,也要回去。
陸小鳳急,可花滿樓卻一點也不急,淡淡的道:“其實,你完全可以不必擔心的。”
陸小鳳不理,還是飛快的狂奔。
海邊。
宮九雙目寒光暴射,西門吹雪確實很強,但他也毫不畏懼,說道:“我只有一把刀,一把非常鋒利的好刀,這把刀飲過無數人的鮮血,可現在,已經好久沒有飲血了。”
西門吹雪冷冷的道:“很好,如果你有這個本事,我的身體便由你祭刀。”
宮九的兩眼精芒如電,面容也立轉陰寒,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此處風水不錯。”
西門吹雪冷笑道:“隨你的意。”
宮九伸出右手,只見他右手前伸,看似手無長物,卻在伸展的一剎那現出一截刀鋒,這刀又利又薄,三尺長的刀鋒上,只留有三寸長的刀刃鋒口。
這把刀,竟然是用真氣凝結而成,凝結成如此怪異的兵器,顯出此人的心性,決不是個易與的角色。
西門吹雪卓立原地,依然兩手空空,不見兵器,他的劍在哪裡,沒有人知道。
因爲,他已沒有劍。
宮九的刀斜胸指天,刀尖右右微晃,輕輕的嘯聲隱動,一個渾圓璀燦的光幕驟然形成,彷彿是日落大地,他就站在刀光之中,忽然間,刀鋒驟顫,一十七道冷電激射而出,虛則實,實則虛。
宮九冷哼道:“拔劍。”
西門吹雪冷笑:“果然不錯,你已有與我一戰的實力。”
說話間,西門吹雪震腕一抖,千百朵星暴射而出,驚天的匹練如虹飛涌,劍光猶若羣星倒瀉,寒芒閃電,嘯聲如雷。
宮九隻覺得前胸一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寒戰,此刻方知,西門吹雪乃是江湖上著名的劍客,武功絕非等閒,若有一點大意,則後果不堪設想。
西門吹雪永遠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裳,比雪還白,他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白的雪白,黑的漆黑。
西門吹雪無論在什麼時候出現,在什麼地方出現,給人的感覺都是這樣子的。
刺目、強烈。
在這一瞬間,在這一片雪白的世界中,所有的榮耀光芒都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只有他的那雙眼睛是黑色的,黑得發亮,就算是陽光也不會擋住他的光亮。
如果你能走近一點,看得仔細一點,也許就能看見這雙眼睛裡已經有了紅絲,就像是一絲絲跳躍的火焰。
可惜,沒有人能看見。
沒有人能接近西門吹雪。
宮九雙眉微皺,心思電閃,面對西門吹雪,他現在沒有一絲把握,就算取勝,也必然會身負重傷,他不禁猶疑著,到底出不出手。
驀地,天外一聲厲嘯傳來,一條人影從遠處現出,疾如流星,電射而至,轉眼以至近前。
正是蕭雨。
蕭雨一劍斜指,沉聲道:“九公子,我們又見面了。”
宮九看了看他,冷聲道:“原來是蕭樓主,不知,蕭樓主意欲何爲?”
蕭雨道:“蕭某隻想知道好友陸小鳳的下落,是不是還活著,請九公子據實相告。”
宮九道:“他若是死了呢?”
蕭雨道:“那我也只能替他找個伴兒了。”
宮九靜靜的站在那裡,忽然嘆道:“陸小鳳啊陸小鳳,我有點羨慕他了。”
說完,宮九的目光閃爍,口角不禁泛起了一絲笑意,冷笑一聲,手一揮,一行人疾奔而出,轉瞬即逝。
當陸小鳳趕到海邊時,宮九已經走了,只有蕭雨微笑著望著他,而西門吹雪的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陸小鳳一萬個想不通,他們怎麼會聚在一起的?但所有的一切事情卻又發生的那麼自然,就好像春雨滋潤大地時,萬物都一定會生長一樣。
他們肩並著肩,踏著溫潤的大地,找到了一個並不大的小攤子,每人吃了碗又香又燙的羊肉泡饃。
他們沒有喝酒。
他們已不需要用酒來激發他們的熱情。
他們的心是熱的,手是暖的,眼神是柔和的。
花滿樓輕輕的說道:“其實,他們早就在這裡等你了。”
陸小鳳道:“你怎麼知道?”
花滿樓道:“我出海時,就已經約好,他們算準了你這幾天要回來。”
陸小鳳盯著西門吹雪,道:“你等了我多久?”
西門吹雪道:“兩天一夜。”
陸小鳳道:“就這麼一直站在這裡等?”
西門吹雪道:“是的。”
陸小鳳又望向蕭雨,問道:“你也是?”
蕭雨笑道:“我比較懶,睡了兩天一夜。”
陸小鳳拍著桌子道:“真是不夠意思。”
西門吹雪道:“他是站著睡的。”
陸小鳳的手頓住,忽然道:“如果我還不回來呢?”
西門吹雪道:“那麼就只有在這裡等下去。”
陸小鳳道:“如果我再過三天三夜不回來,你們就這樣站在這裡再等我三天三夜?”
西門吹雪平靜的道:“就算再過三個月纔回來,我也一樣會站在這裡等的。”
蕭雨道:“因爲我們不想看到一個新死的鬼。”
陸小鳳道:“這個新死的鬼就是我?”
蕭雨道:“大概是的。”
陸小鳳道:“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死?”
西門吹雪道:“有很多事,我從來沒有去想過,想得太多並不是件好事。”
蕭雨笑道:“對,你說得對。”
花滿樓道:“我以後也一定也要學學你。”
這道理無論誰都應該明白的。
只有陸小鳳不明白。
夜,月色很淡。
北方邊地有一座巨大的古城,這座古城整個都沉浸在暗淡的月色裡,看上去就好像蒙著一層薄霧,迷濛蒙的—片,而且是那麼的寂靜,寂靜得像死了—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