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見沒有人答話,目光又是一轉(zhuǎn),盯在了方纔這兩個漢子的身上,緩緩的向他們走了過來。
嘴賤不是?
惹禍了吧。
葉孤城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的看著他們,輕聲道:“口無遮攔,想必你們的武功也是有限,否則,便不會用嘴巴去罵人,但我可以斷定,從今天開始,你們再也不能開口罵人了。”
其中一個漢子見葉孤城起了殺心,雙手一握厚背砍山刀,一咬牙,喝道:“老子憋夠了,老子就罵你了,你能把老子怎麼著,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兄弟,殺,撈一個算一個。”
拼命的時候,爭的是生死存亡,沒那多的規(guī)矩道理可講,只有活下去纔是本事,兩個漢子同時躍起,砍山刀光芒乍現(xiàn),一十八式劈山刀法在剎那間流光飛舞,刀鋒撕裂空氣,發(fā)出了尖銳刺耳的破空聲。
下一刻,咔嚓一聲斷響傳出,他們兩個人不分先後,同時慘叫一聲,直直的飛出了三丈外,咣噹、咣噹一陣響,砍山刀生生的斷爲三截。
兩把刀,六截。
一截不多,一截不少。
慘叫聲消失,剩下一片空寂。
就在這一片令人顫抖的死寂裡,葉孤城轉(zhuǎn)身,離開,臉上仍帶著笑容,身形挺立如山。
再一看,兩個漢子胸前血肉模糊,早已沒了氣息,竟連葉孤城的一塊衣角也沒撈著。
這就是江湖,這就是混跡江湖的結(jié)果,多麼無趣。
同一時間,不同的地點,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發(fā)生,每天都有人死亡,江湖中喊聲一片,罵聲一片,哭聲一片。
終於,在某一天裡,傳出了一個更加驚人的消息,青衣樓主蕭雨擊敗西方玉羅剎,青衣樓正式脫離中原武林,遠走西域,從此不問江湖是非,同時宣佈,不論葉孤城也好,宮九也罷,彼此之間井水不犯河水。
你們爭江湖,讓你們爭,但你們?nèi)舾仪址肝饔颍粑仪嘁聵牵遣缓靡馑迹瑒荼嘏c你們鬥個魚死網(wǎng)破,即使背上反賊的罪名也在所不惜。
也就在同一時間裡,宮九在西域的勢力全部撤回中原,正式稱霸中原,武林從此一分爲二。
西域,機密重地。
距離睡覺的時候還早,但蕭雨已經(jīng)準備睡了,因爲上官飛燕已經(jīng)替他鋪好了牀,可有些人偏偏不讓他睡,一般人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到這裡來,除了陸小鳳。
陸小鳳手裡提著一壺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你只管放心的睡吧,若有什麼事情發(fā)生,我會通知你,反正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上官飛燕拿過兩個杯子,替他們斟滿了酒,也坐了下來,笑著望著陸小鳳,可陸小鳳一點也沒覺得不好意思。
蕭雨拍了拍他的肩,轉(zhuǎn)過身,望著天外的星辰,緩緩說道:“我知道你的心裡有很多的疑問解不開,如果我不告訴你,你是不是就不走了?”
陸小鳳道:“我?guī)讜r說過不走了,我只是想請你喝酒。”
屋子並不大,陳設(shè)也很簡單,陸小鳳端起酒杯,淺淺的喝了一口,見蕭雨不再答話,又說道:“我決定了。”
蕭雨問道:“你決定了什麼?”
陸小鳳道:“我決定在這裡隱居。”
窗已掩起,燭光如豆,蕭雨揹負著雙手,靜靜的站在窗下,良久,他嘆了口氣,忽然道:“薛冰呢?”
陸小鳳道:“走了。”
蕭雨道:“回中原了?”
陸小鳳道:“嗯。”
蕭雨道:“她是不是還在恨我?”
陸小鳳勉強笑了笑,道:“你知道她並不是個軟弱的女子,江湖中的名頭,也不見得比我們差,可你像訓三孫子似的訓了她一頓,她能不恨你嗎?”
蕭雨也是笑了笑,心卻已沉了下去,有些事情他並不想讓陸小鳳參與進來,決戰(zhàn)已迫在眉睫,決定他生死命運的時刻就在眼前,他不想連累陸小鳳。
但陸小鳳這個人無疑是絕對夠義氣的,他是絕不會這麼不明不白的離開,所以蕭雨想了另外一個辦法,就是把薛冰氣走,陸小鳳一定會去追薛冰。
可他又錯了,陸小鳳不但沒有去追薛冰,反而更鐵了心的堅決不走了。
想到這裡,蕭雨霍然回過頭,道:“我們是不是朋友?”
陸小鳳道:“是。”
蕭雨指了指上官飛燕,道:“我若死了,你肯不肯替我照顧她?”
陸小鳳想也沒想的道:“不肯。”
蕭雨變色道:“你不肯?”
陸小鳳道:“我不肯,只因爲你現(xiàn)在還死不了,我的朋友都是男子漢,絕不會未開戰(zhàn),先求死。”
蕭雨道:“我說的是假如。”
陸小鳳道:“小小的一個金鵬王朝,彈指即滅,宮九又算什麼東西,就算你要造反,打不過還能跑,大不了我們躲到海外去,你怕什麼?真是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蕭雨道:“從前有個人,總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因爲他學會了世上無雙的劍法,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天下無敵,活著已經(jīng)沒什麼目標了,可是突然間,他發(fā)現(xiàn)另外還有一個世界,那裡有更強的劍法,若是這個人是你,你怎麼辦?”
陸小鳳道:“當然是去看看了。”
蕭雨笑了笑,道:“那個人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可是,他去了之後,就再也無法回來了,只有他的老婆孩子,還在默默的等著他,如果是你,你還會去嗎?”
陸小鳳也笑了:“不去,誰去誰是混蛋。”
蕭雨道:“你想不想知道這個混蛋是誰?”
陸小鳳端起酒,道:“我正想問你。”
蕭雨道:“我。”
噗的一下,一口酒噴了出來,陸小鳳驚訝的望著蕭雨:“你不要告訴我,這件事是真的?”
蕭雨道:“這種事本來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現(xiàn)在也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我只是問你,我該怎麼辦?”
陸小鳳道:“鬼知道你應(yīng)該怎麼辦?”
蕭雨道:“所以我告訴你這件事,以防有變。”
陸小鳳輕輕吐了口氣,凝視著蕭雨,道:“我們是好兄弟,但即使再好的兄弟,若沒有真憑實據(jù),我也很難相信,但我還不能說出來,免得傷了兄弟間的和氣。”
蕭雨道:“那你還是說出來了。”
陸小鳳道:“你就當我沒說。”
蕭雨道:“難道,你真的想要我拿出真憑實據(jù)來?”
陸小鳳道:“換做是你,你會信嗎?”
蕭雨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這種事情是說不清的。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時光總是不能停住,在同樣的時間裡,有人歡樂,有人憂愁,有人生,有人死。
五月十七,由於宮九的強勢出擊,各大門派也陷入了蟄伏狀態(tài),沒有一個人敢提出武林盟主的事情,要提也是宮九提,別人沒有這個膽子。
也就在這一天,蕭雨這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這個人讓蕭雨很意外,甚至都將他遺忘了,可就在蕭雨要忘了他時,他就忽然出現(xiàn)了。
這個人就是老實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