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繁瑣複雜的折騰之後,幾個醫(yī)生面無表情地收起了手中的器械。葉寒安本想從他們的神情中得知一些自己的傷情,無奈苦苦地睜眼支撐半天卻毫無所獲。
這時,慕正突然佯裝鎮(zhèn)定地開口說道,“醫(yī)生,我們出去說。讓她休息吧。”
醫(yī)生順?biāo)斓攸c點頭,隨著他的腳步走了出去。
葉寒安心裡一涼,難道是很嚴(yán)重嗎?她用力地擡了擡自己被咬傷的那條腿,卻沒有任何的知覺和痛感。
她頓時記得眼淚都要出來了,這時,火急火燎地顧覓柔不顧衆(zhòng)人地阻攔,從門外衝了進(jìn)來。
她一看見病牀上的葉寒安,便開始哇哇地大哭道,“都怪我,都怪我,寒安,都是我不好…好好的讓你逃什麼啊…你這要是走了,我可怎麼走啊。”
葉寒安嘴角漾起一抹蒼白的笑,這小妮子,依然改不了那副豪爽地模樣。
她輕啓蒼白的嘴脣,勉強(qiáng)費力說道,“先別哭。看我的腿還在不在…”
葉寒安的心裡一陣擔(dān)憂,雖然說生死對她來說波動確實不大。但是如果活下來了卻失去了一條腿,還不如死了算了。
顧覓柔聽話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伸手掀開她身上純白色的棉被,看到她條紋病號服下圓滾滾的腿部時,激動地說道,“放心吧,還在。慕正不敢私自對你怎麼樣的,他要是把你的哪個部件弄沒了,我絕對饒不了他。”
說著,咬牙切齒地?fù)]了揮自己地小拳頭。
葉寒安累極,卻依然配合地丟給她一個白眼。她閉上眼睛輕聲說道,“柔柔,我再睡會兒。”
顧覓柔知道她剛剛甦醒身體虛弱,剛剛還喧鬧的嗓音立刻安靜了下來,溫柔地應(yīng)允,“好,你睡吧。等你醒來我再和你聊,不急,我們來日方長。”
說著,還細(xì)心地爲(wèi)她掖了掖被角。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輕地一吻。
葉寒安心裡一暖。都說人經(jīng)歷了死亡以後會變得格外通透,也希望她這一覺醒來,不再被世事紛擾,一生平淡,平淡一生。
葉寒安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白晝。她被窗外明媚地陽光刺得有些睜不開眼,慕正立馬起身,爲(wèi)她嚴(yán)嚴(yán)實實地合上了窗簾。
他急切地走過來,詢問道,“睡醒了?”
葉寒安點了點頭,從嘴裡蹦出一個字,“水。”
慕正瞭然地拿起櫃子上的一個玻璃杯,貼心地爲(wèi)她打了一杯溫水。還未等她開口,他便把水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擡手要扶她坐起來,葉寒安配合著他的動作,支撐著身體靠在身後軟綿綿地靠枕上。
她想要自己拿過來水杯,卻被慕正堪堪地躲過,直接遞到了她的嘴邊。
葉寒安猶豫了幾秒,索性沿著杯壁汨汨地補(bǔ)充起水份來。睡了這麼久,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乾涸了。
慢慢地嘬完一杯水,她擡起頭,眼巴巴地看著慕正,失意他自己還要一杯水。慕正卻搖了搖頭,放下杯子,拒絕道,“剛醒來。不可以喝太多水,
再忍忍吧,過一會兒再喝。”
葉寒安撅了撅嘴,悶悶地沙啞著問道,“我暈了多久了?”
“半個月,不對,具體說,是十六天。”
葉寒安的下巴差點被驚下來,她瞪著大眼睛,結(jié)巴道,“什…什麼?有…那麼久?”
“不然呢?”慕正淡淡地擡頭望她一眼,又繼續(xù)說道,“還以爲(wèi)你就要一命嗚呼了。”
葉寒安偷偷地剜了他一眼,剛想沒好氣兒地頂撞他,卻突然發(fā)現(xiàn),他今天的形象與往常有些不同。
昔日裡一直光潔無比的下頜冒出了青青的胡茬,就連一絲不茍地髮型也變得凌亂起來,而且就在剛剛擡頭的瞬間。葉寒安發(fā)現(xiàn)了他眼眶下深深地黑眼圈。
難道自己真的是暈了半個月?他輕飄飄的一句話淡然帶過,可是明顯這段時間裡,他也受了不少的苦,整個都跟著瘦了一大圈,更別說深陷的眼圈和臉頰了。
平日裡那麼在乎自己形象的一個男人。如今竟然爲(wèi)了自己沒有心思著裝梳洗,她心裡一酸。怪不得自己剛剛甦醒的時候他第一個就意識到了。原來這麼多個日日夜夜一直提心吊膽地守在自己的病牀前。
本來想說出幾句話感謝感謝他,可是一想起自己是從別墅逃出來的,頓時有些心虛。
自己爲(wèi)了擺脫他的束縛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而出逃,換作別人早就小肚雞腸地恨不得跟她勢不兩立,可是他卻無言的在她的牀榻陪伴了她這麼久。想來也是好氣度。
葉寒安感覺到氣氛有些靜謐,她瞄了眼慕正,佯裝輕咳,然後說道,“顧覓柔在嗎?”
慕正點點頭,卻沒有直視她而是看著手中的平板電腦說道,“在,被軟禁了。你每天可以見她十五分鐘,並且需要被監(jiān)視和監(jiān)聽。因爲(wèi)以我長時間的觀察來看,只要跟她聯(lián)繫在一起,你準(zhǔn)沒有好事兒。”
葉寒安頓時怒從中來,她不明白他有什麼資格軟禁自己閨蜜並且還不讓她和自己見面,剛想發(fā)火,慕正卻繼續(xù)說道,“反駁無效。從今以後你提的任何要求都不奏效,不予以考慮。”
葉寒安差點氣得直接背過去氣兒,可是識時務(wù)者爲(wèi)俊傑,她知道自己現(xiàn)在理虧,說什麼慕正都不會答應(yīng),所以退而求其次地說道,“可以。但是我唯一的要求是不可以監(jiān)視我和她的相處時間,畢竟我們也有很多的話要說。不方便你們聽。”
慕正聞言,直接否決道,“不可以。萬一你們又醞釀什麼荒謬的計劃呢。”
“額…”葉寒安被他一句話噎的不知如何是好,但是卻依然要硬著頭皮爲(wèi)自己爭取一點權(quán)利,她威脅道,“不可以監(jiān)視。不然拒絕配合所有的治療。”
慕正嘴角一勾,好笑的看著她,說道,“葉寒安。那是你的命,不是我的。你折騰沒了我頂多就是再找一個妻子,沒有任何損失。而你,從此以後就失去享受這個世界的機(jī)會了。並且,我沒有耐心再陪你玩一次生命遊戲。這次,若你執(zhí)意尋死,我考慮送你一程。”
葉寒安沒想到自己的威脅竟然一點效果都沒有,她不禁有些尷尬,爲(wèi)了挽救自己的面子,委曲求全道,“這樣吧。各退一步。聊天十分鐘,不監(jiān)視。不然我真的悶死了。”
慕正猶豫了幾秒,繼續(xù)搖頭。
“五分鐘?”慕正瞇起眼睛,思索了一會兒,在葉寒安以爲(wèi)他又要繼續(xù)拒絕的時候,他卻幽幽地開口說道,“好。”
葉寒安不禁嘆了口氣,五分鐘就五分鐘吧,能爭取到就已經(jīng)不錯了。畢竟現(xiàn)在小命握在人家的手裡,還是要學(xué)會低頭的。經(jīng)歷過死亡,就真的不願意再去嘗試那種眼睜睜地等待著時間流逝,自己卻無能爲(wèi)力的絕望了。
慕正起身優(yōu)雅的走過去,換了顧覓柔進(jìn)來。
她眼睛裡抑制不住的喜悅之情,急忙撲到了葉寒安的牀邊,興奮地說道,“安安,真好。你能醒過來真好,我真的不敢去想象,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說著,不禁將頭深深地埋在了被子裡,抽泣了起來。
葉寒安伸手撫了撫她的發(fā),輕聲說道,“我這不是回來了嘛,不要哭,乖。就算我真的有什麼事兒的話,也不怪你啊,你是千里迢迢被我找過來幫忙的。能來我都已經(jīng)很滿足啦,更不要談什麼怪罪不怪罪的了,碰上蛇咬是我自己倒黴,運(yùn)氣不好。我暈倒之前,回想了我這25年來得點點滴滴,後來我發(fā)現(xiàn),我最牽掛的人啊,是你。所以,柔柔,能夠遇到你,是我這輩子的榮幸。”
顧覓柔聞言擡起頭,可憐巴巴地望著她,一邊擦著眼淚鼻涕一邊抽噎著說道,“安安,能夠遇到你,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榮幸。所以,從今以後,我一定好好的珍惜你,不發(fā)脾氣不懶惰,和你出去玩陪你逛街買吃的,絕不抱怨。”說著,還搞笑地伸出了三根手指,信誓旦旦地指著棚頂?shù)牡鯚簟?
葉寒安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指,說道“我信你,不用發(fā)誓。對了…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顧覓柔擦了擦眼淚,正襟危坐地回答道,“具體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當(dāng)時在咱們約定好的位置等你到來。可是一直等一直等,直到已經(jīng)晚了將近兩個小時的時候,你都還沒有來。我不禁有點著急,這時,突然來了個穿黑色衣服的人,開車停在了我的面前,說道,‘顧小姐嗎,我是慕先生派來接你的人。葉小姐由於被毒蛇咬傷,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搶救,情況嚴(yán)峻,希望您和我們過去一趟。’我當(dāng)時一聽他的話啊,都嚇傻了,也沒管他是不是騙子,跟著他就來醫(yī)院了。來到這兒一看,你果真正在急救…我倒是但願啊,他說的是假話,他是個大騙子,這樣你就不會有任何的危險了。”
葉寒安了然地點點頭,心裡卻依舊有一些疑惑,“奇了怪了,我明明給慕正下了藥啊,而且還不放心地在臥室裡裡點燃了助眠的香,按理來說應(yīng)該一直睡到天亮,怎麼會找到我呢?”
顧覓柔也不解地?fù)u搖頭,猜測道,“難道…是藥不好使?算了吧,不想了,管他呢。還多虧了他救了你呢,不然我就見不到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