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纔剛剛‘露’出頭,便有一場暴雨迎面而來,大雨滂沱落幽燕,冀州府城旁的那條河流更是濁‘浪’高漲。
厲同立於城頭,暴雨落在他身體周圍一寸外,卻沒有一絲一點落在他身上,他身上的衣服甚至和‘豔’陽高照之時一樣乾爽利落。
看著城外新建起的木屋,以及木屋內不時閃爍的火光,厲同心中稍感安慰。
幸好之前厲老爹和武義、安婆婆還有一衆武者爲這些民衆搭建起了簡陋的木屋和窩棚,要不然高溫緊接著暴雨,不知多少人要被這種天氣傷了身體甚至奪去‘性’命。
當然也是因爲有些倉促,簡陋的木屋之中難免有些‘陰’雨‘潮’溼,屋裡面要用乾柴薰一下才好。
眼見冀州府城內外都已經安排的妥當,讓厲同心中舒暢不少,至少他的努力並未白費,在妖獸席捲整個世界的時候,他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保住了這些人的‘性’命。
城頭觀雨片刻,厲同又返回念同樓。
雅韻等人正在議事,見到厲同進來便都起身迎接,厲同示意他們不必多禮,繼續商議便是。
雅韻對衆人說道:“剛纔我們說道這些有可能有泄‘露’功法危險的剩餘這些人的問題,他們差不多都已經修煉到了極限,基本止步在築基境界前三層,若是不給他們《純‘玉’功》,他們就不可能繼續增加修爲,就算是給他們足夠的鮮血也不行。”
“而他們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渴望進食鮮血的‘欲’望,如此一來,早晚要出‘亂’子,總要想個辦法解決了這件事情。”
丁晴說道:“繼續從裡面挑選怕是也來不及了,要不要乾脆將《純‘玉’功》全部傳授下去?”
雅韻說道:“控制起來太過麻煩,四千多人之中會有多少人想要把這功法留給親戚、後人?仔細追究起來,只怕是人人都有這份‘私’心,只不過敢不敢嘗試的問題。若是將《純‘玉’功》就此發放下去,那隻怕所有人都要抱著僥倖之心試上一試,那早晚還是要釀成大禍。”
聽雅韻這麼說,所有人盡皆默然。
這件事情便是如此,若是現在不教給衆人《純‘玉’功》,走投無路的衆武者很快就要鬧出‘亂’子,厲同等人固然可以輕鬆鎮壓這些人,但是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武者就等於絕大多數都付諸東流。
若是現在教給了衆人《純‘玉’功》,就等於把《血‘玉’功》的最後一道限制也‘交’在他人手中,自此之後《血‘玉’功》和《純‘玉’功》的擴散只怕就再也不是人力所能控制。
就如同雅韻所說,這是一個人心所向的問題如《血‘玉’功》《純‘玉’功》這樣的功法,一旦擴散開來,就如同鬧市之中拋灑黃金,豈會無人哄搶?
就如同郭瑞雪之前對厲同所說,其他人都修煉了《血‘玉’功》,沒有修煉《血‘玉’功》的一輩子也比不上,在這種相差懸殊、決定終生的‘誘’‘惑’之下,就是再忠誠的人也會暗暗心動,想著爲自己後人留下一條更加快捷的道路。
商議來商議去,衆人終究也是沒有辦法,乾脆一起轉頭看向了厲同,期盼厲同能夠做出一個決斷。
厲同也是沉‘吟’不決:“這種事情若是簡單粗暴地說一句允許或者不允許,只怕都不是什麼好辦法,具體怎麼做還是要細細甄別,然後耗費大量人力嚴防死守……”
“關鍵是,嚴防死守的那些人就不會垂涎《血‘玉’功》嗎?”一聲冷笑從‘門’口傳來,“這些人不修煉《血‘玉’功》就不可能看住那些修煉《血‘玉’功》的人,若是讓他們修煉《血‘玉’功》,那豈不是比現在的情形更加糟糕?”
這聲音衆人聽著也已經頗爲熟悉,武義、安婆婆、王天凌、晉求都坐直了身體,雅韻和丁晴兩人直接轉過頭去,故作不知。
陸瑤推開‘門’見到這一幕,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直接坐到厲同身旁:“你們就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
“怕是想不到,不知陸師祖你有何高見?”丁晴不鹹不淡地說道。陸瑤脾氣之壞,得罪人之利害,只從她臉上就能看出來。
陸瑤不屑冷笑,開口說道:“我料想你們也沒有什麼高見……”
厲同淡淡開口:“少鬥氣,好好說話!”
聽厲同話中帶著不耐煩的火氣,陸瑤心內微微一驚,也不敢再任意‘亂’說,態度也客氣許多:“我這裡有一個辦法,天臺山上不是有六大‘門’派嗎?何不將這些都送去天臺山,成立第七個‘門’派?這千百年來,六大‘門’派的功法流傳出來纔有多少?況且身處十萬大山之中,他們想把功法‘交’給其他人也是不可能……”
陸瑤這番話說出來,衆人皆陷入沉思之中。
片刻之後,雅韻說道:“這聽上去似乎可行,只要將他們都變作師徒關係,然後有所限制,這功法應當就不會傳播出來了。”
丁晴卻搖了搖頭:“我看還是不行?”
“怎麼不行?”陸瑤冷聲說道。
厲同淡淡看了她一眼,陸瑤不情不願地再度更改了態度,努力“和顏悅‘色’”地說道:“丁晴,你說有什麼地方不妥?”
“六大‘門’派同氣連枝,這可不代表他們會願意多一個和他們並肩而立,甚至憑藉邪‘門’功法超過他們的‘門’派。若是公子真的帶著這些人去天臺山建立第七個‘門’派,只怕很快就要被六大‘門’派找藉口剿滅,”
“他們誰敢!”
聽了丁晴的話,陸瑤不以爲然地說道,“六大‘門’派之中有我帶著上仙‘門’和他們不是一條心,青玄‘門’師祖又已經死了,只剩下四個元嬰化身境界的武者,他們敢有所舉動纔怪。”
丁晴說道:“就算是如此,其餘四個‘門’派的敵視就已經足以讓新‘門’派的打算徹底落空,要暗地裡下手總是有機會的。”
陸瑤淡淡哼了一聲,算是勉強承認了她的這種說法。
丁晴又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還有一處不妥。所有人修煉的都是《血‘玉’功》和《純‘玉’功》,師徒名分怎麼確定?修煉數年便能夠趕得上師父的修爲,這樣的‘門’派師徒輩分要‘混’‘亂’成什麼模樣?過不了五年,便會內‘亂’重生,自家滅‘門’了。”
陸瑤這下哼也哼不出來了,這個問題她的確沒有考慮過、
然而,丁晴的話還沒有說完:“既然設立‘門’派,那麼想必未來的弟子也就不僅僅止於這四千多人,越來越多的弟子,便需要越來越多的妖獸來修煉。星光妖纓如今已經一統十萬大山的所有妖獸,這個修煉《血‘玉’功》的‘門’派去這些妖獸的眼皮下面大肆殺戮妖獸,怕是連一個月也存在不了,直接就被妖獸們滅‘門’了吧?”
陸瑤心知自己的主意等於徹底失敗了,乾脆故作未聞。
丁晴這樣一說,衆人心中也都覺得此事更加困難這些武者如今當真成了棘手的麻煩了。
接下來要怎麼辦才能處理妥當?
厲同一時之間也思索不出答案,或者說,答案已經有了,就看他能不能狠下心來選擇。
要解決這個麻煩,最快速的辦法就是帶領這些人去戰鬥,讓他們和妖獸互相消耗,就如同之前消耗那些修煉《血‘玉’功》的武者一模一樣。
消耗之後,剩下的人再篩選一番,那麼便能夠確保《血‘玉’功》《純‘玉’功》不會泄‘露’出去,不會貽害無窮。
但是若是這樣做,等到妖王妖獸們對付完上仙‘門’,再次捲土而來的時候,冀州府城豈不又要重新培養一批修煉《血‘玉’功》的武者?
這樣平白消耗人命的事情,厲同不願意做,但是如今卻又再一次被‘逼’到了不得不做的程度。此時一時心軟,便是後患無窮,此時若要心硬,卻又實在令人猶豫。
思索良久,厲同方才做出一個權衡在中間的決斷:“這些武者我要親自帶領,作爲偵察隊伍,去探查妖王妖獸的動向。陸瑤,你之前的消耗已經恢復過來了吧?和我一起去吧。”
陸瑤聞言微微頷首:“我倒是恢復過來了,只是還有些‘藥’力沒有完全化開,不過已經不礙事了。”
厲同點頭說道:“那就好,這件事情還是我親自帶領他們,隨機應變的好。”
這話中的意思並未點明,但是衆人已經察覺的差不多。
所謂隨機應變,並不是要對妖獸隨機應變,而是要對這些武者隨機應變這些人若是在外面鬧出‘亂’子,厲同自然會毫不留情地下重手收拾他們。若是妖王妖獸還沒有跡象,厲同自然也會有選擇地尋找一些妖獸,消耗一部分武者……
這是不得已而爲之的情形,自從修煉《血‘玉’功》這邪‘門’功法開始,這些武者便很難再有其他選擇。這‘門’邪‘門’功法,也不應當流傳到後世。
厲同決定此事之後,衆人又商議片刻,然後各自散去。
陸瑤有些氣不順,不過到底還是更加看重厲同一些,在這些時日,她也學著稍微收斂一些‘性’子,多了一點耐心,不得不說可謂是奇蹟。
又過兩日,厲同、陸瑤和四千名武者準備完畢,出了冀州府城向南行進,開始“出征”。
也正在這一日的晚間,朱琳突破到武道金丹境界,又過數日之後,郭瑞雪、武狂風等人也相繼突破到武道金丹境界,加起來共計九人。
冀州府城又多了九名武道金丹境界的武者,又多了幾分安全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