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對江錦心而言,變得格外漫長。雙手抱著膝蓋,整個人蜷縮在牆角上。腦袋靠在牆壁上,雙眼呆呆地看著某處。
一想到晚上與齊子睿的談話,心臟的地方止不住地疼痛。曾經想過,齊子睿一旦知道真相,兩人的關係會惡化。但沒有想到,會演變成今天這情景。
耳邊不停地迴響著他透著恨意的話,淚水情不自禁地落下?!暗降自撛觞N做,纔是解脫?!苯\心不停地詢問著自己。
手機鈴聲再次響起,看著那熟悉的名字,她卻沒有按下接通的勇氣。如今這狀況,她不想面對夏亦傑。她與齊子睿的問題,不想再牽扯更多的人。
將電話掛斷,江錦心編輯了一條短信發了過去。隨後,直接將電話關機?!耙鄠?,對不起?!苯\心默默地念著。
這一夜,註定將變得漫長。兩顆本是緊挨著的心,漸漸地朝著相仿的方向移動著。
第二天,在他還沒起牀之前,江錦心便換好衣服,疲憊地朝著門外走去。不想與他見面,也不想彼此再有任何的衝突。
江錦心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之後,臥室的房門打開。齊子睿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那明顯的黑眼圈,像是在提醒著什麼。
早早地來到公司,看著安靜的設計部,江錦心直接趴在桌上,閉上眼睛休息。昨夜,她徹夜未眠。很快,她便進入夢鄉。
當祁然來到辦公室內,落入眼眸中的,便是那纖瘦的身影。疑惑地走上前,擡起手,剛準備將她叫醒,細弱的抽泣聲忽然傳來。
手中的動作停頓住,祁然驚訝地看著那正閉著眼睛哭泣的人兒,眼中閃爍著一抹心疼。在原地停留許久,祁然卻始終沒有將她叫醒。
將早餐放在她的桌子上,祁然轉身,朝著自己的辦公室而去。而睡夢中的江錦心,還在那不停地哽咽著。
當江錦心終於睡醒,只覺得腦袋很沉。瞧著放在桌子上的早餐,江錦心微笑地轉身,看著身邊的秦雯:“這是你給我準備的嗎?謝謝呢,你怎麼知道我沒吃早餐?!?
不解地看著她,秦雯疑惑地問道:“這不是你買的嗎?我來的時候,桌子上已經有早餐了。”
呆呆地看著某處,江錦心的眼裡帶著迷茫。沉默半晌,江錦心不想糾結,低頭享用著已經變得冰涼的早餐。
通過透明的玻璃,看到她吃得津津有味,祁然的脣邊揚起一抹弧度。
設計的靈感與心情,一般都會有緊密的關聯。江錦心剛剛接手一個項目,笨該全身心地投入新的工作之中。可是一整個上午,她卻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
頭疼地捂著腦袋,江錦心眉頭深鎖:“一直都沒有半點頭緒,感覺真的要廢掉了?!?
瞧著她焦急的模樣,秦雯關心地問道:“錦心你怎麼了?我總覺得今天你的心情很不好,有點焦躁不安的。你沒事吧?昨晚,你和齊子睿後來吵架了嗎?”
不想再提起昨晚的事情,江錦心的脣邊帶著淺笑:“沒事呢,還可以的。我只是在爲工作上的事情煩惱,可能一直想要做好,卻發現自己始終有些力不從心?!?
見她是爲工作,秦雯也放心了,淺笑地安慰:“別想那麼多,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處理好的。有些時候,放鬆心情,或許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感激地衝著她一笑,江錦心便將視線轉移到電腦顯示屏幕上。對於與齊子睿的未來,她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愛情,似乎正漸漸地離他而去。這種感覺,一點都不美妙。
一整天的時間,江錦心已經第三次被叫進祁然的辦公室。忐忑地站著,江錦心低垂著頭,不敢看向祁然的眼睛。
翻閱著她的設計,祁然認真地說道:“錦心,你能告訴我,這幾天你發生什麼事情了嗎?這兩天你的設計很糟糕,幾乎看不到什麼新意?!?
朝著她鞠躬,江錦心抱歉地說道:“真的很抱歉,請主編指出不行的地方,我再認真改正?!?
“全部?!逼钊粩Q著眉頭,撂下倆字。工作中,該嚴肅的時候,他還是挺嚴格的。
緊咬著嘴脣,看著地面,江錦心沒吭聲。半分鐘後,江錦心低聲地說道:“我重新改?!?
將設計圖還給她,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祁然淡淡地說道:“嗯,沒有給我一份滿意的設計圖,今天就不用下班了。”
不知道爲什麼,知道要加班,她的心裡反而有點喜悅。那是因爲這樣一來,就不需要去面對齊子睿嗎?苦澀一笑,江錦心的眼裡帶著自嘲。
鄭重地點頭,江錦心這才轉身,朝著外面走去??粗谋秤埃钊坏囊暰€落在那被打回去的設計圖稿上?!斑@丫頭,該怎麼教她纔好?”祁然苦惱地想著。
晚上七點,所有的同事都已經下班,江錦心卻依舊坐在電腦前,不停地修改著設計圖。針對著一些小細節,江錦心不停地做著各種合理性的修改。
“先吃點東西,我可不想有人說我虐待員工。”略帶著輕笑的聲音傳來,江錦心轉身,只見祁然拎著兩個外賣袋子走了進來。
肚子上傳來咕咕的聲音,江錦心這纔想起,下班後到現在,她都還沒有吃點麪包充飢。笑著接過,江錦心感激地說道:“謝謝主編?!?
在她的身旁坐下,祁然挑了挑眉:“下了班之後直接叫我名字,不用那麼見外?!?
微笑地點頭,面頰上跳躍著一層的紅暈,江錦心爽快地答應。見她狼吞虎嚥地吃著,想必真的餓壞了。單手支撐著腦袋,祁然八卦地問道:“和他吵架了?”
手中的動作停住住,江錦心怔怔地看著某處。好一會兒,這才重新進入進食的狀態:“沒有呢?!?
依舊選擇否認,她只是不想自己的事情麻煩別人。見她不回答,祁然倒也沒有逼著,只是聳了聳肩,說道:“無論你們有沒吵架,工作和生活都要分開,知道嗎?因爲生活而影響工作的,都是傻瓜。”
吃了一口飯,江錦心自嘲一笑:“可能,我還是適合做一個傻瓜?!鄙倒希辽倏梢圆挥孟肽屈N多的事情。
祁然沉默不語,只是注視著她的面容。填飽了肚子,江錦心便繼續進入工作的狀態中。只是這一次,卻多了一個幫手。
並沒有直接離開,祁然在她的身邊坐下,看著她的設計圖,給出自己的意見。江錦心認真地聽著,隨後根據他給出的意見,再進行修改。
一個小時後,江錦心終於交出一份讓他滿意的稿子:“如果沒有你的幫助,估計今晚我都要在這睡覺了?!?
站起身,雙手插在褲袋裡,祁然挑了挑眉,輕笑地說道:“你應該好好感謝我,走吧,讓我送你回去,就算是表達對我的感謝?!?
拿起包包走在他的身邊,江錦心眉眼彎彎,說道:“這感謝倒還有趣,不是應該我送你回去嗎?”
認真地思考著,祁然煞有其事地回答:“作爲紳士,大半夜自然要送女孩回家。如果你先送我回去,再我送你,豈不是太累?所以,我們來個簡單的。”
從電梯裡走出來,看著他準備去取車,江錦心停住腳步:“時間還早,我想隨便走走,不用送我了?!?
不想回家,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的冷漠。江錦心是個懦弱的女人,她無法接受來自齊子睿的漠視。
轉身瞅著她的神情,祁然沉默了幾秒,忽然調皮地說道:“也行,那你今晚就陪我去個地方,就算報答我的幫忙?!?
江錦心疑惑地看著他,眼裡帶著不解,祁然只是神秘一笑,卻沒有回答。直接抓起她的手腕,朝著車子的方向走去。
半個小時後,祁然開著車子,來到市中心的一處湖邊。兩人一塊下車,沿著湖邊慢慢地走著。“平時我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來這散心?!逼钊黄届o地說道。
側過頭,江錦心微笑地說道:“我以爲你沒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幾乎每次看到你,臉上總是掛著笑容。”
注視著前面,祁然淡淡地說道:“在笑,並不代表沒有煩惱。很多事情,只是不想表達而已。多說無益,何必讓自己平添苦惱?!?
仔細地回味著這句話,江錦心深表贊同。就像她明明在笑,心裡卻在那落淚。“人活著真累?!苯\心疲憊地說道。
停住腳步,點了下她的鼻子,祁然面帶笑意地說道:“無論多累,人都必須活著。人活著,就有很多的使命。既然來到這世界,總不能空手離開,你說是不?”
仰起頭,注視著夜空裡的星星,江錦心難過地說道:“我的出現,可能就是爲了給別人帶來痛苦吧。以前對爸爸而言,我是他的困擾。如今對他們而言,我同樣是?!?
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後悔,後悔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蹲下身,看著平靜的湖面,江錦心自言自語地說道:“有些時候,我真的想解脫。只是,沒那勇氣罷了?!?
同樣蹲下身,祁然認真地看著她:“死很容易,跳下去之後一了百了。可是想要好好地活著,卻並不容易。生比死,更需要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