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父親一定要把海晶晶塞進來的理由嘛,她多少能猜到一點。這種場合,能露個臉那都是賺了。政界一向與商界交好,但軍部相對封閉很多。嫌少與商賈來往,海父親自己打入不進來,靠女兒尋個突破口也是好的。就算沒什麼收穫,那也全當開開眼界,混個眼熟了。
至於裴問天的心思……海心心就有點摸不透了。
結婚的事兒,他沒瞞著裴紅綾。估計裴紅綾也不會瞞著裴問天。裴翩皇都已經跟她結婚了,板上釘釘的事兒,裴問天還能整出什麼幺蛾子來破壞?最主要的是,裴皇爺也不能夠給他機會整點幺蛾子啊!那麼,裴問天特意把海晶晶塞進來的理由是什麼?
難不成,僅僅只是爲了給她心裡添堵?這種幼稚的事兒,海父親有可能做,裴問天絕沒可能做。
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頭緒,海心心索性就不想了。反正有裴皇爺在她身邊,她有怕的必要?
舞會是九點,還有半個多小時就要開始了。這算是自由活動的時間。等會舞會開始了,大家就得排排坐,然後分果果了。剛纔來的路上,海心心已經跟方堂靜瞭解過了。今兒這舞會的最終目標,還是用來分配來年的錢財物資滴。當然,這跟MI6沒啥關係。爲啥?因爲MI6跟裴皇爺一樣,地位超然唄!
擡眼瞧去,舞會的現場,杯盞交籌、酒香四溢。一盤盤精緻又名貴的點心菜品,看著就讓垂涎欲滴。悠揚的薩克斯曲,像是會跳動的音符,在空中舞出好看的弧度。隨處可見身著得體華麗服飾的貴婦人千金小姐,挽著戎裝筆挺的將官,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手舉高腳杯,淺笑低談。
場面,看著就夠雍容華貴。
裴皇爺往哪兒一坐,哪兒就自動化身爲全場的焦點與風口浪尖兒。舞會一半以上的目光,都被他們分流了。可這位爺陰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模樣,讓想上來打招呼的人都望而卻步。
夠身份與裴皇爺寒暄客套的,大部分不屑於與他打交道。人人畏他,懼他,服他,敬他,卻不願與他交往過密。原因很簡單,歷史上的錦衣衛,都是表面恭敬,背地裡有幾個人是心悅誠服的?而不夠身份與他寒暄客套的,就只能硬著頭皮過來跟他問一句好,說幾句恭維話,且還要顫這心肝兒。
從他們坐下起,過來溜鬚拍馬的人就沒停下過!
而這位爺的態度一律是,懶得搭理!
任憑人家巧舌如簧費盡心思編織了各種好聽的漂亮話,可這位爺連眼皮都不擡一下。就知道擺弄她的頭髮,口頭流氓她!
海心心覺得好笑。
那些人,不知道死了多少個腦細胞,才編織出了跟別人不一樣的恭維話漂亮話來講給他聽。結果人家壓根都沒聽進耳朵裡去,諷刺不諷刺?
“爺,咱玩點有意思的成麼?你總扯我頭髮幹嗎?”
花費了造型師一個小時的心血,眼看就要這麼被他玩壞了。
將她整整齊齊盤起來的頭髮扯出來一股,裴皇爺性感薄脣張開,“爺閒的蛋疼。”
閒的蛋疼就去扯蛋玩,扯她頭髮做什麼!
骨節分明的手指,帶著厚厚的老繭。裴皇爺扯頭髮扯的專注,海心心望他的手望的專注。兩個人,旁若無人的就在舞會現場玩起了扯頭髮遊戲,絲毫不搭理其他人的目光。
那位爺閒的蛋疼,她也好不到哪兒去。掩嘴,秀氣的打了個哈欠,她沒話找話,“這麼不喜歡,當初幹嗎還要決定來參加。”
裴皇爺慢條斯理的擺弄著她的長髮,放在鼻尖兒下嗅了嗅,嘴角的弧度高深莫測,陰怖又詭譎,“寶貝兒,你急什麼?好玩的在後邊,懂?”
“懂!”海心心一點腦袋,“爺是喜歡把最愛吃的東西,留在最後慢慢品嚐。”
“真聰明。”男人不無戲謔的揚了揚眉頭,“你呢?”
“我?我喜歡把愛吃的一口吃光,免得有人搶了去結果我還打不過人家搶不回來。索性直接吞了,叫別人乾著急也沒法子。”
“有爺在。”
“嗯?”
“你現在打的過,搶的了。不用費心護著自己的食兒,你瞅著誰家盤子裡的好吃,跟爺打聲招呼直接去搶。爺給你撐腰善後。”
海心心樂了,那也得有她看上眼的才行啊。她這個人缺點一堆,爲數不多的優點之一嘛,就是懂得知足。她能守好她自己盤子裡的這點兒東西就成了。沒那個想法去進攻別人。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的道理她還是明白的。現在她仗著有裴皇爺做靠山當然可以恣意妄爲,但是要知道,她不是他裴皇爺心尖兒上的那一塊肉。現在得罪人成了衆矢之中,日後他撒手不管,她該當何爲?
她不傻!這點帳算得清楚!
“爺,現在能跟我說說了麼,您今兒想禍害禍害誰?”
禍害禍害?
她這個形容讓裴皇爺勾起了脣角,“寶貝兒,你猜。”
“爺,您樂意說了就說,不樂意說就別說。我不跟您玩猜謎遊戲。猜對沒獎,猜錯被您鄙視。我纔不幹那事兒!”
如詠歎調般華麗悅耳的嗓音,低低的笑著,沉、深、低、啞,性感的不得了。
“老大。”方堂靜攜著林安寧走了過來,只衝裴皇爺使了個眼色,沒敢多話。倒是裴皇爺大大方方的問了句,“何庭舒到了?”
點點頭,方堂靜也就不瞞著了,“剛下飛機就趕回來了。他說有重要消息要跟老大您彙報。”
“嗯。”裴皇爺從鼻尖兒冷哼一聲,微涼的大掌摸了摸她的後腦勺,跟逗弄小貓兒似得,“媳婦兒,乖乖坐會兒。爺晚點回來。”
海心心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爺!您就放我一個人在這兒?”
開什麼玩笑!
座位,那是根據軍銜安排的!裴皇爺的桌子裡,一水兒的橄欖枝。都是各個軍的最高首長。坐在這羣人中間,她壓力本就忒大!舞會馬上就要開始了,有他在旁邊坐著還能好些。他這一走,豈不是讓她坐在豺狼虎豹當中?肩膀上能掛橄欖枝的,那是好相處的主兒嗎!
眼尾挑開,似乎有點沒料到這妞兒也有兜不住的時候,“你一個人害怕,就叫大侄子來陪你。”
“不——”必了,兩個字還沒說出口,裴皇爺已經勾勾手指,唐澤就瞬間湊了上來,“小——”明顯是把小叔給憋了回去,“嗯……皇爺有事兒吩咐我?”
“陪著你嬸子!”
靠!叫個莫名其妙的大侄子陪他,他安的什麼居心?!這纔是給她找不痛快!在心裡把姓裴的詛咒了一萬遍,擡眸,海心心一張優雅清理的臉蛋,說不出的華貴。
“既然是皇爺的吩咐,你跟晶晶就在這邊坐下吧。”聲音不大不小。語氣不緩不急,氣韻拿捏的極準。
反正方堂靜的位置也空了出來,又不會影響其他人。
轉過頭,只跟林安寧淺淺的閒聊著,並不多加理會挪過來的兩人。
舞會即將開始,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淺笑低談的人們也都散了,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海心心是裴皇爺的女人,林安寧是方堂靜的女伴,她們坐在這桌在正常不過。而唐澤跟海晶晶就十分尷尬了。論軍銜,唐澤不過是個少爺兵,靠著跟裴皇爺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係,謀了個副官的職位。有名,無權。論身份,唐澤怕是連受邀的資格都沒有!他能收到邀請函,只是因爲裴問天要給海晶晶找一個男伴罷了。
這兩個人坐在這兒,怎麼看怎麼扎眼。收穫的白眼,甚至比海心心收穫的嫉妒都要多。
隱了隱脣邊的笑意,林安寧拿起高腳杯擋在嘴邊,“我聽堂靜說,皇爺跟他姐夫的關係,有點玄妙。他這舉動,是要給他姐夫難堪吧?”
絕對!不是!
姓裴的沒那麼無聊,又有那麼無聊!他想給誰難堪,會當面給誰,絕不會指桑罵槐。他真不是爲了給小七爸爸難堪,他就是爲了給唐澤難堪。誰讓,唐澤這個倒黴催的孩子是陶公子的朋友呢?
海心心嘴脣幾乎不動,聲音卻淺淺的傳了過去,“堂靜?林醫生我能問問,你啥時候跟手哥關係這麼親密了不?”
“不能。”林安寧拒絕的也是乾脆利落。
“記得結婚時候,給媒人也就是我送雙鞋。”海心心儀態優雅,姿態萬千,只是挑起的眼尾,泄露了她並不優雅的本性。
聽到她這話,林安寧複雜的閃了閃眸光,眉頭挑起半度,“海小妞兒我能問問,你跟方堂靜的關係怎麼親密起來的麼?”
“我?”海心心嘲諷的勾脣,“我跟手哥關係一向親密。”
親密到,以他方部長的身份,還要抽空關心關心她的妹妹!連她才上高中的妹妹都調查,方部長真的太愛她了,不是麼?
林安寧牽動了一下嘴脣,沒有再開口了。
另一邊,離開舞會現場的裴皇爺,在方堂靜的指引下,直接坐上了一輛並不起眼的普通轎車,竟是離開了度假酒店。
車上。
“說吧,這趟都有什麼收穫?”
與裴皇爺陰冷的入了骨的聲音相比,這道聲音越發的舒緩了起來,只聽聲音,便讓人如沐春風,“皇爺,事情不妙。”
他語氣平平,但其中的沉重,卻不容忽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