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來的老少娘們……?
這個形容,真是逗樂了裴紅綾。
她翩坐於泉水之中,夕陽西下的橘色光輝灑在水面兒上,波光粼粼,微風拂過,掀起漣漪點點。近看,泉水被夕陽映射成了紅橘色,美不勝收;遠看,假山臨澧花草環繞,美輪美奐。可這些,都不及裴紅綾一半的美。
所謂美人,自當是一顰一笑,一投足一舉手都惹足了視線,牽動著別人的心尖兒。
她就那麼輕輕的笑著,感覺她身後的花兒都開了。
海心心覺得,裴紅綾這樣兒的,纔算做美人。
她?
她差遠了。
但從來美人兒,都美不自知。
海心心殊不知,同樣翩坐在泉水之中,身處在這樣美景之下的她,也是美的令人心醉。
如海藻般濃密的黑髮,隨意的披在肩頭,飄在水面兒上,還有那麼幾縷黑髮沾了水,貼在她的鵝蛋臉上,精英的水珠,也不及她裸露在外的肌膚一般通透瑩潤,溫泉水的熱氣兒,染紅了她的臉蛋兒,紅撲撲的,更是嬌嫩的如纔開的嫩芽兒。
一件薄薄的小吊帶而已,能遮得住什麼?被水打溼之後,更是緊緊的貼服在她傲人完美的身上,玲瓏有致,該凸的地方驕傲的凸起,該平坦的地方也一點不含糊。完美的勾勒出了她傲人的曲線。
那眉眼,本就生的是媚態縈繞,沾染了水霧之後,更是含著情,噙著俏。
眼皮一垂、一掀,那樣的風情,也是不該存在於凡塵間。
美的,令人挪不開眼神兒。
她在欣賞裴紅綾的時候,有人,卻在一旁欣賞著她的美——
貪婪的,肆無忌憚的,欣賞著她的美。
那目光也太不加掩飾了一些,如刺鋒芒的視線,讓人想忽視都很難。
海心心嘆氣,回頭,勾脣,撇嘴,“爺,偷偷摸摸的可不是您。”
只見那位爺斜斜的靠在假山上,雙手抱臂,右腿支撐著身體,左腿交叉疊放在右腿上,性感的薄脣叼著一支香菸,冷鷙陰沉的目光不加掩飾。
整個人看起來,又邪氣,又帥氣,還帶著幾分雅痞的味道。
聽見她的話,眉頭一挑,嗤之以鼻的嗤笑一聲,“老子還用偷偷摸摸?光明正大就把你看了!”
說著,大步流星的走了過去,只抽了一半的菸蒂被他帥氣利落的彈開,脫下自己的皮外套,蹲下伸,輕輕柔柔的披在他母親的肩頭。
語氣是與他平日截然相反的溫柔。
“媽,稍微泡泡得了,別泡的太久,反而對身子不好。”
而這樣的語氣,也只有在他母親面前的時候,纔會出現。
孝子!
咱裴皇爺一個大寫的孝子!
裴紅綾靠在兒子的懷中,輕輕的頷首。
打了個響指,那一直處於透明人狀態的殭屍臉,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件浴袍來,裴翩皇接過親自給他母親穿上。再將他母親從溫泉池中打橫抱在懷中,穩穩當當的放在輪椅上。隨即,厚厚的毛毯立刻有將裴紅綾裹成了一個糉子。
室外溫泉當然好了,可這數九寒冬的,要是從溫泉池裡出來沒有好好保暖的話,估計得大病一場。本來是爲了身體好才泡溫泉的,結果就因爲泡溫泉,泡出個風寒感冒。
這不是本末倒置?
當一發現男人的時候,海心心就把自己藏在溫泉水之下,只露出一雙含羞帶俏的狐貍樣兒,沉默的望著他站在輪椅後邊給他母親擦拭頭髮,親自給他母親穿鞋,給他母親系圍巾。末了,一頂貂毛的雷鋒帽扣在了裴紅綾的腦袋上。
完成這一系列動作,也不過三兩分鐘的事兒。裴皇爺別的可以不快,動作卻是最快。可饒是如此,裴紅綾的嘴脣也已經隱隱開始反紫。
裴翩皇動作再快,可架不住裴紅綾底子弱。當殭屍臉推著裴紅綾回有暖氣的大宅,她嘴脣的顏色,已經徹底發紫了。
海心心光是看著,都忍不住替她擔心。
這麼弱的身子,可不僅僅是風溼這個毛病啊!
淒涼到要去翻垃圾桶,還要與野狗搶食兒,那日子有多難過,她想象的出來。只那麼幾年的功夫,就能徹底把一位千金大小姐的身子徹底掏空!
而裴紅綾,不打折扣的千金小姐。
身嬌肉貴,柔弱不經風。
明明是那麼瘦弱的一個千金小姐,卻要遭遇丈夫被殺,幼子尚在襁褓之中的毀滅性打擊。如果只是日子淒涼,那倒也好說。可他們母子的身後,還有無數的仇家!能在一夜之間將那府邸滅門,這樣的仇家……
真不知道被裴問天接回來之前的那幾年,裴紅綾到底是怎麼咬牙撐下來的!
或許就像她說的——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纔有希望。
死了,那就什麼都沒有了。
在那種情況之下,或許支撐裴紅綾咬牙堅持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就是——
她眼前這位爺了吧?
丈夫被人害死,只留下了這麼一個兒子。她一定是拼了命也想要把兒子撫養成人吧?
爲了撫養這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兒子,裴紅綾又吃了多少常人不能想象的心酸苦楚?
裴家父母雖然死的早,可長兄如父,裴問天這個長兄,一向對裴紅綾這個妹妹疼愛有加。聽裴翩皇說過,裴家廢棄的那座府邸,就是裴紅綾大婚的時候,裴問天豪擲千金買下來給妹妹做嫁妝的。
裴問天,斷然是不肯委屈了他的妹妹。
被這樣呵護在手心兒裡的千金小姐,淪落在外到底要吃多少苦楚,吞下多少眼淚,才能看到如今兒子權傾朝野的風光無二?!
也就不奇怪了,爲何這位面冷心更冷,殺人如麻陰鷙歹毒的裴皇爺,會對他母親百依百順。哪怕是愚孝,他也不會有任何的猶豫。
裴問天若不是找了裴紅綾當籌碼,也不會把這位爺逼到娶她這麼個下賤玩意兒的地步。
將她娶進門,一個是爲了噁心裴問天,警告他不要把手伸的太長。另一方面,又何嘗沒有裴紅綾的原因?
那殭屍臉堅叔,顯然就是代表裴紅綾的發生器。
她依稀記著,殭屍臉說過一句話,他說——
裴家,不能言而無信。
當時她以爲,這個裴家,指的是裴問天的裴家。現在想想,估計不是。值得應該是他父親的裴家。
坐落廢棄府邸後院的墳墓上面,龍飛鳳舞的刻著三個大字——
裴琚信。
這個名字,她看了一眼,便牢牢的記在了心中。
可她之後這麼久,一次,一次都沒有想過要去調查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背後所掀起代表的腥風血雨,恐怕只在裴皇爺之上,絕不會在他之下。
這樣的一個名字,她還是不要提起的好。否則,引火燒了身,只怕這位爺也不會幫她一根手指頭纔是。
那麼,跟海家定下婚約的,其實是裴琚信咯?
難不成……裴琚信跟海父親有什麼堅定不移的友情?
不知道了,知道的越多,反而越是一頭霧水。
搖搖頭,將心中的種種情緒全部壓下,海心心手指一點,指著自己的鼻尖兒,笑瞇瞇的望著男人,“爺,那我呢?”?裴紅綾被裹的像個糉子推回裴家大宅了。那她怎麼辦?
顯然,殭屍臉是看她不順眼的,不管是浴袍還是毛毯,都只準備了一份。
‘啪嗒——’一聲,男人重新燃起一支香菸,美滋滋的抽著,站在水池邊,居高臨下的斜睨她。
那玩味的表情,就像是獵人欣賞一隻瀕死掙扎的獵物。
性感的薄脣邪氣四溢的勾起,男人一腳踩在石頭上,俯下身,噙著壞笑,衝她噴了一口菸圈,薰得她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咳咳咳……”
男人陰冷的聲線,穿過這震天響的咳嗽,直達她的耳底。
“嬌氣什麼?剛怎麼進去的,現在就怎麼出來!”
小眼神兒惡狠狠的盯著他,小手婆娑著自己的胸口幫自己順氣兒,這妞兒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寶貝兒,出來,給爺瞧瞧。”
“瞧你妹!”?罵的挺有氣勢,但只敢把一雙狐貍眼兒從水面露出來,明顯是心虛麼。
“不出來?”男人玩味的瞇起妖眸,“那你今兒晚上就在這兒過夜。”
“裴翩皇!”
“海小妞兒?”
“拿浴巾去!抱我出去!”?“指揮爺?”?“懇求您!”?“既然是懇求,那就拿出點求人的模樣兒來。”
咬牙,再咬牙,這妞兒都快把壓根咬碎了,就是見不得他小人得志的賤樣子!
貓捉老鼠的遊戲好玩?
忒好玩了!
看裴皇爺那一臉下作的表情就知道了,他不知道有多樂在其中!
心下一橫,直接把腦袋沉進水池裡。
眼不見心不煩!
連個後腦勺都不願意給他!
“海小妞兒,出來。”
不理。
“成,那你就在地下憋著。爺看你能憋多久。”
泉水,很清澈。
清澈到她在水面兒下,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男人臉上那小人得志的賤笑!
裴皇爺就坐在剛纔他踩的大石頭上,好整以暇的抽著煙,耐心十足的等待著她憋不住氣兒,自己從水面上浮出來的那一刻。
咕嚕嚕……咕嚕嚕……
水面兒上,已經開始冒氣泡兒了。
這妞兒,憋氣快到極限。
於是乎嘛,裴皇爺臉上的笑意,深邃了不少。
他不徐不疾的一擺手,不知道在向誰打手勢。
終於——
“裴翩皇!你這奸佞小人!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