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看著肖曉,心裡也確實是有些怪怪的。當初這一條路子,肖曉可是走得很痛苦。
可當時即便是痛苦的,可是她也沒有像現在那樣一臉的生無可戀,難道是婚姻出了什麼問題?
這個問題不成立,他們的婚姻一直都是出現問題的,又不是第一次了。而宋安然也不相信肖曉會突然愛上樑越,這狗血的情節發展怎麼可能會存在。
像肖曉這樣驕傲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愛上一個曾經強*過她的人。
“如果不介意的話,有什麼困難可以跟我說,雖然我不確定能否幫上忙。”宋安然看著肖曉說。
雖然吧,她的能力是有限的,也確實不是一個樂善好施、樂於助人的人。可要是有人找上門來了,多多少少也是量力而爲。
肖曉現在來找她,肯定是有什麼事情的。
肖曉看樣子可不像是一個缺少陪吃飯的。
“我爺爺住院了。”肖曉突然說。
宋安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整個人還是處在一個混沌的狀態的。肖曉的爺爺,應該是唐老。生病了啊,她看肖曉的那個樣子就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小病。
但是作爲一個聽衆,宋安然還是很禮貌地問:“嚴重嗎?”
其實一聽到有住院這兩個字,要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事情,一般人是不會去住的。可是有錢人可能就是比較矯情吧,就是一個傷風感冒都要在醫院的VIP病房待一陣的。
肖曉點點頭,聲音裡已經有了一些哽咽,說:“是腫瘤,晚期,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宋安然轉眼又是一愣,腫瘤本來就是一個危險的病根,還是晚期。再加上唐老已經那麼大的年紀了,即便是動了手術,也不會撐得太久。
看著肖曉那一個傷心的樣子,宋安然也是百感交集。幸福的家庭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也是各有各的不幸。
也許是因爲有那麼一點點的同病相憐的成份在,宋安然看著肖曉,心裡也有些微微的難過。
“肖曉,你還恨你爺爺嗎?”宋安然問。
當初要不是因爲唐家,肖曉也不會早早地將自己的一生給出賣。可現在,就算得到了榮華富貴又如何,不幸福到底還是不會幸福的。
肖曉突然沉默了很久,後來她說:“我曾經是恨過爺爺的,心想,如果嫁給了樑越能夠幫助唐家渡過那次難關的話。我嫁,而我欠爺爺的也都還清了。可是現在看他生病了,我還是會難過。”
“他到底是你的爺爺。”宋安然說。
其實肖曉還是太心軟了,因爲一場病,她可以很容易就原諒了唐老。
心太軟了,所以也會更加的痛。
“我其實真的好恨唐家,但是我更加恨我自己。我答應了爺爺,放棄了我的幸福。只是現在,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肖曉哭了出來。
聽肖曉的壓抑的哭聲,宋安然知道她有多難過。
當初肖曉是因爲唐家才嫁給樑越,因爲唐老的恩情,她可以嫁給一個奪走了她清白的男人。可如今,唐老重病,很可能熬不過了。她意識中要爲自己而活的想法越來越深刻,只是,她還不知道該怎麼辦而已。
宋安然看著肖曉,喝了水,緩衝一下。而後說道:“肖曉,順從你現在心裡的想法。你的人生應該是由你來做主,其他人,就算是你最親的人也不能干涉。”
肖曉的一生也都是爲了別人而活的,雖然是得到了唐老的萬千寵愛。可是到頭來,還不是因爲利益而埋沒了那一份恩情。
宋安然覺得,人有時候就要狠心一點。十足的老好人沒有什麼好處,別人還以爲你只是一個好欺負的人罷了。
人活著,可以有一時是爲別人而活的,但應該有更多的時間,是爲了自己而活著。
肖曉的眼神有些茫然,看著窗外,良久才說一句話,“可是我現在該怎麼辦,一切都來不及了。”
宋安然知道,肖曉又是在膽怯了。又是那個可憐的親情在束縛著她,肖曉的教育還是很好的,很孝順。可是過頭了就是變成愚孝,也是害了自己的最大的幫兇。
“肖曉,你還給唐家的恩情已經夠了。現在,你應該爲了自己而活著。”
宋安然知道自己不夠格給別人講什麼大道理,事實上她也只是有一個不會背叛她不會傷害她的周定琛在身邊纔會這樣有恃無恐罷了。
如果換做是她是肖曉,宋安然覺得,自己未必做得比肖曉好。
可因爲是旁觀者,因爲沒有切身體會,所以可以將說出自己心裡的想法。也許是自己做不到的,但對於別人,或許是有效的。
“謝謝你,可我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肖曉依舊是茫然的。
她不知道沒有了爺爺,她在唐家會是怎麼樣的。如果又離開了樑家,她又該怎麼辦?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看著肖曉說:“肖曉,你好歹也是一個哈佛畢業的高材生。就算離開了唐家離開了樑越,你難道就會餓死?還是說,你只是貪戀那虛無的榮華富貴?”
“我……”肖曉沉默了片刻。
肖曉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她離不開唐家也狠不下心離開樑越,到底是因爲報恩還是因爲宋安然所說的榮華富貴。
許久,肖曉說:“我只是害怕離開了一直以來都存在的環境中,我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
“如果你有離開的想法,先不管會有什麼樣的狀況,都要試一試,也許你成功了呢?”宋安然看著肖曉說。“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自己不行。而既然已經有想法卻不付諸行動,最後痛苦的不還是自己。”
這時,服務員送餐上來了。宋安然點的一份鵝肝,而服務員給肖曉拿的也是一份鵝肝。
看來這個餐廳的服務生還是很聰明的,知道選擇同一份的東西不會錯,反正都是隨便的。
兩人都沒有再說什麼,沉默卻也不覺得尷尬。既然菜上來了,只是默默地吃著菜。氣氛怪異,像是在回味剛纔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