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走廊裡,頭頂上的金色琉璃水晶燈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這光芒,有些刺眼,有些灼熱。
當腳尖踏上樓梯的平面階梯部分,時半夏擡起頭的時候,正好迎上那耀眼的光芒。
幾乎是對上那光芒的瞬間,她的眉宇處便莫名擰成了一個大大的川字,下意識的伸出手去遮擋那光芒的來源,臉龐上的不悅清晰可見。
許是酒喝多的緣故,時半夏穿著高跟鞋搖搖晃晃的扶著走廊右側的實木欄桿,步履維艱的走著。
她走的很慢,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的時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微醺的她,眼睛一會睜開,一會緊閉,精緻的小臉通紅通紅的,宛若熟透了的紅蘋果。
只是她的脣角上,卻懸掛著晦暗不明,讓人難以琢磨的笑容。
行走間,時半夏隱約覺得自己的身體快要撐不下去了,她咬緊了脣瓣,強忍著胃部傳來的不適感與灼熱感,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抓緊了欄桿扶手。
她不能倒下,不能!
時半夏咬著牙,剛走沒幾步,她的視線便被書房門口懸掛的那幾副油畫所吸引。
那是年幼時,她陪伴母親一起參加漢堡慈善拍賣會所買來的。
這幾幅畫是母親平日裡最喜愛的。
買這些副畫的時候,母親她還安然無恙,如今卻……
想到這,時半夏的眼眸中泛起一絲朦朧,她擡起頭扯了扯脣角,苦澀的笑著。
眼角處隱約有淚水滑落,她擡起手背飛快的抹著眼淚。
即便是流淚,她也不會讓別人看到。
女強人時半夏是不會落淚的。
她站在書房門口,等情緒稍稍平復了些許,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深夜十一點,書房裡還泛著微弱的光芒,時老爺子站在書桌前,高挺的鼻樑上戴著一副老花鏡,一雙略有皺紋的手握住黑色的毛筆,蒼勁有力的在白色的宣紙上熟練的畫著山水牡丹圖。
自從母親住進療養院之後,這個家時半夏便鮮少回來。
即便是農曆新年,她也沒有回來過。
對於父親時睿,她真的是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臉頰兩側的黑髮,逐漸被白髮替代,那雙曾經牽著她行走,抱著她玩耍的大手也被褶子所佔據。
宣紙上的牡丹被父親畫的傳乎其的逼真,栩栩如生。
時睿畫的很認真,絲毫沒有注意到她正站在書桌的前端。
想了想,還是喊了句,“父親?!?
聽聞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時??戳搜凵砬暗娜擞埃瑩Q了個帶有些許色澤的毛筆,不緊不慢道:“回來了。”
他的聲音不大,但多年在商場歷經風雨的錘鍊,迫使他的聲音更加的具有威懾力,在這書房裡如同警鐘一樣,敲在了時半夏的心裡。
“父親今晚打電話給我,命我回山莊,可是公司有什麼事情?”
對於這個誓工作如命的女兒,時睿已經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他握緊手中的毛筆,爲宣紙上的牡丹小心翼翼的上著顏色,漫不經心的回她,“公司裡的事情盡在我的掌握之中,沒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我只是打著公司的幌子讓你回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