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儀式上,鳳如火穿著一身玄色長袍,一直黑沉著臉做完了儀式。一做完儀式,他就不見了蹤影,想來是覺得太丟人了。
等到開始吃祭天飯時,肖採才問道:“這鳳如火本是天界的人,親自做這祭天儀式是再適合不過了,只是公子是如何讓他心甘情願的?”
公子寒道:“我讓人在雪國的皇宮內(nèi)撥了間屋子給他住?!闭f話間,他用筷子夾了塊雞肉餵給趴在他腿上的狐貍姬炎。
肖採笑道:“公子這一招當真厲害?!?
說完,看向坐在身旁的青黎,青黎自是不理他。
青黎如今代替姬炎做了雪國的國主,自然是要來參加祭天大典的。而席上除了珞珈與長孫月汐之外,這次連皇甫燁華和皇甫燁霖也來了。
他們七人一狐坐在高臺上,底下的人都時不時的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因爲以前從來沒有這麼多人能與公子寒坐一桌吃飯。
長孫月汐一直不停的看向公子寒懷裡的火紅狐貍,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公子,這是……”
公子寒淡淡的道:“是姬炎。”
狐貍姬炎瞄了長孫月汐一眼,繼續(xù)吃公子寒餵給他的雞肉,然後伸爪指了指另一盤紅燒肉,讓公子寒夾給他吃。這還是第一次在祭天大典上公子寒沒有讓大家都跟著他吃素,狐貍姬炎自然要吃個夠本。
長孫月汐有些擔心道:“姬炎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是不是受傷了?”
珞珈也看了一眼狐貍姬炎,然後收回視線繼續(xù)吃飯。
公子寒摸了摸姬炎背上柔順的狐貍毛,道:“他覺得以前做了許多錯事,又說錯話得罪了不少人,便請我將他的靈力封了起來,還主動變回了真身,決定以這副樣子認真悔過?!彼谋砬楹苷#f得又很像真的,但在場的人中,也就只有長孫月汐和皇甫燁霖相信了他說的話。
長孫月汐感嘆道:“姬炎以前說話的確是太得罪人了,如今這樣也好,只是他打算這樣悔過到何時?”
公子寒道:“等他長出第七條尾巴的時候?!?
皇甫燁霖道:“第七條?他如今才五條尾巴,要再長出兩條尾巴,至少得一百年之後吧?不過這樣也不錯,我看著他這模樣總算是沒那麼生氣了,還感覺有些爽快?!?
狐貍姬炎衝皇甫燁霖翻了個白眼,然後一臉生無可戀的趴在公子寒腿上,看來公子寒這次是鐵了心要他自己衝破禁制了,可是第七尾,那得修煉到什麼時候啊……
大家正聊得熱鬧,天邊突然飄過來一大片烏壓壓的雲(yún)。那片雲(yún)越來越近,越來越低,所有人的視線都看了過去,公子寒眼底更是浮上一抹冰霜。
有幾朵雲(yún)與大雲(yún)分開,落在地上,雲(yún)朵散去,竟是鳳傾城、萬俟泠與鳳如火。
肖採站起身,手撫上腰間的長鞭,陰沉的盯著鳳傾城,冷冷的道:“不知天帝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一聽來人竟然是天帝,下面的衆(zhòng)人都惶恐又驚喜的跪拜在地,口中大呼“天帝萬歲”“天帝保佑”等等。
鳳傾城面上帶著微笑,伸手指了指皇甫燁華,道:“我來請冥界太子與我去天界住一段時日。”
皇甫燁華道:“不知天帝因何緣故帶了這麼多人前來抓我?”天上那一大片烏雲(yún)上站著的,全是天兵天將。
皇甫燁霖也道:“哥哥犯了什麼錯?你憑什麼要抓他?”
儘管如今六界和平相處,互不干涉,但西天極樂界始終是六界之首,天界次之,人界最末,若是哪一界的人犯下了大罪,天界是有權(quán)力處置的。
公子寒連看也沒看鳳傾城一眼,只繼續(xù)夾了桌上的食物喂狐貍姬炎吃。姬炎其實已經(jīng)吃飽了,但感覺到公子寒身上散發(fā)出的寒意,又考慮到現(xiàn)在自己只是個沒有任何法力的普通狐貍,所以還是乖乖張嘴吃下了。
鳳傾城道:“太子可有私下動過奈何橋上的封???”
聞言,皇甫燁華站起身,道:“我跟你走,此事全是我一人所做,請帝君放過冥界?!?
鳳傾城笑道:“太子不用擔心,等查明一切緣由,我自會公平處置。”
萬俟泠將皇甫燁華雙手用刻有咒文的鐐銬鎖上,便要帶著他離開。皇甫燁華的神色一直很平靜,皇甫燁霖衝過來攔下他們,大聲道:“什麼封?。扛绺绺揪蜎]有動過,那明明是我……”
皇甫燁華打斷他:“燁霖,不要胡說!”
皇甫燁霖眼中已浮上淚水,皇甫燁華摸了摸他的頭,低聲道:“燁霖,我不在的這幾日冥界的事情就交給你處理了,有什麼不懂的就去問洛水。你乖乖在冥界等我回來,不要亂做什麼傻事,聽話。”
皇甫燁霖哭著喊了聲“哥哥”,皇甫燁華又轉(zhuǎn)向公子寒,道:“公子,我弟弟就拜託你照顧了?!?
公子寒放下手中的筷子,抱著快被撐死的狐貍姬炎起身,冷冷的看向鳳傾城,道:“天帝來抓人的時間選得可真好,是怕不在這一天來就沒辦法帶走我的人嗎?”由於佛祖定下了祭天日讓公子寒潛心思過,所以每年的這一天公子寒身上都會靈力盡失,變得與凡人無異,因此之前那次他被姬炎施了定身術纔沒辦法解開。
鳳傾城道:“我只是不想生出太多別的事端而已,不過宮主如今這樣,真是讓我看著十分快意,早知如此,這四百年我就應該每年都來看看,也能多增添些樂趣。”
狐貍姬炎“吱吱”的慘叫了一聲,公子寒快把他的狐貍毛給揪掉了!
肖採怒道:“你!”說罷便要衝過去,公子寒攔下他,道:“抓了人就快些走,不過請?zhí)斓塾涀。灰獋怂?。若是我去接他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身上有什麼傷,我定會百倍千倍的找天帝要回來?!?
鳳傾城讓萬俟泠帶著皇甫燁華先行回去,自己卻走近公子寒,湊在他耳邊道:“宮主現(xiàn)在就可以找我要回來,因爲他到了我手中,註定不能完好無損的走出天界。”
公子寒眸色一凝,狐貍姬炎已經(jīng)從他手下掙脫了出去,坐在凳子上舔著自己備受折磨的狐貍毛。
鳳傾城見他分明怒極卻強忍著沒辦法發(fā)作的樣子,脣邊笑容越來越大,甚至還伸出舌輕輕舔了一下公子寒的耳廓。公子寒伸手推開他,肖採已經(jīng)揮鞭抽了過去。
鳳傾城躲過這重重的一鞭,道:“宮主,請管好你的人?!?
公子寒道:“小採,住手!”
肖採這纔不甘心的收了鞭子,站回公子寒身後。
公子寒又道:“帝君還不走,莫非是想我親自送你離開?”
鳳傾城道:“哪敢勞煩宮主,既然宮主希望我快些離開,那我就不打擾了,後會有期?!?
鳳如火道:“表哥你先回去,我過一會再去找你?!?
鳳傾城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獨自駕雲(yún)離開了。
公子寒道:“怎麼回事?”
鳳如火看了青黎一眼,才道:“奈何橋的封印的確是被動過了。冥界所有前去投胎的魂魄都要從奈何橋上過去,封印有異,這些魂魄要不就是掉進忘川成了怨靈,要不就是被奈何橋吞噬不得超生。而且這些前去投胎的魂魄中有幾個還是天界的人,所以表哥纔會親自前來抓人問罪?!?
皇甫燁霖道:“那封印明明是我動的,你們爲什麼不抓我,還要說是我哥哥做的?!”
鳳如火道:“自然是因爲抓你沒用,況且就算表哥要抓你,你覺得你哥哥會讓他帶走你嗎?”
皇甫燁霖低聲道:“我只是好奇碰了碰而已,過幾天那封印就會自己好的……”
鳳如火嘆道:“可是因此而遭殃的那些魂魄卻已經(jīng)沒辦法再回來了。”
皇甫燁霖愣了一會,便要去天界找鳳傾城換回哥哥,他不能讓哥哥替他受罪。肖採將他抓回來,公子寒道:“你現(xiàn)在去天界也見不到鳳傾城,明天我就會去將燁華帶回來,你先安分點呆在這裡?!?
這一場祭天大典就這樣結(jié)束了,公子寒讓肖採好好看著皇甫燁霖防止他亂跑,等到第二日他靈力恢復了便向天界而去。
然而到了南天門,門口卻早已有人在等著他。白布矇眼,一襲合身的深灰色僧袍,卻是夏瑾睿。
公子寒停下腳步:“睿兒,你專程在這裡等我?”
夏瑾睿道:“這次就先不和你計較名字的事了,帝傾寒,佛祖有話讓我?guī)Ыo你?!?
公子寒道:“我不想聽,你讓開?!?
夏瑾睿道:“我管你想不想聽,佛祖說冥界做了錯事,害了那許多無辜的魂魄再無法超生,不管是誰做的,這都是他們欠下的債。欠了債就必須要有人去還,皇甫燁華是自願的,你不能救走他。”
公子寒道:“難道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在天牢中受苦嗎?睿兒,你再不讓開,我可不會手軟。”
夏瑾睿道:“幸好我早就猜到你會是這個反應,所以我來之前就做好準備了?!彼雍當傞_右手,白皙的掌心中畫著一個金色的佛印,閃著耀眼的金光。
夏瑾睿接著道:“佛祖分了一半的修爲借給我,你要是覺得你能打過我你就儘管來,否則我會一直守在這兒,直到天界肯放人。”
公子寒沉著一張臉,轉(zhuǎn)身離開了。
天牢中,皇甫燁華被鐵鏈綁在石柱上,這些鐵鏈上同樣刻滿了咒文,這些咒文不僅封住了他的靈力,還讓他與鐵鏈接觸的地方猶如刀割般痛苦。他的衣服已經(jīng)被脫下,露出緊緻結(jié)實的上身。
牢房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人,用尖細的聲音對他道:“原來這便是冥界的太子,長得還真不錯,只是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這人身形微胖,一雙小眼始終閃爍著貪婪狡詐的光芒,正是李生財。
皇甫燁華面色平靜,琉金色的雙眸只看著腳下的地面,聞言一點反應也沒有。
跟在李生財身後的小仙道:“神君,帝君吩咐不可對他做太過分的事,只是稍做懲戒即可?!?
李生財?shù)溃骸氨揪匀恢?,那受難的三百四十一個魂魄,一個魂魄代表一道懲罰,在奈何橋恢復正常前,多一個受難的魂魄則又要再多一道刑法,真不知冥界太子是否能受得???”
他走近皇甫燁華,手掌摸上皇甫燁華的胸膛,掌心按揉著其上的突起。既然鳳傾城專門指派了他來對皇甫燁華用刑,便定是看上了他的用處。李生財在人界時便喜愛男色,更是有無數(shù)調(diào)教男寵的手段,鳳傾城雖然面上是讓他稍作懲戒,但真實用意不用多說,李生財也自然明白。
李生財讓那個小仙去將天牢內(nèi)的所有刑具都拿來,然後對皇甫燁華道:“我早就聽說寒冰宮的六個堂主中,公子寒對你最爲寵愛,如今你落到了帝君手裡,我奉帝君的旨意,必定是要‘好好’招待你的?!彼穆曇艏饫脦缀跤行┐潭?。
皇甫燁華擡眸看了他一眼,李生財被這雙琉金色的眼睛驚豔到,還未來得及讚歎,卻聽見皇甫燁華道:“原來是個太監(jiān)?!甭曇糁泻鵁o限的鄙夷。
李生財頓時怒不可遏,擡手重重給了皇甫燁華一巴掌,看見那俊美的臉頰上很快浮起五道紅腫的指印,才略略消氣,手指捏著皇甫燁華的下巴,狠聲道:“看來你是迫不及待要嚐嚐我的手段了!”
身後突然傳來一堆東西落地的聲音,原來那小仙剛抱著刑具回來,便聽見皇甫燁華說李生財是太監(jiān),一時嚇得手一鬆,懷裡的東西就全掉在了地上。
李生財回頭狠狠朝他瞪去,眼中的殺意毫不掩飾,道:“不想死就滾出去,把門關上,不準任何人進來打擾我!”
那小仙趕緊連滾帶爬的跑了,還沒忘記關上了門。
李生財走到那堆刑具面前,伸手在裡面挑了起來。天界的刑具每次用過之後都會好好清洗乾淨,再加上用刑的機會本來就少,所以這些刑具看上去都很新。
李生財挑中了一排銀針,這些銀針從細如牛毛到粗如小指,形狀大小都非常齊全。他抽出一支繡花針粗細的銀針,輕輕在皇甫燁華身上劃過,道:“我聽說修煉之人的肉身與凡人並沒有多大區(qū)別,想必穴位也是差不多的,那就請?zhí)酉葋韲焽熯@銀針刺穴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