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個瞬間，費志遠甚至懷疑：築夢是不是在魔芋遊戲安插了眼線？
但很快，他又將這個想法拋開。
在對手公司安插眼線這種事兒，哪是築夢這種初入行業的公司能做出來的？
再說這個月之前，築夢都跟魔芋沒有任何衝突，築夢也沒有理由幹這樣的事。
——當初《霜雪計劃》剛公測的時候買水軍帶節奏，只是行業老人對新人的問好而已，在費志遠看來算不上衝突。
所以最後，費志遠不得不接受：這只是一次巧合。
築夢只是在做宣傳的時候，順手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他擡頭看看緊閉的會議室門，想象著剛散會那些下屬此時的表情，已經完全不想出去了。
這不僅是判斷失誤、丟人社死的問題。
甚至也不是這次熱度爆發，能給《霜雪計劃》帶來多少新用戶的問題。
真正關鍵的問題是——
這種腦洞巨大、反常識、偏偏又有奇效的宣傳方案，是誰想出來的？
築夢之前的營銷團隊？
還是說，他們的營銷團隊也迎來了補強？
費志遠食指敲打著桌面，心中思索：“是不是該往築夢也安插幾個眼線了？或者先買通幾個人用一下？”
……
費志遠躲在會議室憋壞水兒時，築夢運營部門正一片歡騰，對老闆大唱讚歌。
這招“反向宣傳”，自然也是許夢安排的。
他在月初就讓宋智成去聯繫了虛擬主播，給她們一模一樣的稿子和素材，讓她們製作視頻。
對這些虛擬主播來說，這錢簡直太好賺了。
視頻好做得離譜——只要把自己的虛擬形象疊在現成的視頻素材上，再讀一遍稿子，完工！
剩下的就是按時發稿收尾款。
輕鬆又愉快。
當然，虛擬主播要賣人設，也不是都願意接這種擦邊嫌疑拉滿的遊戲廣告，還是讀稿子這麼硬的廣告。
但那是大主播纔會考慮的事情。
這圈子裡的底層小V，過得比底層小模特還慘——
一天怒播12個小時，增長粉絲3人，收入15塊，退款23塊。
稀鬆平常。
攢個十來萬粉絲後，情況纔會慢慢好起來，但也還是非常不穩定。
究其根源，還是太捲了。
虛擬主播數量實在太多，宅宅們都不夠用了。
所以許夢完全不擔心找不到合作的主播。
——實際情況也確實如此，宋智成安排手下統計粉絲在10萬到80萬區間的虛擬主播，再一個個問上去。
願意合作，立刻發商單。
不願意就跳過，繼續下一個。
效率奇高，輕輕鬆鬆就發出去20份商單——考慮到這些虛擬主播粉絲羣體具有一定重合性，以及築夢資金畢竟不寬裕，纔沒有找更多。
而且這裡還有個個小花招：這20份商單裡，只有5個人粉絲量超過了50萬，剩下的都在50萬以下。
最終達成的效果相差很小。
——完成破圈後，傳播主力已經不再是這些虛擬主播的粉絲，而是廣大湊熱鬧的網友們。
但對築夢來說，卻大大節約了成本。
現在哪怕是沒看過預告片、此前也完全不瞭解《霜雪計劃》的網友，也知道了《霜雪計劃》明天更新，核心賣點是超色超精緻的角色，上線還送二十連抽。
宋智成在完成老闆交代的任務——在夢津app發佈拉新送福利活動後，又發揮主觀能動性，趁熱打鐵在P站和微光也發佈了夢津的推廣動態。
自己人在評論區回覆：“夢津全是高清大圖，那是一點白霧都沒加，牛逼！”
然後再厚顏無恥地假裝這是路人發言，將其點贊置頂。
【霜雪計劃】、【拒絕聲明】、【築夢乳業】三個熱點話題下，也紛紛發佈文案不同、但都指向夢津app的動態。
多管齊下，夢津app也搭上了這輪熱度爆發的快車，用戶註冊數量直線暴漲！
很多網友發現在P站聊《霜雪計劃》，發圖片限制重重、動不動就不會被屏蔽發不出來後，都呼朋引伴開始轉移戰場，跑到夢津來暢所欲言。
於是用戶註冊數量的增長，很快轉化爲發帖數量的增長。
這個社區，終於慢慢活躍起來。
等到臨近下班時間，夢津註冊用戶已經翻了6倍，達到足足180萬之多！
而這一天的發帖量，就超越了夢津推出至今四個月的總和！
與此同時，這一天的宣傳工作，也取得了耀眼的成果——
預告片最高衝上微光熱搜第3位，P站熱度周榜第8位。
《霜雪計劃》客戶端下載量新增170萬！
單日氪金流水總額680萬！
成果斐然！
當這些數字公佈到築夢辦公羣的時候，辦公羣裡安靜了好一會兒。
再之後，整個辦公室都被激動的歡呼聲所淹沒。
等待片刻，讓大家慶祝完後，許夢站在人羣中高舉雙手用力擊掌讓大家看過來。
“好了好了！現在慶祝還有點太早！”
“收拾一下東西，今天都別加班了，早點回家，好好休息，養精蓄銳。”
“明天，纔是真正決定性的一天！”
“我需要你們所有人都做好準備！”
隨著《霜雪計劃》各項數據的暴力拉昇，許夢在公司的威望也隨之暴漲。
此時話音一落，大家夥兒二話不說就開始保存文件、關閉電腦、收拾東西。
不過就在這時，人羣裡不知道誰突然喊了一句：
“老闆牛逼！”
下一刻，這口號就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還有人鼓起掌來。
許夢有點遭不住，“行了行了，收拾收拾趕緊撤！”
說完掉頭就跑。
身後立刻響起一連串笑聲。
……
……
築夢下班了，但有人卻加班了。
【遊戲觀察】編輯部，火刀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敲鍵盤。
他已經寫寫刪刪一整天了。
【遊戲觀察】第一次預測失誤，肯定要做些什麼來挽回口碑。
在《霜雪計劃》重製完成、預言徹底失敗之前，發佈新一篇報道來找補，無疑是效果最好的補救措施。
但火刀這篇稿子寫得很艱難。
主要是《霜雪計劃》搞色色，搞得實在太明目張膽了！
【遊戲觀察】畢竟是一家正經媒體，必須考慮社會影響。
如果僅從營收和熱度角度考慮，爲《霜雪計劃》搞色色大唱讚歌，那對【遊戲觀察】的名聲不太好。
但如果一刀切地從社會影響、正能量的角度來批評，火刀又做不出來。
——而且這也背叛了他玩家的身份，更背叛了支持著【遊戲觀察】的玩家們。
然後不寫還不行。
明天《霜雪計劃》就更新了，今天不僅要寫，寫完還要趕緊發出去表態。
火刀愁得直揪頭髮。
正發愁的時候，手機突然嗡嗡震動起來。
接起來一聽，是家裡閨女等急了：“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火刀眨眨眼。
“馬上就回來！”
他關掉只寫了不到50個字的文檔，登錄自己的微光賬號，抄起鍵盤噼裡啪啦一通敲。
發送！
關機下班！
於是已經回到家裡的許夢，收到了小助理陳夢玲興高采烈的私信——
“老闆老闆！遊戲觀察認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