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苦這幾天很忙，帶著周少安一起，和其他幾個大隊進行抓魚大會戰，戰果顯赫啊。公社書記都帶著公社幹部過來參加了抓魚大會戰。

後來少苦才知道，那些幹部道他們其實是過來要魚吃的，不過打著大會戰的旗幟罷了。

大會戰激動人心的啊，像暴風雨一樣橫掃幾個水庫，幾個水庫的魚基本都被清理乾淨啦，所以還是人狠啊，被人的一張嘴盯著的物種基本難逃一劫。

歷經6天的大會戰，總共抓了一萬斤魚，換成糧食將近十萬斤，省著點吃，配著點野菜，夠幾個大隊熬到春收啦。

那一代人經歷很多大會戰，但是這次大會戰是記憶最深刻的，一個瀕臨死亡的人，忽然看到生存下來的希望，那種記憶永遠不會忘記。

“省城專家”，成了大家永遠記得的名字，就是很多孩子後來老了的時候，還記得當年省城專家帶著自己抓魚的事情，那時候全村最激動興奮的事情，全村老少全部出動，只要還沒有斷氣的，爬也爬出來，看到那麼多魚，覺得自己斷氣了也是放心啦，家裡人可以活下去了。那種絕望中希望，此後的一生再也沒有經歷過。

幾個大隊書記，很自覺把裡面最大的幾條魚挑出來，準備送給省城的專家的？

什麼方式都難以表達幾個書記和社員感激之情，特意把其中最大的魚留下來了，公社領導想要那些大魚送禮他們都沒給，偷偷的留下來，準備送省城專家，看看省城專家在他們心中地位。

城裡來的專家不吃魚？突然有人社員好心提醒大隊書記。

?。坎怀贼~？大隊書記聽到非常遺憾，真是太可惜了，這些可是最大的魚啊，多少年都見不到的大魚啊。哎。

那就換成糧食，記得啊，要換細糧，城裡人喜歡吃細糧。大隊書記遺憾了一會立刻堅決說道。

附近水庫的魚算是到了血黴了，遭受了滅絕性打擊，導致很多年水庫都見不到大的魚啦。

周少安這幾天忙壞了，帶著驢車忙前忙後，現在終於休息了，幾個水庫的魚滅絕的差不多了，大家也只能歇手啦。

這次大會戰也圓滿結束啦，那天幾個大隊舉行了數千人大聚餐，幾個大隊的社員都笑的的燦爛，期待每年都準備幾次這樣的大會戰。

.....

少苦早上聽到放炮聲，去三爺家一看，原來周少安的老婆終於到了，挺漂亮的一個女人，可惜餓的全身浮腫，在家餓的不行了，家人只好把他送到周家，現在周家的日子大家都看在眼裡呢。

那個女人跟著周少安進門了，什麼儀式也沒有，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做，三爺家放了鞭炮，那個女人進門磕個頭，就是三爺的孫媳婦。

今天三爺家加餐，還喊少苦過去吃飯，少苦是三爺家唯一請的客人，三爺連他的幾個親兄弟都沒有請，實在沒有辦法請啊。

少苦聽到三爺無奈的說，本來打算過了這個災年再讓周少安結婚的，可是女方親家親自上門了，跪在地上哀求三爺，家裡實在沒吃的，求三爺給點糧食吧。

三爺擔心過了這個災年，他們全家都餓死了。

三爺只好同意了，幸好最近周家村分了一點糧食，周少安跟著少苦後面也混到不少糧食，畢竟少苦出去的時候都是帶周少安，周少安牽著驢車前前後後的幫忙，大家分糧食的時候，也自然把周少安算一份，一個大隊不在乎那麼一點糧食的，留的人情在，下次好幫忙啊。

周少安聽到爺爺的安排，帶著幾個堂兄弟送給了四十斤玉米麪過去，女方一家二話沒說，不留周少安吃飯，很直接把女兒喊出來讓周少安領回家，女方也很開心，在家只有死路一跳，到了周家，可以活下去。。

從現在起，周少安就是有老婆的人了，少苦還特意隨了禮，給周少安幾斤大米，讓他把老婆養養好，可以幫周少安生娃，和周少安差不多的大小夥子，家裡的孩子都多大了。

聽說周家開始娶媳婦了，家裡有女兒的人家都心動，現在嫁女兒好，家裡少了一個人吃飯，還能換點糧食，都是救命的糧食啊。

這幾天很多女方家人主動上三爺家和少苦爺爺家，意思很明顯，彩禮免了，給點糧食就行啦。

三爺不敢鬆口啊，家裡的糧食不多啊，春荒難熬啊，家裡那麼多孫子，全部娶老婆，那不可能，那樣周家只能餓死的份了。

可是到底給哪幾個孫子娶老婆呢？搞得不好，家裡要暴動啦，乾脆一個都不娶。

這幾天少苦的親爺爺也找到少苦，意思很明白，讓少苦出糧食給自己的幾個堂兄弟娶老婆，少苦最近混到不少糧食，大家都知道，

周少安每次回來時候，都背的一大包糧食，而且都是細糧，大家心裡都清楚，那是各個大隊送給少苦的。

你羨慕也沒有用，誰叫你是農民，人家是城裡專家呢，專家牛啊，水裡畫畫魚都過來啦，天天吃細糧啊，你連粗糧都沒有吃的。

怪誰呢？誰叫你命不好啊，命不好是小事，關鍵智商也不夠。。

少苦對於自己的爺爺提出這個要求，覺得很搞笑。

堂兄弟，離得自己那麼遠，還管他們娶老婆，這算那門子事情嗎？少苦纔不會管這種事情呢。

說句實話，那些堂兄弟，少苦一個認識的都沒有，話都沒有說過幾句，少苦還是經常被他們冷嘲熱諷。

大意就是說少苦吃細糧，家裡的細糧吃不完還送人，少苦的親爺爺粗糧都吃不飽，少苦真是不孝順。

少苦是不孝順，可是經常送細糧給自己爺爺吃，那些堂兄弟是孝順，把少苦送去的細糧換粗糧，然後大家一起幫忙吃。

那些堂兄弟的孝順方式還是奇特，少苦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孝順方式，少苦都賴得理他們，他們真的比少苦孝順多啦。

要說他們快餓死了，讓少苦支援的糧食，少苦可能還會同意，這也要看他們態度好不好，還有少苦的心情。

至於少苦出錢出糧食給他們娶老婆，少苦傻啊，那些多堂兄弟，真的把少苦當做冤大頭啊。

少苦把糧食送給王老七，王老七還知道感謝的流淚呢?？墒悄切┨眯值艹灾倏嗉Z食，還瞧不起城裡人天天在睡覺不幹活，整天冷嘲熱諷說是一家人，應該把糧食拿到一起吃飯，就差點說要住一起啦。

堂兄弟怎麼也能算一家嗎？少苦真的不明白。

幫他們娶老婆，他們有能力養活嗎？他們家的糧食還是靠少苦接濟，他們都自身難保了，居然還想到娶老婆？

三爺家的條件比少苦的爺爺家好多了，都不敢說幫幾個孫子娶老婆，看來少苦的幾個堂兄弟真的想女人啦。

人們都說飽暖思淫慾，沒有想到幾個餓著肚子男人也在想女人。可能是最近吃多了，要餓肚子的話首先想到是吃的，不應該是女人。

少苦上次抓魚的時候聽到一個大隊書記說，一個實際存在的笑話，一個村幹部把一碗飯和一個少女讓一個社員挑選，只準選一，這個社員毫不猶豫地選一碗飯，寧可不要女人，可見當時的飢餓程度。

沒有想到周家的幾個男人還在想女人，看來真的是吃多了，還是覺得少苦的便宜好佔？問題是少苦和你不熟啊？

少苦真不知道自己的爺爺怎麼想的？難到真的是老糊塗？孫子自己都吃不飽飯，居然還想娶老婆，娶回來你養得起嗎、

讓少苦幫他們娶老婆，難道還要少苦再幫他們養老婆，要是生了孩子還讓少苦再幫忙養孩子啊？少苦又不欠他們的？

少苦不欠周家的，少苦骨子裡面不是周家的人，能把周家的幾個兒子照顧好就不錯啦。

就是周正海欠周家的一條命，少苦也還的差不多了。少苦沾了周正海烈士的光，日子過得好，可是少苦援助了周家很多糧食了，要不是少苦，周家肯定搭上好幾條人命了，就是周正海欠周家的，少苦也還的差不多啦。

所以少苦堅決不同意他爺爺提的意見，男人有本事自己娶老婆，沒有本事餓死活該。

少苦很意外，王老七還特意過來找過少苦。

王老七過來感謝少苦 ，可能知道少苦要回城了，讓少苦多多照顧王紅。王老七這個要求肯定沒問題，就是不說少苦也會照顧王紅的。

少苦很意外的是王老七居然帶著禮物來的，好幾塊古玉呢。

少苦問了才知道，王家村的人挖老鼠洞，不知道把誰的墳墓挖了，裡面金銀珠寶被人搶光了，有人搶到幾塊玉，農村人眼裡玉石不能吃也不能喝，肯定比不上金銀珠寶，扔了又不甘心，不扔又覺得晦氣，難辦呢？

王老七聽說了，拿了兩斤糧食換了過來，打算送給少苦，他一直想送點禮物給少苦，實在是沒有可以拿的出手，現在農村糧食最金貴，少苦不缺少糧食，

王老七聽說有人有古玉，立刻換了過來，玉石值不了多少糧食，但是稀罕啊，聽說以前的貴人都喜歡玉石。

少苦看了看，玉真的是好玉，兩斤糧食肯定賺大了，沒有想到這個小地方還有大人物啊。少苦十分感謝王老七，少苦又問問了王家的情況。

王老七也如實說了，他們王家的日子比周家慘多了，他已經有個孫女去了，餓了得病，沒得救死了，幸好王老七帶著糧食回來，要不王家死的人更多。

少苦一聽嚇一跳，以前在南都，覺得王老七不急不慌，以爲家裡還有糧食呢？沒有想到王家都到了餓死人地步？早知道，肯定讓王老七帶著糧食先回來啦，少苦直嘆氣，作孽啊。

少苦不明白怎麼王家比周家慘多了，周家雖然也叫著斷糧了，可是周家一直有吃的呢，中國人啊，一般都是嘴裡叫的兇，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啊，都會留點後路。沒有想到王家真的到了絕路，少苦在懊悔呢。

王老七解釋了，原來王村屬於甸崗大隊，鍊鋼的高爐都建在甸崗，甸崗的書記是一個激進分子，甸崗的所有人都參加鍊鋼了，58年下半年糧食都沒收成。59年春收時“浮誇風”到達最高峰。糧食基本都上繳，每家就分到幾十斤粗糧，比白鹿大隊差元了，59年下半年不用說了，甸崗大隊和社員的底子被耗光了，所以就先扛不住了。

少苦明白了，哎，一切都在不言中。

少苦問問王家的糧食可以吃到什麼時候？王老七沮喪著說過一天是一天吧？現在家裡只有50多斤糧食了，王老七帶糧食回來了，很多親戚都來借，王家卡的死死，現在也只有這麼一點了，王家吃飯的人多，日子不好過。

少苦又拿了50斤粗糧給王老七，告訴王老七，沒有糧食進城找少苦，少苦怎麼也不會看著二嫂的一家人餓死的。

王老七感動的直流淚，哭著哭著打自己老臉，罵自己老糊塗，有眼無珠，不停向少苦懺悔呢。

少苦留王老七吃中飯，吃飯的時候把三爺和自己爺爺也喊過來，爲了上次孫子娶老婆的的事情，少苦的爺爺對他有意見，三爺又不能和一個老人計較，所以請三爺幫忙開解開解。

三爺知道自己的親大哥，還是爲了少苦拒絕他的事情鬧脾氣呢。

三爺安慰道：“老大的，你就好好過你的日子吧。小五雖然是你的孫子，他沒有吃過你家的飯，和你其他孫子不同。他是他們家的當家做主的，他們家的全靠他，你們家的事情就不要煩他，不要把剛剛培養的感情給折騰沒了?！?

少苦的爺爺聽到這裡不滿意，不甘心的說：“哎，他又不缺吃不缺喝，拉一把他的兄弟怎麼拉？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呢。”

三爺聽到這樣說，立刻批評道：“小五和你們不是一家人，他有自己的一家人養活，最多幫你養養老，但是養老是兒子的事情，你還有三個兒子呢，怎麼輪不到孫子吧，能送點糧食給你吃已經算是有良心的，你看看周圍的人，有多少孫子送糧食給爺爺吃的？？”

三爺看著自己的老大還是想不開，繼續勸導：“小五最多和你有點親緣關係，和你的幾個兒子最多是叔侄的關係？和你的幾個孫子關係更遠吧？講一句難聽的，等你死了，你們幾個兒子把家分了，和小五更沒有關係了，難到你要一個侄兒養活大伯和叔叔嗎？那不是笑話嗎？”

少苦的爺爺還是不放棄說道：“他家日子過得好，拉一把幾個兄弟怎麼辦了？不都是一家人呢？”

三爺被自己大哥頑固打敗了，嘆一口氣說：“老大，你想想我兒子和你兒子？能算一家人嗎？我兒子會幫你兒子娶老婆嗎？”

這個還用問嗎？肯定不是一家人啊。少苦的爺爺搖搖頭說道：“他們怎麼能算一家人？”

三爺也同意，就問道：“這不就對了，小五和你的幾個孫子關係，不就是我兒子和你兒子的關係你？算是一家人嗎？”

少苦的爺爺想想好像是這樣，但是怎麼感覺都不對。

少苦該不該幫幾個堂兄弟娶老婆呢？？

他們到底算不算一家人呢？

三爺看著自己的老大在迷惑呢，無奈勸說道：“你以後不要總把小五和你的幾個孫子扯到一起，你看看你的孫子，現在覺得小五是他們一家人，覺得小五送糧食過去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講句難聽的，小五又不欠他們的，反而是他們欠小五。”

三爺非常擔心的繼續勸說：“你那幾個孫子這樣貪得無厭，要不多久就會翻臉了。我們雖然都叫他小五，他可不是孩子，說句難聽的，他在這一帶說話比你們全家加起來都管用。只是你們是他親人，他讓著你們呢，他可不好欺負，他可是南都西城赫赫有名一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