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炮火猛轟之下，崔明堂所部一萬人早已失去之前那股子銳氣，節(jié)節(jié)後退，多有逃生者愣是橫衝直撞地後撤，不時踩踏著倒地的傷患。
而僥倖沒有進(jìn)入城樓火炮射程的崔明堂雖然躲過了火炮的襲擊，但是卻也被火炮的威力給怔住了。
之前在開京就聽過平壤王從東瀛帶回來關(guān)於大宋新式火器的消息，兄長崔明權(quán)也多次囑咐過他讓他小心大宋火炮的威力，但是耳聽爲(wèi)虛，他一直認(rèn)爲(wèi)平壤王這是爲(wèi)自己在東瀛折損三萬高麗棒子兒郎而開脫。
今天，算是眼見爲(wèi)實了。
一見到火炮如此令人恐怖的威力，崔明堂心中對平壤王更加厭惡反感了。
就因爲(wèi)這廝明知自己所部沒有接觸過大宋火炮，還安排他部第一個出戰(zhàn)。這不是亡他之心不死嗎？
啐，該死的半文盲，崔明堂心中暗暗地痛罵一聲。
擡頭看著如海水退潮一般急速回撤的士兵，崔明堂失望地?fù)u了搖頭，對著額左右命令道：“傳令下去，撤。”
一聽見崔明堂的撤令，左右參軍和親兵們恨不得多長一條腿，四處奔跑高呼撤退。
高麗棒子軍的第一波攻城，以失敗告終。
城樓上的北洋軍將士們看著落荒而逃地高麗軍，不由一個個歡呼雀躍了起來。
連楊三水身邊的親兵校尉曹大彪都忍不住哈哈大笑道：“都統(tǒng)大人，看見沒？就這幅操行還敢攻城，要不讓我?guī)┑苄謿⒊龀侨グ桑客创蛞环@幫落水狗，怎樣？”
楊三水也是輕蔑地看了看前方的混亂，不由搖頭道：“窮寇莫追，過猶而不及。這第一波高麗棒子八成是來試水的，咱們的首要任務(wù)是守城，而不是出城追擊。”
曹大彪也覺得自己有些孟浪了，不由撓了撓腮幫默不作聲起來。
此事平壤王帥帳中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
崔明堂明知自己被王霸這個半文盲給坑了，但是卻又無法去質(zhì)問於他，大宋有火器之事早已不是什麼新鮮之事，只不過自己不信而已。用漢人的說法，這叫輕敵。
不僅無法質(zhì)問，還得忍受著平壤王王霸公報私仇的指責(zé)和咆哮。
聽著王霸不斷訓(xùn)斥著自己，謾罵著自己，侮辱著自己，崔明堂只得硬生吃了這個啞巴虧。
最後王霸對著帳中的將軍們吼道：“都不吱聲，難道你們是啞巴不成？誰來說說看，這個城到底怎麼攻？”
一旁又吃敗仗又吃王霸訓(xùn)斥的崔明堂，就跟霜打茄子一般焉了吧唧，嘟囔道：“大宋火炮如此猛烈，而且殺傷力如此巨大，還談何攻城？上去多少人都是死，必須從長計議一番才行。要不回報朝廷，讓朝廷商議對策如何？”
“屁！”
王霸沒有好臉的看著崔明堂，嗤笑道：“虧你也是讀過書之人，怎得一點臉皮都不要？上報朝廷讓朝中大臣爲(wèi)我們出謀劃策。你讓本王和帳中諸位將軍的臉面往哪裡擺放？再者說了，你讓一羣在朝堂之上只會哈藥點頭，唯唯諾諾稱是的蠢材給我們前線出謀劃策，那麼不是滑天下之大，大什麼來著？”
王霸轉(zhuǎn)頭問了下旁邊的親兵。
一名親兵適時的補充道：“滑天下之大稽，王爺。”
王霸嗯了一聲，一臉奚落地看著崔明堂。
朝堂之上盡蠢材，這句話連崔明堂的哥哥，時任高麗兵部大臣的崔明權(quán)都罵了進(jìn)去。
欺人太甚！
被三番四次羞辱的崔明堂頓時臉漲得通紅，暴突雙目喝問道：“你，你，你...”
這時一名跟崔明堂平日裡交好，也是出自十萬拱衛(wèi)開京城棒子軍的將領(lǐng)走了出來在後面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後輕聲問著平壤王道：“那敢問平壤王殿下，如何才能攻下西京城啊？此番出征，大王對於我等可是寄予了厚望。”
此人叫金大日，和崔明堂，還有另外一名叫安淳浩的將軍都是奉王鉅之命，各自率軍一萬調(diào)撥至平壤王帳下供其差遣。
他說的我等，自然指的是高麗國主調(diào)撥給平壤王的三萬高麗棒子軍，也意在旁敲側(cè)擊平壤王適可而止，不要太過欺人太甚，不然三萬棒子軍也不是任由他來拿捏的。
平壤王反正看著崔明堂吃癟心裡就是痛快，彷彿兵部大臣崔明權(quán)也在他面前啃了口大便一般，甚是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緩緩才說道：“要說對這大宋火器的瞭解，本王自認(rèn)第二，高麗沒人敢認(rèn)第一。”
衆(zhòng)人紛紛稱是，畢竟平壤王也是出過國留過洋，在東瀛和大宋作過戰(zhàn)。
崔明堂看著王霸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心中哼道，是，三萬高麗棒子軍讓你葬送在東瀛，你能不熟悉嗎？恬不知恥的玩意。
平壤王得到一番附和之後，繼續(xù)說道：“據(jù)本王觀察，這大宋火炮其實也不是無休止地放炮，應(yīng)該就像弓弩與箭矢一樣，只要箭矢用完了，那弓弩就成一個毫無一用的擺設(shè)了。不然宋人也不會歇歇停停，要等著我們走到一定的範(fàn)圍之內(nèi)纔開始繼續(xù)開炮。”
金大日疑惑地問道：“那依平壤王殿下之意...”
平壤王坐了下來，神神秘秘地笑道：“那還不好辦，耗光宋人所有的箭矢，不對，應(yīng)該是炮彈，嗯，這個稱呼合適。”
嘶...
耗光宋軍的彈藥，那得拿多少我們高麗棒子同胞的命來填啊？
金大日狐疑地問道：“難道平壤王殿下想將附近的朔方道高麗百姓全部押到陣前，讓他們前去送死消耗掉宋人所有炮，炮彈？”
平壤王王霸還沒表態(tài)迴應(yīng)，這邊屢屢吃癟的崔明堂又鬧騰起來了，喝道：“平壤王，虧你還是皇室中人。用咱們同胞的命去消耗宋人的炮彈，那得死多少高麗棒子？你還是不是人？萬一宋人有用之不竭的炮彈，你就想將高麗國所有的百姓都押到西京城門下供宋軍摧滅嗎？”
越罵越起勁，崔明堂的口水屢屢噴濺到平壤王的臉上。
騰，
平壤王猛地站了起來，怒不可遏地哇呀呀地叫喊著，不時用袖子擦拭起臉上的口水，伸手指著崔明堂又是一陣好罵：“我呸，虧你還是讀過書之人，士大夫的儀態(tài)呢？誰說本王要用咱們棒子的命去填西京城門，本王自有妙計。”
崔明堂追問道：“有何計策？”
平壤王鄙夷地看了眼崔明堂，轉(zhuǎn)頭便大步走出了帥帳。
走到帥帳門口側(cè)頭輕哼一聲：“本王心中妙計用得著和你說嗎？你算老幾。”
說完之後，留下暴跳如雷的崔明堂在帳中大罵，金大日和安淳載在一旁也是不停地好言相勸，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大字不識一籮筐，自詡看過幾天孫子兵法的平壤王能有什麼好妙計。
第二日，平壤王挑選出四千人，以五百人爲(wèi)一個單位分出八隊，然後派遣這八隊人馬向西京城附近的朔方道八個州郡陸續(xù)出發(fā)而去。並傳令軍中，即日起高高掛起免戰(zhàn)牌，誰敢擅自出戰(zhàn)就要了誰的腦袋。
第三日，沒動靜。
第四日，沒動靜。
第五日，還是沒有動靜。
這一天夜裡，楊三水帶著曹大彪等人巡視城樓。
站在城門樓上，楊三水極目眺望早已熄完油燈，與黑夜融爲(wèi)一體的高麗軍營，對於最近高麗軍一直沒有動靜極爲(wèi)納悶，左思右想不得法門之後對著身邊的曹大彪問道：“你說他們這是要幹什麼嗎？”
曹大彪咕噥了一口吐到城樓下，咂嘴說道：“誰知道這些棒子想整什麼幺蛾子，估計是被咱們的火炮打怕了吧？”
楊三水沒有曹大彪那麼樂觀，輕輕搖頭否認(rèn)道：“不可能，如果真怕早就撤軍了，或者撤軍百里外了，難道他們不怕我們的夜間偷襲嗎？所以他們對於西京城還是志在必得的，可能在醞釀什麼策略吧？”
“嘿，就憑這些只會吃小鹹菜的高麗棒子還能整出什麼奇謀妙計來？”
曹大彪嘿嘿笑道，又主動請纓道：“都統(tǒng)大人，不如由屬下帶著幾千弟兄，趁天黑摸過去偷他們一把，咋樣？”
這曹大彪就是不安分兒的主啊！
楊三水對著他搖搖頭，表示不贊同。
隨即輕聲嘆道：“還是那句老話，我們肩負(fù)守城重責(zé)，不可輕舉妄動。不過事出反常必有妖，大彪，你這幾天都給吃住在城樓之上，一有事情就第一時間到留守府向我彙報。還有，向各營指揮使傳令，不時派出斥候出城探尋敵營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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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大彪欣然領(lǐng)命。
“轟...”
“轟...轟轟...”
突兀，耳邊傳來幾聲細(xì)微的響聲，明顯就是火炮之聲，但是聲音極小，其斷斷續(xù)續(xù)，說明傳來聲音的地方肯定離西京城還有一段距離。
曹大彪不解地問道：“竟然是火炮聲？怎麼回事，都統(tǒng)大人？”
楊三水閉目側(cè)耳繼續(xù)細(xì)細(xì)聆聽由遠(yuǎn)及近的火炮之聲，判斷著聲音的來源。
幾番聽辨之後，一臉嚴(yán)肅地轉(zhuǎn)頭看著傳來聲音的方向，隱約還冒出絲絲炮火轟炸的餘光，這是鍾虎那小子鎮(zhèn)守的登溟州郡方向啊！
隨即對著曹大彪嘆道：“這是登溟州郡的方向，鍾虎將軍應(yīng)該是和妄圖渡過鴨綠江的元軍交上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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