嶗山上的石碑,在山水作響中晶瑩流光,石碑上的殘損的碑文,證明了其年代的久遠,碑文周圍的龍紋圖案,像是有種力量在其中深藏不露。
“師兄,敢問虛竹子師傅呢...”公孫向東不確定地問道。
白鷺走近石碑後方一看,立刻跪拜道:“師傅,碧竹道人的弟子前來求見...”
“嗯---”只聞石碑後方發(fā)出一聲蒼老的應允,接著老人的聲音說道:“是東兒吧...”
“是...”公孫向東不確定地迴應了一聲,不想虛竹子居然親切地喚他小名。
“欽竹師弟曾經(jīng)告訴我,倘若有天他應劫而死,讓我待你如己出,你就先跟隨我修道吧!”
“呵,師傅收留你了,還不快去謝恩?”白鷺將公孫向東向前一推,公孫向東未知地向石碑後走去...“以後你就是白鷺的師弟了!”石碑後的虛竹子擡起頭微微一笑,公孫向東大驚失色!
“啊!”公孫向東眸子瞪圓...“怎麼了,公孫大哥!”花樂衝上去---“呃?!”花樂也同時驚愕一聲,因爲眼前的所謂虛竹子,居然是個白髮垂髻的孩童!
“師傅自從悟道以來,多飲少食,再加上領(lǐng)悟“太乙玄門經(jīng)”中的大道真知,讓師傅喧囂的心逐漸平息下來。虛靜勝於躁動,這是創(chuàng)寫“太乙玄門經(jīng)”的老子其師傅常縱最後的遺訓,師傅依照聖人之行,已經(jīng)返老還童了...”
“嗯,恭喜師傅悟有大成!”公孫向東拜上。
“嗯。”虛竹子默允一聲,微風吹過了他雪白的髮絲,虛竹子用很出類的眼光望著公孫向東的眉宇,使得公孫向東好不自在:“嗯,果然!眉宇間有一股正氣,是塊料子,看來這一切都是定然,道族後繼有人了...”
“師傅,我...”公孫向東欲言又止。
“你先隨爲師悟道,至於你心裡的羈絆,放得下便放,放不下就讓它存在於心裡吧,沒什麼值得動心的...”虛竹子深沉地一回頭...“師傅看得出弟子的心事?”公孫向東一驚,虛竹子嘴角微微揚起。
“看來只是外表變化了,心卻愈加成熟...”花樂望著孩童的虛竹子。
這天夜晚,白鷺帶著公孫向東和花樂參觀嶗山,安排他們在山上的小屋住下---“明天一早師傅會傳道,你們今日暫且在此休息。”白鷺說罷便關(guān)上門匆忙地離去了。
“多謝師兄。”公孫向東手執(zhí)紙扇一行禮,望著白鷺遠去的背影...花樂一沉臉龐:“看他匆匆忙忙的樣子,我倒是想...”
“嗯,這個白鷺,是有些詭異...”公孫向東道。
“我倒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麼人,嘻嘻...”花樂一臉鬼笑。
黑色的蒼穹上,掛著一輪碎月。月缺之時,石碑上一陣哀嚎...“爹...孩兒不肖!不能爲你報仇雪恨...孩兒該死啊!”白鷺趴在石碑上哭訴!石碑上的龍紋逐漸清晰,閃著泛黃的光...白鷺繼續(xù)哭訴,眼淚滴在了石碑的龍紋上,頓時!巨龍石中游出!
“嗷嗷---”龍第八子負屓,穩(wěn)坐於石碑上。
白鷺擦乾眼淚,道:“負屓,是你麼...”
“嗷。”負屓揚頭看看天,然後在天上游走!石碑上的字紋猝然運作,像螻蟻一樣動起來...“哇---公孫大哥!”花樂差點大喊出聲,公孫向東連忙捂住其口,他們在隱秘的草叢裡靜靜觀看...石碑上的亂字排列成四個大字---無物之象!
“哦,這又是太乙玄門經(jīng)的新招麼...”白鷺問道,負屓吼了一聲,然後在天上舞動起來,白鷺揮動拂塵按照負屓的舞動方向模擬它的招式。負屓一面舞著一面凌空旋轉(zhuǎn)七百二十度,竄入石碑中消失不見...“呃?那最後的一招是...”白鷺思索著,然後雙手握緊拂塵,一樣轉(zhuǎn)上兩圈,不可思議的事情發(fā)生了...“哈!”白鷺根據(jù)負屓的指示,身體扶搖而起,大地一片漆黑...“呃...好厲害!我看不見了,公孫大哥你在哪...”花樂叫道。
“嗯,我並未離開,一直在這,只是...第一次被這種幻術(shù)迷惑...”公孫向東道。
“什麼?你說這是幻術(shù)?”花樂摸黑問道。
“嗯,而且是當局者迷的高段幻術(shù)!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太乙玄門經(jīng)”失傳的衆(zhòng)多招數(shù)中的一招,讓敵人不攻自迷,而自己卻將整個局看得一清二楚...”
過了一陣時間,破曉,漆黑消散,公孫向東仍心有餘悸:“同樣是失去親人的人,而我...卻到現(xiàn)在...還沒能幫師傅報仇...”看著自己無能的雙手,公孫向東恨透了現(xiàn)在的自己,對白鷺充滿了好奇...這天早上,虛竹子傳道,衆(zhòng)道士坐成一排,包括昨天被花樂教訓的至元道士。
“今日,我傳授大家的道法是---大者宜下。大邦者,下流也,天下之牝也...”衆(zhòng)人隨虛竹子唸了起來。
“天下之交也,牝恆以靜勝牡,爲其靜也,故宜爲下。”虛竹子念道,衆(zhòng)人依然跟著念道,至元道士心不在焉,看著在一旁隨衆(zhòng)人搖頭晃腦的花樂,心生恨意,公孫向東發(fā)現(xiàn)其心懷不軌。
“故大邦以下小邦,則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則取於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故大邦者不過欲兼畜人,小邦者不過欲入事人。夫皆得其所欲,則大者宜爲下...”虛竹子字字珠璣,衆(zhòng)人念得一陣迷醉,唯有至元道士,從布袋中拿出一隻長蛇,猛然向花樂扔去!
“當!”公孫向東案上的六尺竹琴一響,琴音將飛蛇擊倒在地!花樂這才恍然大悟!
“嗯?”虛竹子聽到琴聲,道:“唉...執(zhí)著於殺機,豈能悟得大道?”
公孫向東連忙賠罪:“師傅,弟子的錯,只是不想讓卑鄙小人傷我兄弟...”
虛竹子閉上雙眼:“傷不傷他,自有天定,順其自然,你又何必在意...”
“呃...”花樂啞然,不想這道士們居然這樣冷血無情。
“唯敢得以殺,唯不敢,得以活啊。今天爲師的傳道就到此,你們好自爲之...”虛竹子一隱而散,至元道士看著長蛇的屍體嚇得頭上冒汗,花樂也懶得理睬,只是和公孫向東坐在一起,而白鷺卻一言不發(fā),沉沉地退下,臨走時冷冷地道了一句:“無知。”公孫向東謙恭地低下了頭...這天晚上,山上虛竹子將公孫向東喚去,對其說道:“東兒,我知你天生憂鬱多愁,而執(zhí)著是你最需要改變的一點,否則你的根性將永久沉淪...”
“是...弟子知錯...”公孫向東道。
“不不...如果你還是這樣說,證明你沒有理解爲師的用意。”虛竹子雙手背後,仰望漆黑的南天---“蒼茫環(huán)宇,萬事萬物都是由天道統(tǒng)領(lǐng),我們要釋然隨道,虛心靜養(yǎng),不能有所依賴,這纔是聖人之行,而逆天改命者,必遭天譴,百年之後便會證明...”
“師傅的意思是說---安之若素...”
“嗯---你有些理解爲師的用意了...”虛竹子慈眉善目:“看來欽竹師弟收你爲徒真是名不虛傳,你的悟性,撫琴鳴笛便是大材小用了,倘若你掌握了大道,那一定是天下輔佐的良臣!”
“輔佐...呵!師傅如何知道弟子不願稱王稱霸...”公孫向東微微一笑。
“嗯,我知你命屬白虎,身負九天藏龍之印。藏龍治世隱逸,亂世出洞,但終究不是王物,況且,在西宮白虎時節(jié)出生的人,註定要意滿天下,唱響千秋,只要你勤加領(lǐng)悟,一定可以統(tǒng)領(lǐng)四象糾劫,大德天下。”
“弟子一定勤學苦練,不讓師傅失望!”公孫向東執(zhí)扇道。
“嗯,不要沉淪在傷心的過去,逝者如斯,你可以像白鷺一樣放下羈絆,安心修道。”虛竹子道。
“是啊,白鷺師兄對其父親的真情讓人感動,徒兒不及...”公孫向東道。
“白鷺早已放下感情了。”虛竹子沉沉道。
“呃...可是徒兒昨晚看到他在石碑前痛哭流涕,懷念慈父,這...”
“呵,你有所不知,白鷺的感情,是一觸即發(fā)的,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痛哭,可能你有所不知,道族無上的“太乙玄門經(jīng)”,只流傳了一半,另一半是藏在龍第八子負屓身上的,那負屓向來喜文,只有以身感之,方能打動負屓現(xiàn)身,獲取它身上的無上神功...”
公孫向東聽得一震:“那白鷺師兄是逢場作戲麼,這不是有悖真性麼?”
“嗯。也不盡然,白鷺已經(jīng)放下羈絆,自然不會執(zhí)著感情,然而他,的確是一個孤兒,喪父之事是確有其事,所以至今爲止唯一能令他動容的也就是爲父報仇之事了...”虛竹子嘆息一聲。
“不知白鷺師兄復仇何人?需要他這樣無辜付出...”公孫向東問道。
“其父白鵬,原爲王族國師,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命喪魔道冥蛟之手...”
“啊...”公孫向東啞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