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寅似乎並沒有因爲不速之客到來打擾了作畫興致,依舊自如揮動著手中毛筆,偶爾沾下墨汁,頭卻從未擡起,目光只專注於自己作品。
林馨兒掃向桌面,那是一幅山水畫,已經(jīng)初見大山模樣。
難道是她猜錯了麼?
林馨兒微微擰眉,自從聽說依瑤去軒王府半路上被西門寅意外截住,她便對這個隱居翠竹閣病弱皇子加懷疑了幾分。還有上次她從刑事房大牢去錦陽宮路上,一前一後感覺到那雙眼睛與見到西門寅,她便把今夜見到那個人聯(lián)繫到了西門寅身上。
可是,此時西門寅還跟之前見過那樣,瘦削單薄,不時輕咳幾聲,主要是,他作畫右手並無什麼異樣,不像受過重傷樣子。
Wшw ?ттkan ?¢ O
林馨兒知道,之前那個人肩部受傷不會輕。
“你是什麼人?”
許久之後,西門寅纔開口問道。
“望月。”林馨兒盯著西門寅,淡淡吐出兩個字。
西門寅手微頓,停下了畫筆,擡起頭,疑惑目光看向林馨兒,“望月樓望月仙子?”
看來這個隱居翠竹閣三皇子知道還不少。
林馨兒輕輕點點頭。
“顧大人曾跟我談過望月姑娘琴藝,料定望月姑娘容貌不俗,但如此看來,令我詫異了。”西門寅將筆放進筆筒裡,離開了書桌,又輕咳兩聲後,走向林馨兒。
“原來三皇子是聽顧傾城說。”林馨兒笑笑,這個任尚書大人跟這位病弱三皇子關係聽起來不錯,記得前些日子依瑤碰到西門寅,就是顧傾城陪著他出宮。
“你若真是我皇嬸,我便敬你幾分,但你是潛進宮不速之客,還是離去吧。”西門寅站林馨兒面前,清淡目光掃了眼這張只是比軒王妃多了幾抹淡妝臉。
“我不是潛進皇宮,而是被軒王帶進來。”林馨兒糾正了西門寅話,淺笑盈盈道,“看來現(xiàn)我也只能以軒王妃身份留這裡了,皇宮森森,我豈能出去?只是對別人我不放心,只有打擾有‘賢者’之稱三皇子了。”
說著,林馨兒移步,從屋門口走進了裡側(cè),轉(zhuǎn)頭便看到了一個正燃燒香爐。
站窗外時候就聞到了一股香味兒,這時纔看到,屏風堵住半個側(cè)面桌臺上,西門寅供著西門靖昱與他夫人牌位。
“三皇子果然心善,此時除了逃走小侯爺,也就只有三皇子肯給逍遙侯上一炷香了吧?”林馨兒道。
“他是我四皇叔,敬一炷香也是應該。”西門寅道。
“原來三皇子徹夜不眠,是爲逍遙侯守靈。”林馨兒道,這是逍遙侯死去第二夜,雖然也是先皇血脈,但是此時只有這一炷香是爲他而燃,死悄無聲響,除了被京城百姓當做茶餘飯後談資,便再沒什麼證明他已死動靜。
夜裡殺戮匆匆而過,逍遙侯就像從未出現(xiàn)過,或者是已經(jīng)死去多年人。
明知不爲便不爲,就像西門寅這般豈不是也很好?
林馨兒轉(zhuǎn)向西門寅,淡淡上下打量他一番,他氣息不順,臉色跟上次見到一樣不好,這些全部出自他病弱身體?
不過除了病弱樣子,再無發(fā)現(xiàn)他有什麼受傷痕跡。
希望是自己猜錯了,而不是他隱藏極深緣故。
“身爲晚輩,理應如此。”西門寅說著,走上前,給將要燃香爐裡填了三炷香。
“侯爺夫人也去了?”林馨兒看著另一個牌位,問。
“是,驚悸過度,突然猝死。”西門寅道,這是侯爺夫人被關進天牢後發(fā)生事,跟西門靖昱一樣,沒有經(jīng)過朝廷審判依然歸去。
林馨兒站西門寅身後,看著他爲西門靖昱夫婦上香時畢恭畢敬背影。能夠光明正大祭奠這個被蓋上謀逆之罪深受羣臣避諱人,他心應該如同他表面一般無暇坦然吧?
上了香,給油燈裡填上了些油後,西門寅回身走了過來,對林馨兒道,“我這就找人送你出宮,我這小小翠竹閣經(jīng)不起世人打擾,還請望月姑娘以後做起什麼事來高擡貴手,我這身子骨兒也經(jīng)不起吵動,只爲遵循母妃心意,多活幾天。”
說完,西門寅走到門口,拉動門後側(cè)垂著一根細繩,響起了一串清脆銅鈴聲。
很一個小太監(jiān)一邊揉著稀鬆睡眼,一邊推門而入,見到西門寅後,提了提精神,恭敬道,“三皇子,有何吩咐?”
“送這位姑娘出宮,就說……”西門寅看了眼林馨兒,如此打扮絕對不像宮女。
“就說是皇叔留宮中人,要回軒王府。”西門寅道。
他記得剛纔她說是軒王帶她進宮,那麼再用軒王名義送她出宮也未嘗不可。
林馨兒聽了西門寅話,眸光輕輕暗自閃了閃。
西門寅做事真說得上是磊落,別人眼中是避諱不及事,從他口中說出反而理所當然一般,而且還能當做理由,不怕有什麼麻煩。
“是。”小太監(jiān)畢恭畢敬領命,查看了一下身上腰牌。
宮裡規(guī)矩森嚴,尤其是大半夜,要出宮一定要拿好腰牌,否則就會被當做可疑人抓起來送審。
“望月謝過三皇子了。”林馨兒道。
有了這個出自翠竹閣小太監(jiān),她出宮就容易多了,能夠光明正大離開要比使手段輕鬆容易許多。就算之前守門人看著她是被西門靖軒帶進宮,可是自己身無憑據(jù),獨自出宮,還是有些麻煩。
看來,到翠竹閣找西門寅是對了,就算沒有找到那個人線索,能夠輕鬆出了宮也是收穫,免得她以望月身份剛被西門靖軒丟進宮裡就惹到什麼事端,也許那也是西門靖軒想要看到結(jié)果。
林馨兒跟著小太監(jiān)離開了翠竹閣,夜深人靜,一路上沒有遇到人,就算碰到守夜侍衛(wèi),也有翠竹閣腰牌,平安無事。二人很就從西門出宮了。由於之前守門人見過這個被軒王拉進宮白衣女人,又有翠竹閣腰牌,很容易就放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