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不信,往傾弦身上連著掃了好幾眼。
“在下天生男身女相,也正因如此才從小著女裝的,如今長大了突然想做回男子了,故來此處長長見識,美人姐姐你,”傾弦泫然欲泣,做抹淚狀,“美人姐姐你不會拒絕我這個小小的要求吧?”
呆愣了許久,女子方纔消化掉傾弦所說的這些話,見她一臉哀傷不像是假的,便信以爲真。
十分同情的開口道:“這位……咳,小公子不必難過,咱們這裡有好多姐妹,也有好多各種性格的公子,對你一定有所幫助的。”
“多謝姐姐,美人姐姐你真好!”傾弦很是感激的開口,對著那女子甜甜一笑。
看到她的笑容,女子面色變得十分奇怪,走到他們前邊帶路開口道:“二位請了~”
“恩!”傾弦應道,轉頭拉住依舊在發呆的秦蕪黃,“走了!”
兩人跟著那女子沿著靠水的走廊往裡走去,走廊內側密佈著許多小房間。
房間之中偶爾傳來吟詩和絲竹管樂之聲。
“咱們這裡與其他花坊有所不同,姑娘們是賣藝不賣身的,客人們到此多爲喝喝小酒聽聽曲,要麼就是比比文采,”女子邊走邊介紹。
“我知道,我知道,在下正是因爲知道這些才慕名而來的!”傾弦看上去很激動。
“醉貓何時變成了男子?”
正走著,左邊的房間門突然打開,一道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
華袍男子從門裡出來站在傾弦前面,對她莞爾一笑,不是蘇玄墨是誰?
傾弦頓時覺得今天的她運氣實在不好,否則怎會在這裡遇到蘇玄墨那個傢伙?
“原來蘇公子也在這裡,咱們真是有緣!哈哈!”傾弦笑著開口,只是那笑容卻有些扭曲。
想起秦蕪黃還在一邊,傾弦忙開口道:“勞煩美人姐姐先帶我這位朋友進去,在下與這位故友聊幾句,稍後便來。”
那女子見他們二人好似真的認識,便點點頭,帶著依舊有些迷迷糊糊的的秦蕪黃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
“上次的地圖可真是好東西,讓本公子有幸能領略到景王君衍的絕世風采,對了,還有醉貓你,本想著何時再去探望探望你,不料今日卻在這裡遇到了你。”蘇玄墨一字一句說道。
雖然面上在笑,但傾弦似乎可以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聽出他話裡強大的怨氣,傾弦也知那日他在君衍手中一定吃了不小的虧,心中雖然很高興,面上卻微帶歉意道:“上次是我疏忽了,念我也不是故意爲之蘇公子便原諒我這一次吧。”
“哼!”蘇玄墨輕哼一聲,突然想起這是什麼地方開口問道,“你不好好在那裡呆著,跑這裡來做什麼?”
“當然是想長長見識了!”傾弦理所當然道,“倒是你,還是擺脫不了色狼本性,來到這裡逍遙。”
色狼?
蘇玄墨撲哧笑出聲,伸手指向自己:“你是在說我?那可誤會了,本公子原是在這附近等人,有些累了,便順便來此坐上一坐。”
傾弦轉過身趴在欄桿上眺望著湖面:“纔不信呢,話說蘇玄墨你真的是聖天皇族嗎?君衍說你的那個夜明珠是聖天皇族之物,還說聖天太子也叫蘇玄墨。”
蘇玄墨愣了愣,沒想到她這麼快知道了他的身份,長嘆一聲開口道:“貴國景王君衍果然見多識廣不同凡響。”
“這麼說你真是聖天太子了?”接著,傾弦很是疑惑的問道:“沒聽說你們聖天要來人啊,莫非你也是爲了下月我的生辰而來?”
“是爲下月慶祝你的生辰而來,卻不是以聖天太子的身份。”蘇玄墨緩緩答道,突然擡手在傾弦頭上敲了一記,“我等的人大概要來了,就先走了,你欠我的賬,以後慢慢算。”
只見蘇玄墨足尖輕點身體如水鳥展翅般往湖岸邊飛去。
誒誒?
他就這麼走了?
瞧著他的輕功動作,怎麼越看越熟悉呢?
嘿嘿,還真有點像師父的幻影歩。
就在這時,傾弦眼睛一亮,緊緊盯著湖岸邊突然出現的那個白衣男子,雖然隔得有些遠,她卻覺得那個人的側影是那麼熟悉……
微微瞇起眼睛仔細看了幾眼。
怪了,怎麼越看那人越像師父?若是師父,又怎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師父!”
傾弦雖然不能確定那男子是不是風嵐雪,但只要有一絲可能,她也不能錯過。
儘管她的喊聲很大,但那白衣男子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聲音,沿著湖岸邊緩緩走過,很快身影消失在往來如織的人羣裡。
不行,她要去確認一下!
沒多想,傾弦提氣運功,腳踏欄桿身體如離弦的箭往岸邊飛去。
卻不料行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心口一陣絞痛,沒了後勁,整個人便失了控制重重砸向水面。
撲通一聲!
瞬間湖水淹沒了傾弦的耳鼻,一不小心還被迫灌入腹中好幾口水。
揮舞著雙臂,在水中沉沉浮浮,來回撲騰,翻打著水花,誰來救她,她是隻旱鴨子啊!!!
該不會,該不會她英明一世竟會被淹死在這裡吧!
再次爲出門沒看黃曆而萬分後悔。
傾弦心中念道,沒想她英明一世竟然會溺斃在這小小的湖中……
就在她以爲這次死定了的時候,一雙手臂環住了她,接著身體被一股力道從水中扯出。
那人帶她破水而出,重見天日,從沒覺得能夠呼吸空氣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那一刻,傾弦默默告訴自己,她一定要好好獎賞這個救她於危難的人……
但當她擡頭看到那雙盛滿怒氣的眸子時,心中一緊,暗叫不好,他怎麼就這麼神通廣大呢?
他不是應該和傅晴在一起麼?怎麼會來了這裡?
還出現的這麼是時候……
君衍抱著傾弦足尖輕點水面,兩人往岸邊凌空飛去。
“君衍輕功好厲害!”傾弦忍不住拍手叫好。
她一直都知道君衍的武功很高,卻從不知他的輕功竟然這麼厲害,已經到了踏水無痕的地步。
要是她也能這麼厲害就好了……
唉,可惜的是他不願教她,莫非是怕她這個徒弟天資太好超過他這個師父,到時候會讓他很沒面子?
君衍一直緊抿雙脣沒有開口,到了岸上,傾弦腳剛著地,君衍伸手往她背上用力拍了一下。
傾弦連著咳了好多聲,方纔在水中喝下的那幾口湖水也被吐了出來,他這麼用力做什麼想拍死她麼?
“湖水的味道如何?好喝麼?”君衍面無表情冷冷問道。
當然不好喝了。
回想起剛剛在水中的情形現在還有些後怕,算了,念在他救了她一命的份上,就不計較他態度惡劣了。
這次是她的不對,不該不自量力想從花船上用輕功飛到岸邊,不是每個人的輕功都像君衍和蘇玄墨那般好的。
現在想想,她還真是有些魯莽,那白衣男子只是有些側影看上去有些像師父而已,也不一定是師父的,再說了,那怎麼可能是師父呢?
他都離開那麼久了,如果回來一定會先去宮中看她的,即使忘了她這個徒弟,還有一個楚顏兮在那裡呢。
“君衍,你可不可以不要總是對我那麼兇……”傾弦一手揪著自己溼淋淋的裙子,低著頭,很是委屈的開口。
“我何時對你兇了?!”君衍話一出口,愣了愣,自己好像是嚴厲了些。
壓下心中的怒氣,儘量心平氣和道,“你是皇上,不知道自己的安危對我們鳳來來說有多重要?就不知道保護自己麼?一眼沒瞧見就帶著那彩雲國王子來了花船這種地方,來花船也就罷了還把自己搞的落入水中,何時能讓我省心,簡直笨死了……”
傾弦站在那裡,聽他一臉無奈的數落著自己,低頭看著地上自身上低落的那灘水,右手摸了摸溼溼的頭髮,輕聲埋怨:“看吧,君衍你還是嫌棄我了……我又不是故意的,還不是因爲看到了,阿嚏!”
說到一半突然打了一個噴嚏,摸了摸鼻子,最近幾天她打噴嚏的次數明顯增多啊,想了想,因何落水的事還是不要跟他說的好,不然他又該說她白日做夢了。
擡頭可憐兮兮的看向君衍:“現下天這麼涼,我又落了水,君衍你也不擔心我的身體怎樣,會不會生病,可有害怕,就知道數落我。”
頭髮衣服剛剛浸過水,啪嗒啪嗒往下滴著水珠,加上她有些可憐的表情,君衍突然覺得有些愧疚起來,將外袍脫下遞給她:“披上。”
雙手捧著他的衣服,傾弦感動的無以復加:“君衍你……你終於知道關心我了,這樣才應該是第一公子的風範。”
“現在不冷了?”君衍見她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的衣服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突然輕笑道。
“冷冷冷!”傾弦趕忙把君衍的外袍罩在身上,卻突然發現由於衣襬過長,披在自己身上衣角都垂到了地上,顯得有些滑稽。
不過,這些不重要。
傾弦笑瞇瞇向他張開雙臂,“君衍好事做到底,順便揹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