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朝,傾弦迅速換裝之後又與君衍同乘一頂轎子回了君府,卻沒想君府門口除了一個娃娃臉的秦蕪黃王子又多了一人:傅彥書之女,傅晴。
傾弦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時遇到傅晴,見她與秦蕪黃好像聊得挺開心,心中有些不安起來。
不知傅晴來了多久,秦蕪黃有沒有問起她的事情,若是問起……若是問起,豈不是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
她跟傅晴一向不對盤,要真被她抓住了把柄可就糟了。
不不不,要樂觀,不能往壞處想,或許傅晴剛剛到也不一定啊。
唉,你說這個傅晴,什麼時候來找君衍不好,偏偏這個時候……
傅晴正與秦蕪黃說著什麼,聽到腳步聲,轉過頭,見是君衍的轎子,眼睛一亮,抿緊嘴脣,有些緊張的捏了捏手中的手絹,等著轎子靠近。
等轎子停下,當看到傾弦和君衍二人一前一後從裡面出來,傅晴臉上的笑意僵了僵,但還是走了過去,對君衍柔柔的喊了聲:“君衍哥哥。”
先君衍一步踏出轎子的傾弦聽到她這一聲喊,渾身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很想再鑽回轎中去。
想了想,臉上掛上一抹笑:“傅小姐今日可好?怎麼這麼早就來找你君衍哥哥,你看這涼風陣陣,若是病了可如何是好?到時候你君衍哥哥又該心疼了~”
傅晴和傾弦向來不和,彼此都看對方不順眼,平日裡傾弦也是很少與她說話,見傾弦突然這樣友好的問候她,傅晴微微有些訝異,開口答道:“多謝關心,皇——”
“皇上她很好,傅小姐就不必擔心了!”
傾弦突然閃電般出手捂住傅晴的嘴巴,在她耳邊輕聲道,“君衍就在那邊,有什麼話還不趕快去說?如此良機可不常有。”
傅晴一臉迷茫的看了一眼傾弦:“你不是……”
以前傾弦很不喜歡她,更不喜歡她纏著君衍,今天卻覺得傾弦百般奇怪。
儘管如此,傾弦的最後一句話還是提醒了她,傅晴似懂非懂,微帶感激的點點頭。
若不是怕你壞了計劃,我又怎會這般好聲好氣的跟你說話?
傅晴不知面上笑瞇瞇的傾弦,心中卻是這樣想的。
放開傅晴,傾弦走近秦蕪黃推著他就要走:“王子不是說想在京城各處轉轉麼,看來哥哥一時走不開,還是由我帶你去吧!”
秦蕪黃偏頭看了看傅晴,又看了君衍,自以爲明白了什麼,恍然大悟道:“啊,那就有勞君姑娘了。”
傾弦發現秦蕪黃喊她君姑娘時傅晴眼中閃過一絲疑惑,這說明她還不知道自己編造了一個君傾的身份,這樣就好,如此她便放心了。
君衍自從轎中出來之後就一直站在那裡不說話,直到傾弦和秦蕪黃走遠,方纔開口問道:“小晴有事找我?”
他這一問,傅晴臉上迅速染上一抹哀愁,上前一步走到君衍身邊抓住他的衣袖:“君衍哥哥,爹爹他要把我許配人家,怎麼辦纔好?”
君衍不著痕跡的將衣袖撤出,溫和笑道:“小晴是到該嫁人的年紀了,不知左相大人爲你擇的佳婿是哪位公子?”
這邊傾弦大闊步的往前走著,秦蕪黃要小跑著才勉強跟上:“君姑娘,君姑娘慢些走,等等小王……”
聽到秦蕪黃的聲音,傾弦方纔發覺自己走的的確有些快。
都怪那個傅晴,不知找君衍有什麼事,這麼早就等在那裡,也不知以前這樣找過君衍多少次,哼哼,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喜歡君衍似地。
如今京城之中人盡皆知左相與右相雖然在朝堂上政見不和,但左相之女傅晴卻是從小便戀慕右相之子君衍,還曾發誓說此生非他不嫁。
每每想起此事,傅彥書便捶胸頓足傷心好久,也不知他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就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卻偏偏喜歡上自己死對頭的兒子。
想到這裡傾弦再次納悶的思索著,君衍怎麼就這麼招女人喜歡呢?
明明性格那樣惡劣的一個人……唉,想不通啊想不通……
“君姑娘,方纔君府門口的那位姑娘是,”秦蕪黃見傾弦只顧走路,好像忘了自己的存在,只好自己找話題聊。
“她叫傅晴,左相之女,”傾弦開口答道,接著問了一句,“怎麼?你對她很感興趣?”
不能怪她多想啊,傅晴那樣外表柔弱的女子不是最能激起男子的保護欲麼?
說不定這王子偏偏就好那一口,接著她再告訴傅晴真實的君衍是怎樣的,或許傅晴會轉而投入這秦蕪黃的懷抱也說不定,那樣的話就十全十美了。
然後她再給他們兩個賜婚,就再也不用擔心秦蕪黃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秦蕪黃被傾弦這句問話嚇了一跳,還以爲她誤會了什麼,連連擺手加搖頭道:“君姑娘千萬不要多想,你們回來的時候那姑娘也只是剛到而已,我只是有些好奇,她與你兄長的關係……”
關係?
傾弦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你也知道家兄的戀慕者甚多,或許她只是其中一個。”
聽傾弦這樣回答,秦蕪黃有些羨慕的開口:“君公子真受姑娘們歡迎,想必君姑娘也是傾慕者甚多吧?”
傾慕者?
聽到他這個問題,傾弦愣了愣。
話說她四歲離宮,此後便和師父在華陽山上呆著,直到十二歲纔回宮,十三歲那年就登基做了皇帝。
如此想來來,長這麼大,將近十六年,雖說時光漫漫,她還真沒遇到過什麼傾慕者。
想到這裡,嘆了一口氣,有些挫敗的說道:“我哪有君衍那樣的好福氣,與他在一起他是那被高高捧起的月亮,我卻是那草叢裡最不起眼的螢火蟲。”
秦蕪黃不相信,以爲她是在謙虛:“君姑娘莫要自謙,在下看來君姑娘你嬌俏可愛,性格灑脫,又不拘小節,實是男子難得的佳偶人選。”
真有那麼好?她怎麼不知道?
傾弦自然而然把他的話當做了出於禮貌的恭維話,一笑了之沒放在心上。
看了看四周的景物,發現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鬧市之上,頓時覺得耳邊的叫賣聲有些刺耳,轉身往另一方向走去:“今日心情好,就陪王子去一個好地方吧!”
秦蕪黃緊跟上去開口問:“可以告訴小王是何許地方嗎?”
傾弦站住腳步,回眸一笑:“保密,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好似被她的笑容蠱惑了,秦蕪黃呆呆的應了一聲,跟著她的腳步往城西走去。
半個時辰後,兩人走到西郊的湖邊,傾弦指著湖中心的一處開口道:“看那裡,怎麼樣?是不是很華麗?站在岸邊似乎都可以聞到一股淡淡的芳香。”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明白那是什麼地方後,秦蕪黃聲音極低,遲疑道:“君、君姑娘……那可是花船?”
看著外表色彩斑斕,裝飾極爲華麗的幾艘大船,傾弦重重點頭:“不錯,正是花船,聞說那上面有才子佳人吟詩作對,江湖俠客煮酒談心,很是風雅的一處地方。”
聽她所說好似跟他所知道的有些不同,莫非……鳳來國的花船,跟他們那裡的花船不一樣?
秦蕪黃將信將疑跟隨傾弦劃了一艘小船往泊在湖中央的花船靠去。
方纔在岸邊聞起還可以接受的香味,登上大船的那一刻卻覺得那氣味濃郁的有些刺鼻了。
傾弦回頭看向秦蕪黃,發現他那可愛的娃娃臉上秀氣的雙眉也微微皺起,心中突然也有了打退堂鼓的打算。
但轉念一想,自己本打算去青樓見識一下的,可惜那裡白天似乎不接生意,只得來白天晚上皆做生意的花船,現在既然來到這裡,豈能這麼容易回去?
反正君衍有傅晴絆著,一時半會兒也發現不了他們去了哪裡,如此機會自然不能錯過。
見有兩位新客人來,一名衣著色彩鮮豔的女子衣帶飄飄向秦蕪黃靠了過去:“這位公子可是第一次來這裡?看著面生的緊呢~”
語落,女子還順手在秦蕪黃臉上摸了一把。
秦蕪黃的臉刷的紅了個通透,他原本以爲這裡的花船會有所不同,怎麼覺得跟他們那邊的一樣?
求救似的看向傾弦:“要不,咱們回吧。”
傾弦見秦蕪黃害羞的臉都紅了,哈哈大笑起來。
她這一笑引起了那女子的注意,女子見傾弦身著襦裙,開口道:“這位姑娘,我們花坊不接女客。”
不接女客?
傾弦眼睛眨了眨,突然一拍胸膛,沉聲道:“誰說我是女子?在下其實是一名喜著女裝的男子。”
啊?
喜著女裝?男子?
秦蕪黃呆了……
那女子也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