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鄴恆看著一臉沒事人一樣的懷墨染,氣得攥的指節發出脆脆的聲音,他知道,他現在簡直想殺了她,可是……他也只是想想。
“唉……”被懷墨染揉搓的五臟六腑沒一處舒爽的百里鄴恆,不由長長太息一聲,誰讓他答應了這女人來皇宮呢?誰讓他急切地想要恢復記憶呢?誰讓他……對這個女人下不了手呢?
百里鄴恆穿戴好後,懷墨染一臉乖巧道:“我可以動了麼?”
百里鄴恆的額角青筋跳了跳,他黑著臉,低聲道:“你可不可以不要露出一副很無辜的模樣?你什麼時候聽過我的話?”
懷墨染看得出百里鄴恆十分鬱悶,所以也不再逗他,她伸了個懶腰道:“你怎麼一副怨夫的模樣啊?想要我聽話一點就直說嘛~”
百里鄴恆額上青筋直跳,他有些無奈的望著她道:“你這女人……”說著他又嘆了口氣,轉身做到銅鏡前,拿起象牙梳一邊梳髮一邊道:“昨晚有沒有人來?爲什麼我一點感覺都沒有?”說著,他眼底一沉,“還是……你做了什麼手腳?”
懷墨染走上前來,一把接過他的象牙梳,也不給他思考的時間,讓美景準備洗漱的東西,梳著他烏黑濃密的發,淡淡道:“你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不自信了?如果我真要動什麼手腳,無論你在做什麼‘美夢’,應該都會有所察覺吧。”
百里鄴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虛,還是怎麼的,他總覺得懷墨染在說到“美夢”兩個字的時候,語調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像是刻意在暗示他,又像是調笑,搞得他渾身都不舒服,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
他只好垂眸,語氣中帶了幾分怨怪道:“如果是來明的,你自然不是我的對手,就是怕你用暗的。”
懷墨染好笑的望著他道:“暗的?那在你眼中,什麼是暗的?偷偷點穴?”
百里鄴恆聽出她那嘲諷的語氣,臉色不由紅了紅,的確,她如果真的點了他的穴道,他怎麼會沒有察覺呢?那麼,昨晚真的是一點情況都沒有嘍?
“既然如此,你爲何要說謊?”百里鄴恆擡眸望著她,有些氣憤道。
懷墨染清淺一笑,手指溫柔的自他的發間穿過,幾下便嫺熟的將他把髮束好,悠悠道:“我什麼時候說謊的?我只是說他會來,又沒說一定會,誰知道他是昨晚來啊,還是今晚,還是明晚呢?”
百里鄴恆:“……”他只覺得自己險些背過氣去,天!這女人明擺著是要騙他上牀,他竟然傻乎乎的信了她的話,而且還和她同牀共枕一整天,他……他怎麼一遇到她,就變得這麼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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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墨染在百里鄴恆出神的時候,已經將他的髮束好了,與他散發相比,她更喜歡他這副乾淨利落的模樣。從首飾盒中抽出一根簡單的玉簪,將其插.入他的發間,她滿意的微微頷首,將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同時望著鏡子中的他,滿意道:“這多精神啊?讓我感覺以前的那個百里鄴恆,總算回來了。”
百里鄴恆心中一動,他望著鏡中的自己,突然便有些陌生。自己以前是這麼裝扮的麼?可爲何,他看著非但不喜歡,還有些彆扭呢?只是,當看到懷墨染那滿意的笑,他剛剛擡起的手便落了下來,算了吧,不拆了,這樣其實……
“還不錯。”百里鄴恆語氣有些訕訕道。
懷墨染卻明白他在想什麼,她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總有一天你會喜歡這樣的裝束的。”說著,她轉過臉來,望著早已等雜那裡的美景,示意她將百里鄴恆的衣物都拿出去,自己這親手來到桌前,端了漱口的東西給百里鄴恆。
百里鄴恆有些彆扭道:“其實這些我自己來做就好。”
懷墨染清淺一笑,沒有說話。
百里鄴恆漱過口後,懷墨染將東西放下,然後讓他過去洗臉,他這便走了過去,洗了洗臉,一擡頭,發現她已經備好了溼帕。他訕訕道:“謝謝。”
懷墨染搖搖頭,一臉認真道:“你是這個國家的君王,記住,無論別人爲你做什麼事情,你都不需要說謝謝。”
百里鄴恆心中突然便有些不是滋味,難道做君王都是這樣的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究竟有什麼意思?他還是更喜歡放蕩不羈的活著,想去哪裡,便去哪裡。
懷墨染看著他有些嫌惡的神情,心中有些不自在,她垂眸淺笑,淡淡道:“罷了,你現在不想這些,我說也無用,趕快收拾好,我們一起出去用早膳吧。”
百里鄴恆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然後將溼帕放到一邊,這邊跟著懷墨染走了出去。
此時,飯菜都已經布好了,而昨夜負責在外面看守的劉公公,今日早已早早的候在那裡,就想看一看那死而復生的皇上,是不是真的回來了。
於是,當百里鄴恆走出來後,懷墨染淡淡道:“劉公公,仔細的瞧一瞧。”
劉公公躬身道:“是,娘娘。”然後他便緩緩擡起眼來。
這時,百里鄴恆已經落座,他正好奇的望著懷墨染,好似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劉公公驚愕的望著百里鄴恆,深深吸了一口氣,旋即忙匍匐在地道:“老奴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百里鄴恆凝眉望著他,然後看了看一旁的懷墨染,她擡了擡下頷,他只好硬著頭皮道:“起來吧,我還沒有恢復記憶,所以你不必如此惶恐。”
懷墨染“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示意劉公公起來,一邊嘲諷道:“原來你也知道自己之前很可怕啊?”
百里鄴恆清咳了幾聲,他其實真沒啥意思,只是……只是不知道應該怎麼應付這種場合而已。
劉公公起身,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只是有些擔憂道:“娘娘,皇上的身份是否要公諸於衆?”
懷墨染搖搖頭道:“不急,他還沒有恢復記憶,當年的事情也著實蹊蹺,若此時將他的身份公諸於衆,反而會引起不小的混亂,也會爲有心人所利用,本宮要找個好點的辦法,讓大家能接受他的突然出現。”
劉公公微微頷首,含笑道:“還是娘娘考慮的周到。”
懷墨染掃了四周一眼,淡淡道:“昨兒個娥皇宮的人不多,知道他回來的就只有幾個心腹,你要緊守著這個秘密,知道了麼?”
劉公公忙頷首道:“老奴謹遵皇后娘娘旨意。”
懷墨染輕聲道:“好了,本宮相信你,否則也絕不會將這件事情告訴你,你現在去御書房將奏摺拿過來,今日本宮就在這裡批奏摺了,還有就是,娥皇宮和昨兒一樣,不要一個丫鬟太監侍候,直到面具做好爲止,聽懂了麼?”
劉公公忙應聲道:“是,娘娘。”
“去吧。”
百里鄴恆望著轉身離開的劉公公,目光有些古怪的在懷墨染的身上掃了一圈,她好笑的轉過臉來望著他道:“怎麼了?”說著,她堆了堆髮髻,衝他眨眨眼睛道:“是不是覺得方纔的我很有魅力?”
她這調笑的模樣,與方纔嚴肅的模樣簡直大相徑庭,以至於百里鄴恆有些佩服於她的轉換能力。他搖搖頭,爲了讓自戀的她清醒一點,遂毒舌道:“不,不是有魅力,只是很可怕。”
懷墨染微微一愣,旋即“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她聳了聳肩道:“好吧,可怕就可怕吧,來,我們吃飯,看,這些都是你愛吃的,多吃一點。”
百里鄴恆看了那一桌子的精緻菜餚,有幾道菜的確是他愛吃的,然有幾道菜卻是他不愛吃的,還沒等他想清楚,懷墨染便擡手道:“這邊是以前的你喜歡吃的東西,這邊,是現在的你喜歡吃的,而這邊,是你以前和現在都喜歡吃的。”
百里鄴恆驚訝於懷墨染的判斷,他終於忍不住好奇道:“你爲何會知道的這麼清楚?若是我真是你的夫君,你瞭解以前的我很正常,然如今我們只認識一日,你怎麼也會這麼瞭解我?”
懷墨染搖搖頭,輕笑道:“這沒有什麼奇怪的,因爲我不僅瞭解你,也瞭解你的王,至於你爲何和之前有著天差地別,我想,也是時候告訴你了。”
“爲什麼?”
“他沒有告訴過你,你的命是怎麼還魂的麼?”懷墨染直視著百里鄴恆的眼睛,一本正經道。
百里鄴恆眉頭輕皺,淡淡道:“他從不說這些,只告訴我,若我回想起了一切,便什麼都不需要解釋了。”
懷墨染垂眸淺笑,想起冷傲,她的心中便涌出一分內疚,她頓了頓,落寞道:“他是用自己的魂魄,來續你的命。”
百里鄴恆彷彿聽到什麼天方夜譚一般,訝異的望著一本正經的懷墨染,想看看她是不是在開玩笑。
懷墨染卻擡眸,認真的望著他道:“我沒有開玩笑,他把命給了你,他曾是你最好的朋友,可是當時他是瞞著我的,而我又在帶兵出征,所以這期間的兩個月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故,我真的不知道,這兩年來,我試圖解開這個秘密,尋找你們的蹤跡,卻根本連蛛絲馬跡都找不到。相信,如果不是因爲他讓你回來,也許我窮極一生都找不到你。”
百里鄴恆望著至始至終都一本正經的懷墨染,心中儘管依舊驚訝,卻發現自己竟真的相信了這個謬論。可是如果王將靈魂給了他,王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呢?
懷墨染繼續道:“我知道你此時也有很多疑問,我又何嘗不是呢?所以我才說,要你跟我一起找到阿傲,相信一切答案,都在他那裡。”
“阿傲?”百里鄴恆的腦袋有點打結,忽然又知道了太多事情的他,現下懷疑的已經不僅僅是自己的身份了。
懷墨染清淺一笑,“阿傲,是我的義兄,是你的王的名字,他叫冷傲,曾經,是你的屬下。”
“我的……屬下?”百里鄴恆想起醒來的第一天,看到的那個囂張而又高傲的王,他……是自己的手下?
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