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閣上的火把映出女子臉上的蒼白,她驚惶得忘了答話。
“細姜,你跑到後面去做什麼?”珞珞也問道。
“鬱姝姐,我……”細姜跑到她倆面前,喘息未定,看著鬱姝欲言又止。鬱姝關切道:“怎麼了,細姜?你不是和妺芝姰衣在偏閣整理舞衣嗎?出來長襖也不穿,冷不冷?”
“剛纔,燈油灑了,衣裙弄髒了……”細姜提著裙子,兩手搓弄著裙襬,帶著哭腔,“井臺邊上站滿了人,我想去河邊洗,可是害怕又……”
“怎能一個人去河邊啊,這城郊靈壇雖有士兵守衛(wèi),你一個女兒家,還應小心,何況前一段時間發(fā)生的事……”鬱姝還沒說完,細姜冷咳了幾下,大大的眼睛裡溢滿恐懼,浸了冷水的小手捂在胸前,瑟瑟發(fā)抖。巴巫的事瞞著衆(zhòng)人容易,細姜當時也在車上,她被嚇得不輕,烏曜囑她不要亂說,她也不多疑問,每日裡只是跟著妺芝等人默不吭聲。
鬱姝及時住口,摟著她的肩,道:“我們回去吧,快到卯時了,天快亮了,獻祭一完,就到我們做上場準備了。”
珞珞扯扯她的裙子,道:“這麼一小塊髒污也看不出來,怕什麼啊!”
細姜卻小心道:“我怕對神靈不敬……”
祭祀乃是大事,在祭日前九日,楚王、巫師都要開始齋戒,不能食用有刺激氣味的食物;前三日起以香芷、蘭湯沐浴,以清潔身心,祓除不祥。其餘神職歌者舞者也要提前三日齋戒沐浴薰香。
細姜這麼不安,鬱姝也是理解的,安慰道:“祭祀貴在心誠。這燈油不好洗,是松脂熬的,一會烘乾我去拿些薰草薰一薰就好。”
細姜纔算安心一些,跟著她們下去。
珞珞嘻嘻笑,湊近鬱姝耳朵道:“姐姐,這幾天烏曜被逼著沐浴清潔,發(fā)了好幾次脾氣了,還不許我靠近他,說我身上薰香太濃。他身上也有像靈均大人和子蘭身上的香味,我覺得很好聞吶,他說薰得他吃不下飯!”
鬱姝撲哧笑了,牽著保持距離低頭走路的細姜,對珞珞道:“那你可不是高興了,他薰得吃不下飯,就沒人和你搶吃的。”“那是,以後啊,我就薰得香香的,就用這一招對付他。”珞珞得意。
鬱姝瞧著活潑隨性的珞珞,本來還想提醒她按人世禮法該注意的地方,終也沒說出口,也許是不想說:珞珞無邪,何必矯揉造作?鬱姝羨慕珞珞這樣的率性自在,比她的畏縮優(yōu)柔,比細姜的謹小慎微,都好。
三人下來,烏曜居然在。一見著她們就說:“再不回來我就找你們?nèi)チ耍@時候還亂跑!”
一般男子十五束髮,二十弱冠,而靈巫則是出師爲成人禮,即可戴冠。烏曜今日穿上了寬邊纏繞的祭服,羽冠纓帶,衣繡錦沿,金絲矩紋,金銀鏤刻帶鉤,長袖垂胡,英武中添了華貴。
他見鬱姝珞珞發(fā)呆似的看著自己,先有些窘,搔搔頭大笑,道:“你們,看我不用這麼著迷吧?”
珞珞左看右看,驚奇道:“烏曜,我快認不出你了,爲什麼之前你不肯穿給我們看!”烏曜嘿嘿笑,叉腰道:“我不是怕你們驚豔得不能自已嘛。瞧見了沒有,玉郎神風吧?”
周圍歌者舞者都笑起來,紛紛點頭。姰衣和妺芝過來,問細姜衣裙上燈油的事,鬱姝忙記起帶細姜到火爐前烤乾,要珞珞去拿薰香,烏曜拉過她道:“你們不要隨意離開大家,珞珞,跟著鬱姝,記清了?”鬱姝應著,烏曜瞥見站立一旁的細姜眼光閃爍地看了他一眼。
珞珞嘟嘟嘴,嗯了一聲,鬱姝回來後烏曜子蘭說了無數(shù)次要她們兩個形影不離,她聽都聽煩了,不過記著鬱姝被擄的事,也就乖乖聽話。
鬱姝讓細姜脫下舞衣,披上袍子,自己替她烘衣。細姜若有所思,想開口又不敢的樣子讓她奇怪,想著她是緊張,她想著法子和她聊天,讓她放鬆。
卯時日出,獻祭之後便是祀神歌舞,最後由卜師占卜國運年成。
看看準備停當,鬱姝在壇下屬臣間尋覓,沒見到子蘭的影子,他該是與奐達和成休大人一起巡視靈壇內(nèi)外去了吧。天漸漸亮了。蘆呈以肆師之職輔佐大宗伯,身爲大巫祝,主持祭禮完成程序。
靈均《九歌》十一篇,除《禮魂》,十章分別祭天神之天帝太一、雲(yún)中君豐隆、壽夭神大司命、子嗣神少司命與太陽神東君,地只之水神湘君、湘夫人、河神伯與衆(zhòng)山神;《國殤》一篇祭祀人鬼。
開篇祀迎最尊貴的皇天上神東皇太一。聽廟堂雷鼓一錘,黃鐘大奏,大呂宏響。靈均峨冠禮服,展寬袖起雲(yún)門之舞,以祀天神,婉然如游龍之升,飄颻若流風迴雪。妺芝率女娥坐而長歌,聲清暢而逶迤。待女聲漸弱,靈均舒身廣袖,一聲長嘯悠然而起,恰似雲(yún)起雪飛,風吹駘蕩,天際應聲劃出一道光芒,整個靈壇瞬間明亮,火光變得昏微不堪。
鬱姝與珞珞諸舞者在壇下端坐觀賞,聽見那周圍觀者一起發(fā)出壓抑的驚歎,楚王與衆(zhòng)臣肅穆安坐之下也是滿含欣喜讚歎,更不提諸侯使臣的驚異肅然,面面相望。對面烏曜滿臉得色擠擠眼,與鬱姝兩人相視而笑。
吉日兮辰良,穆將愉兮上皇。
撫長劍兮玉珥,璆鏘鳴兮琳瑯。
瑤席兮玉瑱,盍將把兮瓊芳。
蕙餚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
揚枹兮拊鼓,疏緩節(jié)兮安歌,陳竽瑟兮浩倡。
靈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滿堂。
五音紛兮繁會,君欣欣兮樂康。
《東皇太一》唱頌至高無上的天之尊神,除了第一句由靈均起聲,餘下六句須得所有巫師合唱,曲調(diào)渾然大氣,鍾﹑鎛﹑錞﹑鐲﹑鐃﹑鐸六樂齊奏,莊嚴虔穆。
衆(zhòng)巫師與歌舞者受了靈均影響,俱爲振奮,《東皇太一》唱畢,天大亮,日光清澄,拂照四野。之後的祀神歌舞,是允許全民觀看和參與,此時除了楚王衆(zhòng)臣與各國使臣端坐的南面北面之外,祭壇之下一圈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到蘆呈唱《雲(yún)中君》,流曳華文,羅衣飄舉,華彩若英,靈動飛揚。鬱姝與衆(zhòng)舞者伴舞都聽到觀者喝彩連連。
接著烏曜唱《河伯》,由妺芝和唱。這一場鬱姝很熟悉,烏曜自是唱得熟練,那時在辛村祭祀水神,找不到巫師,都是烏曜來唱,鬱姝伴舞。烏曜唱完,鬱姝去偏閣準備,聽到外面掌聲雷動,是先生與楚鄭夫人唱《湘君》《湘夫人》,各有姰衣和妘率嬋娟翩翩起舞。她無暇出去觀看,有些遺憾。
和衆(zhòng)人歇了一會,收拾妥當,鬱姝將先生唱《大司命》要用的面具再細細擦拭一遍,這面具乃是楓木所制,雕刻面容冷酷高貴,表現(xiàn)出主宰生死殺伐的司命神的神秘威嚴。
鬱姝將面具放在司服端來的銅盤上,用白絹蓋好,與他一起出去。“鬱姝姐……”有人小聲叫她。鬱姝回頭,又看到跳完舞一起休息的細姜沒有出去,縮著肩站在角落,欲言又止。鬱姝想了想,叫司服先去送面具,剩下她們兩個人,拉過她輕聲道:“細姜,你是害怕嗎?”
細姜搖頭,又點頭,似乎鼓足了勇氣,道:“子……子蘭公子他……”
“他怎麼了?”鬱姝有些奇怪,不知從來不多和他們相處的細姜怎麼忽然提起子蘭,看她眼裡滿是憂懼,心裡一緊,追問了一句:“怎麼了,到底?你說呀!”細姜埋首不言,被逼問急了,一下抓住鬱姝的袖子,道:“那,那些巴人還會再來,他們是要破壞祭典,刺殺楚王,害公子承擔罪責!”“什麼!”鬱姝腦中轟響,強自鎮(zhèn)定問道,“巴人?你怎麼知道……”
“我……你先不要問了,現(xiàn)在怎麼辦?”細姜把秘密說出來,倒冷靜了許多,抓著鬱姝的手,道,“要快點告訴公子,不然來不及了!”鬱姝當然明白,只是該如何是好?她不知道還能找誰,這件事也不能輕易傳出去,所有人都在爲祭祀奔忙,烏曜後面有兩次獨唱,珞珞正在準備《少司命》的舞蹈,一時怕也來不及。
而她和細姜都要爲先生《大司命》伴舞,更沒有時間通知子蘭,就算通知,怎麼可能這麼快找到他?
“鬱姝姐姐!”門外有人輕聲喚她。鬱姝還沒回應,宋玉笑嘻嘻溜了進來,道:“很驚奇吧?是我。”
“你怎麼進得來?”
“那些守衛(wèi)看靈均大人看得著迷了,我人小腿腳快,從後面籬笆穿過來的,我特意帶這個給你瞧瞧!”宋玉肩上黏著幾片枯葉渣滓,看來真是偷溜進來的。他說著,將手裡抱著的一紮畫卷打開,竟然都是畫像,有靈均、烏曜、蘆呈的幾張,這還罷了,鬱姝的最多,還有珞珞等人的,姿態(tài)各異,顯然是宋玉趁著幾次去外殿的機會偷偷畫下來的。
“這是幹什麼?”鬱姝問道。“我給你的驚喜啊。我們太學裡一起商量,靈均大人這麼受歡迎,祭祀歌舞之後,這些畫像肯定好賣,果然,靈均大人的已經(jīng)快搶光了,鬱姝姐姐,後面還有你的獨舞吧?我可是很看好你的,你瞧,我畫了這麼多……”
鬱姝有些意外和感動,只是現(xiàn)在哪有心思和他說這個,看宋玉滔滔不絕說個不停,心念一動,想起宋玉說過他們同學很多,忙道:“宋玉,先不提這個,你,你幫我一個忙好嗎?很重要!”宋玉一怔,立刻點頭。鬱姝想著也不能直言,思忖片刻,拿了幾根祭舞之竹箭,每一根上繫上白絹絲帶,咬破手指在所有絲帶上寫了個“虎”字,交給宋玉,道:“你與同伴,想辦法找到公子子蘭,將這個交給他,要儘快!”宋玉見鬱姝一臉嚴肅,看看她沁血的指尖,一抿嘴:“鬱姝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公子!”抱著畫卷要跑,鬱姝又叫住他,把自己的通行令牌給他帶上,以防盤查耽誤了時間。
“這來得及嗎?”細姜擔心道。鬱姝吮吮指尖的血,故作輕鬆道:“應該來得及,你別再想這件事,先生和公子一定會有辦法的。一會還有你上場,我們快去吧!”
鬱姝催著細姜出去了,自己急忙去找先生烏曜和蘆呈,他們?nèi)藖K不吃驚,似乎此事正在意料之中,反叫她安心跳好祭舞,不要多想。鬱姝看到先生神態(tài)從容,安詳戴上面具,拿著羽紱登上舞壇,想到也許他們早有防範。她傷好後方知調(diào)換了祀神順序,烏曜獨唱的幾場換至前面,也許就是爲防意外生變做準備。這麼一想,人慢慢鎮(zhèn)定下來,隨著先生一起上場,細姜等人緊跟其後。
廣開兮天門,紛吾乘兮玄雲(yún);
令飄風兮先驅(qū),使涷雨兮灑塵;
君迴翔兮以下,逾空桑兮從女;
紛總總兮九州,何壽夭兮在予;
高飛兮安翔,乘清氣兮御陰陽;
吾與君兮齊速,導帝之兮九坑;
靈衣兮被被,玉佩兮陸離;
一陰兮一陽,衆(zhòng)莫知兮餘所爲;
司命之神的神秘凌然恰如幽谷冷風,高高在上的威嚴使鳥駭獸伏,場上一時寂靜,大家神色虔敬畏然。鬱姝與衆(zhòng)巫祝伏於大司命腳下,她聽到那句“一陰兮一陽,衆(zhòng)莫知兮餘所爲”,沒來由打了個寒戰(zhàn),生死無常,誰能知道司命之神把死亡之手放在誰的頭上?不知宋玉消息傳到?jīng)]有,先生與烏曜蘆呈就在祭壇周圍,料那些巴人不能奈何他們,可是子蘭孤身一人,她想起務昌猙獰瘋狂的眼神,越發(fā)心神不定。
霧氣迷濛,幽密而昏暗的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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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弦,磨鏃。
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摩挲著硬弩,戴著獸骨扳指的手指靈活捻了捻弦,張開瞇著瞄準的眼睛,眼角向上飛起,年少的血氣在黑白分明的眼中展露無疑,他回身對旁邊道:“大哥,都準備好了,百丈之內(nèi),絕逃不掉!”
半蹲警惕四周的男子勒緊腿綁,沉聲問道:“腳上的傷可還好?”
“沒事!”
“好,按說好的,我們分開行動,記住無論對方出了什麼事也不要管!留得青山在,日後自然有機會報仇!”務則猶豫了一下,看看身上有傷的大哥,務昌瞪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你還記住,不要太相信那個女人!”務則抿了抿嘴,沒說話,務昌一揮手,隱在附近的巴人跟上他,消失在樹叢中。
務則轉(zhuǎn)過頭,小心移前幾步,有歌聲隨風送來,聲音不大而清亮。傳透過層層枯密雜亂的樹障,依稀可以看到被人羣圍起的高高祭壇。
……羌聲色兮娛人,觀者儋兮忘歸;
緪瑟兮交鼓,蕭鍾兮瑤簴;
鳴篪兮吹竽,思靈保兮賢姱……
《東君》和《河伯》皆由烏曜獨唱。《東君》唱的是太陽神,這位年輕的神英俊勇武,多情而瀟灑,身穿青雲(yún)白霓裳,手持九弧弓箭,極得楚人喜愛,而《東君》曲調(diào)明快,應著蕤賓與函鐘的音律,烏曜歌喉亢亮,透著豪邁,正唱出東君的英姿勃發(fā)與豁朗壯氣。
飛兮翠曾,展詩兮會舞;
應律兮合節(jié),靈之來兮敝日;
青雲(yún)衣兮白霓裳,舉長矢兮射天狼;
操餘弧兮反淪降,援北斗兮酌桂漿;
撰餘轡兮高駝翔,杳冥冥兮以東行。
翠鳥輕快地低飛盤旋,人們唱著詩歌起舞翩翩。我們英俊勇武的神啊,引弓長箭射向天狼!收弓返回車上,拿著北斗星勺暢飲美酒桂花釀。牽起繮繩再次飛高馳翔,在冥冥的夜色中返回東方……
烏曜不僅唱得好,在妘等一羣手捧鮮葩的女娥之間進如浮雲(yún),退如激波,大夏舞舒展大氣,衆(zhòng)人叫好,不少女子紛紛投上鮮花來。烏曜喜氣洋洋下來,拉住心事重重的鬱姝,悄聲說:“你別愁眉苦臉,仔細出了差錯。子蘭何等精明,怎麼會有事?你好好準備《山鬼》,我一會就去找他。”
鬱姝心虛,掩飾道:“我沒想什麼來著,我……“烏曜也不說什麼了,作個不信她的鬼臉擦身過去。鬱姝經(jīng)他這麼一提醒,自責心浮氣躁,再瞧瞧坐在楚王身旁的先生正微笑看著自己,越發(fā)慚愧,這麼一來收斂心神專心不少。
之後是《少司命》,這由蘆呈獨唱,珞珞領一羣七八歲孩兒伴舞。少司命可保佑子孫繁茂,種族興旺,在楚人心中是幼兒的保護神。後面的《山鬼》獨舞,該自己上臺了。鬱姝在村中也常跳祭舞,沒什麼不適,方纔惦著巴巫的事,什麼也沒多想,此時一瞧在壇邊正襟危坐的楚王、夫人和大臣使者,想到這一下要自己一人獨撐舞臺,不能給先生丟臉,鬱姝坐在偏閣裡,忽然忐忑起來。
“祝姝大人可在?”門口人影晃動,鬱姝恍惚間聽到有人說話,擡頭見一輕甲士兵站在門外,忙站起來走過去。“我就是。”“這是公子命我送過來的東西,公子說多謝巫祝大人的祈福,心中感激不盡,恭祝大人如意。”
士兵送上一束纏裹的白茅草,不待鬱姝答話行了禮很快離開了。鬱姝這纔看出纏裹茅草的正是用自己綁在竹劍上的白絹裁的細條,心裡一喜,宋玉真把竹箭帶到了!她握緊茅草,感覺有異,解開絲帶,裡面赫然塞著一支錦囊,上面是她繡的靈禽鸞鳥。鸞鳥乃是吉祥之鳥,子蘭是告訴她他知道她的意思,叫她安心祀禮,不要擔心。鬱姝這才覺心頭一塊石頭落地。
祭壇四周一片平坦廣場,西北開闊遠可以望到漢水與天接處,獨有東南兩面在祭壇廣場九十丈外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臨陂水。司馬布置手下親信奐達防守西北開闊地;這一片東南密林則讓都司馬成休派人與子蘭合力搜查。
“公子,下面有人傳話,已將茅草送到了。”幽謐的叢林深處,子蘭沒有回頭,一身黑袍,依舊看著蜿蜒流去的陂水,淡淡“嗯”了一聲。身旁一名少年道:“公子,那兩個庠生怎麼辦?”子蘭眸光閃動了一下,微微轉(zhuǎn)臉,冷淡問道:“其中有一個叫宋玉是嗎?他們可看到什麼?”他眼前的青年男子答道:“公子,他們在守衛(wèi)中打聽公子,問到了都司馬大人的手下,戚英向我稟告,我立刻叫他直接把那兩個孩子帶過來了,他們並不知道別的。”
“既如此,讓他們回去。”子蘭手上除了竹箭還有一卷畫卷,他將東西交給少年,對青年軍人道:“角,叫戚英把宋玉他們手上的畫卷都買下來,不許他們再畫。”“是。”董角離開。
昭莫從隱蔽處過來,低沉道:“靈曜過來了。”
“好。”子蘭點點頭,“離,吩咐下去,可以開始了。”“是!”少年曹離很快退下。子蘭眼裡漆黑如夜,平靜如面前的河流,折射不出一點星芒。
祭地祗的大簇再次敲響,應鐘鳴聲,鬱姝投入祭舞中,全不知幾百米外暗流涌動,殺戰(zhàn)即將來到。
作者有話要說: 先秦沐浴禮儀中,沐浴,就是今日通常所說的洗澡,包括頭、身、手、腳的洗浴。然而古人卻分得極細,沐,是濯發(fā); 浴,是洗身; 洗,是洗腳; 澡,是洗手。
齋戒之禮始於殷商,至西周已成定製,西周的戒禮十分隆重和考究,每逢重大的祭祀活動前要進行兩次齋戒,第一次在祭前十日或三日舉行叫戒,第二次在祭前三日或一日進行叫宿,均由專職官員主持一定的儀式,要求與祭者禁食葷腥,並沐浴淨身,以示對神靈的肅敬。齋戒沐浴已是西周朝廷祭祀禮儀的重要組成部分,由專職官員執(zhí)掌。這在《周禮》中均有記載。
這和佛教的齋戒不同,不過我國的僧尼(以至信徒)也只能素食,不沾肉葷,這算是中國佛教界獨特的齋戒,其實是由南朝的梁武帝蕭衍開始的。
這一章裡對歌舞的描述參考了許多文賦,因爲比較散亂,就不一一說明,嘿嘿。
對《九歌》的理解和神的解釋,有多家之言,我加了自己的理解來寫。
不知還漏了什麼沒有,有的話以後再補吧。
對了,如風和窩窩幫我挑選和製作的封面很美啊,很有長大後的子蘭的感覺。
阿飛高興壞了,哇佳佳詩口口!謝謝風風窩窩,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