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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剛一上早朝,赫連翰宸就發(fā)現(xiàn)朝中瀰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
只見羣臣圍著中書令柳暨,不時低聲地議論著一些什麼,竟然連赫連翰宸來了都沒有注意到。
蘇起面露尷尬,他挺直了身子,高聲說道:“皇上駕到——”
衆(zhòng)臣這才連忙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跪了下來,山呼萬歲。
赫連翰宸這才注意到,柳暨跪在地上,背上揹著一根荊條。
他不覺頭痛起來,看來這個中書令,又要倚老賣老做出一些讓自己頭疼的事情了。
赫連翰宸清了清嗓子,說道:“衆(zhòng)卿平身?!?
但柳暨還是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彷彿已經(jīng)在這裡跪了許久,赫連翰宸眼底閃過了一絲疑惑,問道:“柳卿,朕已經(jīng)說了平身,難道柳卿沒有聽到嗎?”
柳暨顫顫巍巍地叩了個頭說道:“微臣有罪,不敢平身?!?
“柳卿說自己有罪,這朕就不明白了,你何罪之有???”赫連翰宸皺著眉問道。
“回皇上,微臣今日要犯妄言之罪,故此先行認(rèn)罪,但這話微臣卻實在是不得不說啊!”柳暨蒼老的聲音顫抖著。
赫連翰宸面無表情地說道:“柳卿貴爲(wèi)中書令,有直諫之責(zé),朕恕你無罪?!?
柳暨這才站了起來,他舉著牙板,上前一步說:“微臣直諫,皇后無德跋扈,執(zhí)掌後宮其間,不允許其他宮嬪侍奉皇上,導(dǎo)致皇上至今膝下無子。”
四周鴉雀無聲,赫連翰宸皺了皺眉:“朕想朕的後宮如何,還無需柳卿來替朕管理吧?!?
柳暨繼續(xù)說道:“皇上的後宮老臣自是無權(quán)插手,但是子嗣一向是延續(xù)朝綱的大事,老臣就不得不管了!想當(dāng)年先帝在時,皇長子都已經(jīng)過了總角之年……”
“夠了!”赫連翰宸的臉上已經(jīng)蘊了一層薄薄的慍怒:“朕還尚且年輕,即位還不滿一年,柳卿現(xiàn)在就提起了延續(xù)朝綱的事情,試問你自己心中覺得是否合適?”
“老臣冤枉啊……”柳暨深深地彎下腰去:“這後宮中,只要皇后娘娘一日不許其他嬪妃親近皇上,這子嗣就一日得不到延綿
,當(dāng)務(wù)之急,就是治她的罪??!”
說罷,不知從哪裡站出了一羣文臣,他們齊刷刷地跪在了柳暨的身後,異口同聲地說道:“請皇上以朝綱爲(wèi)重!”
“你們都要造反嗎?”赫連翰宸已經(jīng)出離憤怒,他的手微微顫抖著,眼底燃著怒火,注視著柳暨。
“回皇上,老臣拳拳之心,日月可鑑!”柳暨聲聲泣血,叩下頭去:“老臣都不顧自己的這張老臉,心心念唸的都是宸希國的千秋萬代啊,還望皇上三思!”
“你們……”赫連翰宸感覺到額角有薄汗不斷地滲了出來:“你們現(xiàn)在這是在逼朕!”
“就算是強迫……”柳暨跪在地上,眼神嚴(yán)肅,大聲說道:“皇上總有一天會明白,老臣句句發(fā)自肺腑,忠言逆耳啊皇上!”
赫連翰宸怒眼圓瞪,看著柳暨,一時間竟然想不出話迴應(yīng)。
柳暨的眼光如炬,直直地看著在皇位上正襟危坐的赫連翰宸:“皇上,老臣願效仿名臣屈原,以死明志!”
“柳大人這句話,若是屈原泉下有知,足以讓他羞憤地再自盡一次了!”
從殿外傳來一個清亮的女聲,衆(zhòng)位大臣回過頭去,只見歐陽素馨高昂著頭,從殿外走了進來。
她穿著一襲皇后的朝服,一張金蠶絲織就的面紗將她絕美的容顏遮住,同時又顯得貴氣逼人。
柳暨聽到她的聲音從自己的身後傳來,冷哼一聲。
歐陽素馨緩慢地走到了柳暨的面前,聲音嬌柔,卻隱含著一股力量:“柳大人既然敢冒天下大不褘,當(dāng)庭聲討本宮,現(xiàn)在本宮就站在柳大人面前,有什麼不滿的地方,便說出來吧。”
柳暨冷冷地看著歐陽素馨,半晌:“皇后娘娘霸佔後宮,不允許其他妃嬪靠近皇上,微臣剛纔是這番話,現(xiàn)在仍舊是這番話!”
歐陽素馨滿意地點了點頭:“本宮真是十分敬佩柳大人的膽識,只是想問柳大人一句,你的這些指控,可有什麼拿得出手的證據(jù)嗎?”
柳暨支吾了半晌,並沒有說出什麼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
這時,歐陽素馨轉(zhuǎn)過身去,對著赫連翰宸行了個禮
道:“皇上,既然柳大人指控的是後宮之事,那臣妾此刻應(yīng)該不算參與朝政吧!”
赫連翰宸毫不猶豫地道:“自然是不算的?!?
歐陽素馨脣角揚起了一抹微笑,她看著柳暨,說道:“柳大人該不會要說,皇上至今膝下無子,就是證據(jù)吧?”
殿內(nèi)的大臣們,都開始交頭接耳起來,柳暨的心中拂過一絲慌亂,他跪在地上,仍然大聲說道:“皇后娘娘不過是強辯罷了。”
“誰是強辯?”歐陽素馨臉上的神色十分輕鬆,眼神卻銳利地像是一把刀,直直地插入了柳暨的眉間:“本宮可以拿出證據(jù),從來就沒有不許其他妃嬪接近皇上!敢問柳大人一句,你敢跟本宮對質(zhì)嗎?”
歐陽素馨作爲(wèi)一個有著現(xiàn)代思想的女子,對於當(dāng)著衆(zhòng)人大聲與人爭論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看得十分平常。但是這在柳暨看來,卻是怎麼也想不到的。
柳暨大聲說道:“皇后娘娘就算明面上沒有,暗地裡未必沒有,微臣並不是針對皇后娘娘個人,乃是爲(wèi)了宸希國的千秋萬代著想,這一點,還請皇后娘娘知悉。”
歐陽素馨幾乎是笑著說:“何爲(wèi)明面上,何爲(wèi)暗地裡?恕本宮才疏學(xué)淺,聽不懂柳大人話中的啞謎,後宮是屬於皇上的,本宮沒那麼大的權(quán)力插手。反倒是柳大人,怎麼你竟然覺得自己可以僭越皇權(quán),操縱起後宮的事了?”
柳暨惱羞成怒,但是又不好當(dāng)庭發(fā)作,他憋得滿臉通紅,跪在地上,乾脆就不發(fā)一言。
“對了,至於大人所說,爲(wèi)宸希江山社稷著想,本宮就更不懂了,宸希既沒有做到百姓安居樂業(yè),又沒有做到邊境安寧,柳大人不去忙這些,反倒是跑來教育本宮,該如何當(dāng)皇后了?”歐陽素馨溫柔地看著柳暨,所說的話語卻是字字誅心。
柳暨很想反駁,但偏偏歐陽素馨將話說得滴水不漏,瞬間扭轉(zhuǎn)了大臣們的想法,那些個本來追隨著他的文官,都不知何時默默站起身來,退回到了人羣之中。
歐陽素馨說完了該說的話,意味深長地看了柳暨一眼:“柳大人,本宮的這些疑問,不知大人你能否替本宮解答一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