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會客室門，沈明珠臉上揚起幾分笑容，“慧姐，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工作實在太多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周慧心裡再不舒坦也不好發作，卻還是忍不住陰陽，“沒事，你現在是大老闆，忙是應該的，我多等會也沒關係。”
沈明珠沒接話茬，轉頭吩咐裴秋霞去庫房挑些小零食，讓周慧帶回家吃。
“慧姐頭一回來廠裡，我理應帶你四處轉一轉，但這幾天生產任務緊，等過段時間清閒了，再帶你好好參觀參觀。”
周慧抿了口茶，也不跟沈明珠繼續兜圈子。
“明珠，我聽說你的菜館在招人，我有個四妹叫周雪，之前在國營飯店幹了好些年，經驗豐富，能力也強。”
無事不登三寶殿，她早就猜到周慧主動上門肯定有所求，才故意晾了對方一會。
沈明珠端著茶，面上帶著和煦的笑，“菜館下個月開分店，的確需要新服務員，你讓她直接去店裡面試，我會交待朱經理的。”
沈明珠答應得爽快，周慧的臉色卻不太好。
“明珠，我四妹在國營飯店乾的時候就是領班了，到了你店裡，不說經理，至少也得是個領班吧？”
不等沈明珠開口，又說道：“你家裴颺開那個傳呼機店，我家大發可沒少幫襯，大發介紹過去的客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吧？”
“再說了，我四妹是有能力的人，不信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她在以前單位，還被評選過優秀個人，去你那小店當個領班是完全勝任的。”
“那是挺優秀的，我們菜館也正需要這樣的人材。”
沈明珠先附和的捧了兩句，隨即話鋒一轉，“但我們菜館跟其他單位不一樣，我們菜館有自己的內部晉升機制，不管是領班還是經理，都得從內部提撥。”
“我相信慧姐的四妹是個有能力的人，如果她本人也有這個意願，可以先從服務員做起，只要她能展現出足夠的能力，晉升並不難。”
說來說去，還是得做服務員。
周慧很不高興的把茶杯往茶幾上一放，“算了，我不爲難你，不打擾你工作了。”
說完，作勢要走。
“慧姐，我送你。”沈明珠笑應。
周慧只是想拿喬，沒想到沈明珠不上套，居然真的要送客，把她氣得。
出門遇到裴秋霞把兩個零食禮盒送來，她也不要，鞋跟叩著地面氣沖沖的走了。
裴秋霞一臉八卦的湊到沈明珠身邊，“她來幹啥來的？”
“走後門。”
沈明珠言簡意賅，裴秋霞秒懂。
食品廠開辦到現在，想來走後門的鄰里親戚朋友數不勝數，無非都是要沈明珠給安排工作。
安排工作倒也罷了，人還挑三撿四的，既要活計輕鬆，還要工錢高。
用沈明珠的話說，晚上睡覺枕頭墊高點，夢裡啥都有。
……
晚上，趙大發回到家，周慧便把事情跟趙大發講了。
“……我四妹你是知道的，個子高挑，人也漂亮，還是有真才實能的，本來我四妹都看不上她那小飯店，我也是想著兩家交情好，想讓她照拂我四妹一二，結果她倒好，開口就讓我四妹當服務員，她看不起誰呢？”
趙大發還沒說話，趙雲先開口了。
“不是你主動上門求著明珠阿姨給四姨找工作，咋就是明珠阿姨看不起你了？”
“你四姨在國營飯店時就是領班了，她卻讓你四姨去做服務員，不是看不起你四姨是什麼？”
“那你讓四姨繼續在國營飯店幹領班唄。”趙雲隨口道。
周慧噎住。現在私營飯店到處開花，裝潢好環境好不說，菜品味道更是一流，把國營老飯店擠兌都活不下去了，一家接一家的倒閉，她四妹上個月也被下了崗。
這年頭，想找份合心意的工作並不容易。
沈明珠的菜館雖然不大，但生意卻出奇的好，工錢也高。
更重要的是，去菜館吃飯的客人不乏有頭有臉的權貴，她想著，她四妹若能攀上一二，嫁個有錢人就好了。
要不然，她也不想去找沈明珠。
她心裡一直瞧不太上沈明珠是農村出身，又覺得沈明珠的男人沒有她男人有本事，她是很不願意向沈明珠低頭的。
結果沈明珠還一點不給她面子，她心裡不慪纔怪了。
趙大發也在這時開了口，“你也別去爲難沈家妹子，人家有自己的規矩，你硬要壞了人家的規矩，那就是不是結交，而是結仇了。”
趙雲啪啪鼓掌，“趙總說得好！”
“低調點。”
趙大發心裡對於兒子的拍馬屁很是受用，臉都笑開了花。
趁著趙大發心情好，周慧便道：“大發，要不然你幫周雪找份工作吧。”
趙大發沒有拒絕，但也沒答應，只說會幫忙留意。
周慧心裡不滿趙大發的敷衍，嘴上卻不敢多說什麼，只能夾菜舀湯的獻殷勤。
她深諳，想要留住男人的心，先得留住男人的胃。
……
吃過飯，周慧藉口帶女兒出門散步，找了個公用電話給自家四妹打電話報信。
“大姐，不是我說，你跟姐夫在一塊這麼多年，都沒把姐夫的心籠絡住，家裡有點什麼事都指望不上你。”
周慧心情本來就不好，聽了這話便忍不住火氣上來了。
“你有本事，以後有事也別再來找我。”
聽周慧發了脾氣，周雪立刻軟下語氣，“是我說錯話了，大姐，你別生氣，我也是替你著急，你得想辦法跟姐夫把證扯了，把趙太太的位置坐穩。”
周慧沒好氣，“你以爲我不想扯證嗎？他不肯，我還能綁著他去不成？”
“那孩子呢？你跟姐夫得有個孩子，有了孩子這夫妻纔是一體，姐夫纔會願意替你的孃家人出錢出力。”
“姐夫不想生，你就想想辦法嘛，先斬後奏，等孩子生了下來，姐夫能不認嗎？”
“行了，我的事你少管，你管好你自己就成。”
說完，便把電話掛了。
轉過頭看著一對年輕夫妻推著嬰兒車路過，心情不由更加糟糕。
她何嘗不想生個趙家的種，可自從兩年前她意外懷孕後，趙大發就去做了結紮，她一個人怎麼生？
……
沈明珠不在意周慧的想法，但卻不能不在意趙大發。
這些年，不管生活還是生意上，趙大發都幫了很多的忙，對她的兩個孩子也是沒話說。
拒絕周慧這事，於情於理她都需要對趙大發有個交待。
思來想去，沈明珠挑了個週末，以試菜的名義宴請趙在發一家四口到菜館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