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趙大發這麼問，任巖忍不住笑了出聲。
“那不至於，趙總，您太低估大家對您的忠誠度了。”
“對我忠誠有啥用，對我忠誠又沒錢，沒錢就吃不了飯，養活不了一家老小。”
任巖看著他道：“留下來的都是跟著您一塊打拼過來的老員工，大家都相信趙總您不會讓大家吃上飯。我也相信，趙總你是不會輕易被打倒的。”
“喲呵，這是要賴上我了？”
任巖笑，“您要這麼想，也可以。”
“行吧。”
趙大發站起來，一邊整理衣領和儀容，一邊對任巖吩咐道：“通知下去，五分鐘後全體會議室開會。”
“好嘞！”
五分鐘後。
望著一張張熟悉的面孔，趙大發心裡還是挺欣慰的。
在這樣艱難的環境下，還有三分之一的員工願意留下來，足以說明他這個老闆做得不算太失敗。
“首先，很感謝大家對我趙大發的信任，俗話說得好，人有一技之長，不愁家中沒糧，咱們公司要人材有人才，要頭腦也有頭腦，我就不信混不上一口飯吃……”
“趙總，你別廢話連篇了，講講今後的打算吧。”
“就是，光畫餅咱們可吃不飽，來點實際的。”
趙大發爲人隨和，沒有架子，手底下一些老員工在他面前也是一向不講規矩，他也從來不生氣。
“行，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你們都知道，我就是個農民，靠做泥瓦匠起家，年輕的時候給村裡人蓋房子，掙份口糧，後來進了城，給城裡人蓋樓房，後來開始承包工程，慢慢有了現在的大發建設。”
“我認真想過了，既然人家不給活給咱們幹，那咱們自己幹行不行？咱們自己當開發商，自己蓋樓房，自己賣，行不行？”
自己搞開發？
豈止是行，簡直是太行了！
所有人臉上的迷茫沮喪一掃而空，轉而變成興奮和期待。
要問當下最紅火的經濟，除了炒股外，那必然就是幹房地產了。
一幢幢高樓大廈跟雨後春筍似的接二連三，房價更是年年上漲，那些個房地產開發商，哪個不是富得流油？
“可咱們哪來的錢搞開發啊？”
一名員工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熄了所有人的亢奮和幻想。
是啊，公司都快倒閉了，哪裡還拿得出錢搞房地產。
趙大發看著三十來號員工，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我有個想法。你湊一點，他湊一點，這錢不就有了嗎？”
大家面面相覷，“趙總，咱們這三瓜兩棗的，能抵啥用啊？”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你們放心，這錢我不白拿，按比例給大家持股，要是將來公司上市，你們在座的每一位都是股東。”
好傢伙，我們就想掙點工資，你卻想要收割我們的命啊。
“大家不說話那我就當你們同意了，行，大家回家想辦法籌錢吧。”
“……”
回到辦公室，趙大發將桌上的車鑰匙拿給任巖。
“你找個靠譜點的車行，把它賣了吧。”
任巖拿著鑰匙，卻沒有立刻去辦，“趙總，車賣了，你以後開什麼啊？”
“家裡還有輛舊夏利，我開那個。”
提到夏利，任巖欲言又止，“就算要賣車，也該賣太太的那輛，您以後少不了跟政府官員和大老闆們打交道，留著這輛車至少也能充充門面。”
趙大發看著他，“要不然你給我當老闆吧，我聽你吩咐。”
任巖只得不情不願的拿著車鑰匙離開。
……
剛走出公司所在的大樓大門，迎面就遇上了沈紅梅。
今天倒是沒開那輛招人眼的跑車過來。想到自家老闆落得今天這個地步，都拜沈紅梅所賜，任巖便沒什麼好臉色。
“太太怎麼來公司了？”
“趙哥在樓上嗎？”
“在，不過趙總忙得很。”
沈紅梅並沒有計較任巖的態度，而是將手裡的行李箱遞過去。
“那我就不上去了，你幫我把這個給趙哥。”
任巖接過行李箱時順手拎了拎，發現十分沉重，剛想問箱子裝的什麼東西，沈紅梅卻已經轉身走了。
他只能先把東西拿上樓。
等會出去把車賣了，他就得坐公交車回來，帶著一個沉甸甸的行李箱太不方便了。
“趙總，太太讓我把這個交給您。”
“她人呢？”
“走了。”
趙大發走到窗戶前，往樓下張望了一番，沒見到沈紅梅的人影，只得轉身接過行李箱，準備看看裡面是什麼。
任巖也好奇的主動幫忙。
今天大廈的電梯壞了，他是一路扛上來的，累得像條狗。
等把箱子打開，兩人都驚得呆住。
滿滿一箱全是藍花花的百元大鈔，粗略一看至少有上百萬之巨。
“太太還說什麼了？”
任巖被這一箱子錢震驚得語無倫次，“沒，沒說什麼，就讓我把東西，不是，把錢給你。”
趙大發盯著錢看了兩秒，忽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走了幾步又返了回來，問任巖要了車鑰匙，急急忙忙走了。
“趙總，您去哪？”
“這錢咋辦啊？”
沒得到迴應，任巖抓耳撓腮想了幾秒後，連忙彎腰將行李箱合上，拉著去追趙大發。
等他吭哧吭哧把一箱子錢扛到樓下時，趙大發早已經開車走了。
大街上人來人往，他守著百萬鉅款心驚膽顫的，只得又吭哧吭哧把錢扛回樓上辦公室。
累癱。
……
“……這件事暫時先不要告訴沈總。”
今天是食品廠每年一次的招聘會，往年這事都是沈紅梅經手，今年沈紅梅走了，沈明珠有些不放心文小琴這個新手，忙完工作便到招聘會現場看看情況，結果剛到就聽到文小琴跟兩個人事員工小聲叮囑。
這就有點尷尬了。
不過，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說吧，有什麼事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被沈明珠清淡的眸光看著，文小琴一顆心不由得七上八下。
她原本還想著，這次的招聘會一定要辦得漂漂亮亮，好摘掉頭上的“代”字，哪知沈明珠會過來視察，還正好逮到了她耍心機的場面。
“沈總，我不是有意要隱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