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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九張機

這一年的春與夏,在這樣的甜蜜與歡好裡倏忽過去了。彷彿伸手去挽,一抹抹的,從指縫裡悠悠滑走,滑去的時候,連手指的縫隙間都帶著清露滋潤薔薇時的最初的那一抹甜香,叫人欣喜不已。

那一日的下午,原本是夏末晴好的午後,酷暑剛退去後的一點涼意初萌,最是讓人睡得安寧。伴著偶至的涼風(fēng),我正在窗下榻上和衣午睡。

半暖半涼的風(fēng)慵懶無力地拂過,外頭的陽光隔著樹影斑駁灑下,有若有似無的涼意。我半醒半眠著,聽見外頭有隱隱約約的說話聲。緩緩張開眼來,懶懶喚道:“浣碧——”

這個時候,浣碧應(yīng)當(dāng)在外頭翻曬著冬天的棉襖衣裳,她應(yīng)聲進(jìn)來,“小姐,是阿晉來了呢。”

我頓時睡意全無,抿一抿鬢髮起身,道:“這個時候來,可有什麼事麼?”

卻是阿晉進(jìn)來,打了個千兒苦著臉道:“宮裡頭來的消息,說是皇上抱恙,緊趕著叫王爺入宮侍疾去了。這一病彷彿還不輕,恐怕十天半月回不來了。”

我淡淡“哦”了一句,道:“可說是什麼病呢?”

阿晉撓一撓頭,道:“這個奴才也不曉得了。只恍惚聽皇上身邊的小尤說起一句,彷彿是宿在傅婕妤宮裡時吐了血,究竟是什麼緣由,宮裡頭也是諱莫如深。只聽說爲(wèi)了這事出在傅婕妤宮裡頭,連傅婕妤也被禁足了。”

我心頭微微觸動,口中只漠然道:“皇上的心思深,難免操心太過傷了身子。”我想了想道:“既不清楚是什麼病,什麼時候能治好也說不準(zhǔn)了。王爺此去可還住在鏤月開雲(yún)館麼?”

“是”。阿晉憂心忡忡道:“王爺?shù)昧颂蟮膰诟溃歪酵酢⑵疥柾跻煌雽m侍疾,連皇上的親姐姐,遠(yuǎn)嫁在臨州的真寧長公主也回來了。瞧樣子,皇上這回真真病的不輕。”

我默默轉(zhuǎn)頭,望向窗外。夏日裡的陽光優(yōu)雅而繁密,那些從樹葉的縫隙之間斑斑點點的灑落而下,帶著縷縷透明綠色的味道和成熟蓬勃到盡頭的熱辣甜香。浣碧一下又一下熟練地拿拍子拍著衣裳,有細(xì)濛濛地染著金色的塵灰細(xì)細(xì)飛揚。那“啪啪”的聲音在靜靜的院落裡聽來格外寂寞而響亮。

我輕輕道:“他這些日子都不能出宮了,是麼?”

阿晉點一點頭,忽然露出一點頑皮的笑意,道:“王爺要在宮裡侍疾,不能出來,可是阿晉卻不要緊。”他從懷中掏出一張小小的花箋,道:“王爺知道這些日子不能來看娘子,怕娘子無趣,特意寫了一首詞,請娘子有空時互爲(wèi)唱和。阿晉每日都會來一次,將娘子寫的給王爺,王爺寫的給娘子。”

我緩緩將花箋打開,卻是一首短詞:一張機,採桑陌上試春衣。風(fēng)晴日暖慵無力。桃花枝上,啼鶯言語,不肯放人歸。

我看完,不禁破愁爲(wèi)笑,明明是因病侍疾出不得宮,他偏偏只說花上鶯啼留人住,能在憂慮中還有這樣閒雅疏狂之心的,也唯有他了。

不過略想一想,尋了一張薛濤箋來,紅箋小字分明,寫道:兩張機,行人立馬意遲遲。深心未忍輕分付。回頭一笑,花間歸去,只恐被花知。

我交到阿晉手中,道:“不必日日讓王爺回了送來,一則太過顯眼,二來王爺在宮中侍疾,想來也十分辛苦,哪裡這樣多的時候來和詞呢。”

阿晉嬉笑道:“娘子果然體貼我們王爺。”

我笑著在他額頭戳了一指,道:“你這樣每日跑進(jìn)跑出,可是誰在宮裡頭照顧王爺起居呢。”

阿晉道:“莫大娘指了府裡頭的采葛跟著去服侍了,她是個老成的人,娘子放心吧。”阿晉扮一個鬼臉道:“娘子更有一層放心,采葛已經(jīng)四十了。”

我啐他一口,笑道:“即便她才十四,我又有什麼不放心的呢。”

阿晉笑嘻嘻將我寫好的薛濤箋小心放如懷裡,笑道:“這個可得收好了。王爺這些日子出不了宮,這封花箋可是當(dāng)寶貝來看的。只怕王爺是日裡看夜裡看,見字如見人,多少個放不下呢。”

我又羞又氣又好笑,一疊聲地叫浣碧,“浣碧你來,給我撕了這猴兒崽子的油嘴,他主子不在,愈發(fā)在我面前顛狂起來了。”

阿晉連連告饒,笑著道:“怕咱們王爺不能來,娘子心裡多少不自在,逗娘子笑一笑呢。王爺說了,要是今日娘子沒笑上一笑,奴才這差使還交不成呢。”

我微微一笑,“今日你可以交差去了。只是宮裡頭雖好,難免還有不周全的地方,你家王爺缺什麼少什麼,你可得牢牢看著。”

阿晉苦著臉道:“給王爺當(dāng)個親信隨從也不容易,又要跑腿又要當(dāng)信差,還得逗娘子笑。不過看著娘子和王爺高興,奴才心裡更高興。不擾娘子了,王爺那裡還等這奴才的信呢。”說罷打了個千兒告辭。

如此,玄清雖不能來,他的情深意重,卻化在字跡筆墨裡,每隔三天便到了我的手裡。常常,在打開花箋前的一瞬間,我心裡含著憂,又銜著喜。

他安慰我心、道盡相思的詞,我自然是歡喜的。然而這歡喜到手,亦是告訴我,這兩日,他依舊是不能回來的。我含著這般且喜且憂的心情,寫下一首首與他唱和的詩詞。

三張機,吳蠶已老燕雛飛。東風(fēng)宴罷長洲苑。輕綃催趁,館娃宮女,要換舞時衣。

宮中歡宴,因玄凌的病,到底是暫停了。沒有歌舞的紫奧城,想必也是冷清而寂寞的。而在紫奧城月色如銀下的重重殿宇裡,玄清,你在做些什麼?

四張機,咿呀聲裡暗顰眉。回梭織朵垂蓮子。盤花易綰,愁心難整,脈脈亂如絲。

“蓮”同“連”,“絲”同“思”,我的思念,或許你看不見。然而太液池的蓮花,亦可道盡我無言的相思。或許當(dāng)你看見太液池的蓮葉田田,亦是這樣想念著我。

五張機,橫紋織就沈郎詩。中心一句無人會。不言愁恨,不言憔悴,只恁寄相思。

你離開我,已經(jīng)十五日了。清,你並沒有與我傾訴離愁別緒的難爲(wèi),你只告訴我,風(fēng)清月明時,你也在想念我。

六張機,行行都是耍花兒。花間更有雙蝴蝶。停梭一晌,閒窗影裡,獨自看多時。

蝴蝶成雙成對,嬉戲花間,蝴蝶的翅膀扇動出光影的疊合如水波迷離搖曳。在日與夜的空閒裡,沒有你在,我只是這樣獨自寂寞。

七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只恐被人輕裁剪。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隨。

這樣兩地分別,你陪伴著的,是我從前的夫君。紫奧城,是我記憶的禁地。是你聽見了什麼,看見了什麼,還是你心底,有隱隱的和我一般難以言說的擔(dān)憂。

八張機,迴文知是阿誰詩。織成一片淒涼意。行行讀遍,懨懨無語,不忍更尋思。

閒來的時候,我翻看了蘇若蘭的《迴文詩》,字字句句的心血,都是她對丈夫竇滔的思念。我自愧沒有這樣好的才情,只能帶著對她的明白,黯然無語。

九張機,雙花雙葉又雙枝。薄情自古多離別。從頭到底,將心縈繫,穿過一條絲。

玄清,當(dāng)你寄來這《九張機》時,已經(jīng)是第二十七天了。你還沒有回來,只說從頭到底,心只一思。

我如何不明白呢?我心如君心,都是一樣的。

在我提筆要回應(yīng)的一瞬間,熟悉的擁抱從我身後緩緩攏住我。我抱膝,蜷縮著身體依在你懷裡。

“清”,我嘆息著道:“我?guī)缀跏强粗浅猎侣洌拐顾寄钪恪?上В悴荒芤恢边@樣來看我。”

“我也是”。他的體溫沉沉地包圍著我,“皇兄的病已經(jīng)見好了。”他吻一吻我的耳垂,“嬛兒,陪我走一走吧。”

已然是秋天了,秋光亦明媚如斯,我與他攜手緩緩而行。

絨絨長草間,零星盛放在山野裡的秋杜鵑,深紅、淺紅、淡紫或白,是一道最明媚的秋景。“子規(guī)魂所變,朵朵似燕支;血點留雙瓣,啼痕漬萬枝。秋杜鵑,是傷心的花朵啊。”玄清低低嘆息一句,恰巧有杜鵑鳥從枝頭輕盈的飛過,聲聲杜鵑,是悲慼的啼鳴。

我握著他的掌心,輕聲道:“是聽見了什麼,還是看見了什麼?這一回從宮裡出來,我覺得你總是怏怏不樂。”

他湖水色的衣袍有簡潔的線條,被帶著花香的風(fēng)輕柔捲起,“傅婕妤死了。”

“傅婕妤?”

“去歲選秀,傅婕妤是最出挑的,也是皇兄如今最寵愛的妃嬪。”

我問:“她很美麼?”

“的確很美,嬌豔中自有清麗,容色不遜於昔日的慕容華妃,遠(yuǎn)望便如謫仙。”玄清甚少這樣讚揚一名女子,如今用“謫仙”二字形容,可見此女之美。然而他的另一句評價又道來:“然而美則美矣,卻沒有靈魂,是個空洞的木美人。”

這句話彷彿是他從前說過的,我眉心一跳,“傅婕妤,便是你從前與我提起的傅婉儀?”

“正是她。”

“那麼家世如何?”

“亦不算差。進(jìn)宮時便封做小儀,按這樣得寵的勁頭下去,不日冊貴嬪,連封妃也是指日可待。聽說皇兄與皇后商量時,連封號也已經(jīng)擬好了。”玄清的笑容有些意味深長,“是個‘婉’字。是婉約之婉。”

我心頭一驚,嘶啞了聲音,澀然道:“她很美?美得像一位故人,是不是?”

芳若曾經(jīng)說過,如今的後宮,已不是乾元初年草創(chuàng)時的後宮,妃嬪都以高位而入。大約都是常在、選侍起步的。去歲選秀,那麼不過一年之間,已從從五品的小儀一躍而至從三品的婕妤,未有過身孕卻不日就要冊爲(wèi)貴嬪,即便我在宮中,也不得不視之爲(wèi)勁敵了。

玄清的沉默證實了我的揣測,他說:“與故去的純元皇后,總有六七分相似。選秀之日,是皇兄親口留的牌子。日後聖寵之隆,當(dāng)日就可預(yù)見了。”玄清道:“皇兄因爲(wèi)寵愛傅婕妤,雖未成爲(wèi)主位卻賜她獨居一宮、以貴嬪之禮相待,且因爲(wèi)有她,那一年的選秀總共才選了五名。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另四位封的位份又低,不過是應(yīng)景罷了。這一年裡,連出身高貴、生育了和睦帝姬的昌貴嬪和一向得寵的安貴嬪都被拋在了腦後,更遑論其他妃嬪了。”

我冷笑,聲音清洌如冰:“我方纔正想,既是個木美人,何以會這樣得寵,原來如此!”我想起阿晉的話,“皇上是在她宮裡頭吐的血?”

“是”。他的聲音有沉沉的憂傷,“皇兄此番病重,因嘔血而起,而嘔血的根由,太醫(yī)說,是因爲(wèi)皇兄服食了過多的五石散,又大量飲性烈的冷酒所致。而五石散,是在傅婕妤宮中發(fā)現(xiàn)的,她根本無法推託。連她自己,亦有服食五石散的跡象。”

五石散?!我在聽聞入耳時只覺得驚恐,五石散在魏晉時代的王公貴族中甚爲(wèi)風(fēng)行。大約以石鐘乳、紫石英、白石英、石硫磺、赤石脂五種礦石研磨成粉後混合使用。此五味藥中,鐘乳石、白石英、石硫磺確實有壯陽、溫肺腎的功效,但藥力過後不多時辰,身體會劇冷劇熱。長期服用者“魂不守宅,血不華色,精爽煙浮,容若槁木,謂之鬼幽”,甚者大汗脫陽,氣絕身亡。

我震驚不已,“此乃宮中禁物,傅婕妤從何處得來,皇上又爲(wèi)何會服食,太醫(yī)都不知曉麼!”

“皇兄自得傅婕妤,朝夕不離,常在她宮中廝混終日,時常連皇后也見不到一面,何況太醫(yī)呢。這五石散,聽傅婕妤身邊的侍女招供,是爲(wèi)房中秘戲所用,傅婕妤從宮外弄來以此招徠恩寵,以致?lián)p傷龍體。”

我低頭默默沉思,山路崎嶇幽深,彷彿走不道頭一樣,風(fēng)吹起樹葉相互碰觸的聲音,在空曠之處更覺可怖,玄凌,他竟放浪形骸到這種地步了麼。我腦中極力思索著,驟然道:“不會!以你所說,傅婕妤容貌酷似純元皇后,皇上寵愛異常,她又何必再要以五石散招徠恩寵。而五石散是宮中禁藥,即便要招徠恩寵,她自可向太醫(yī)索取宮中秘製的春藥,何須自己冒險從宮外弄來。況且她還沒有身孕,一身所依只有皇帝一個,她怎麼會輕易去損傷他的龍體,不是自傷根本麼?”

玄清目光炯炯,只望著我,“你記得我方纔所說麼?皇兄對她近乎獨寵,冷落後宮,連皇后也不常常相見。”

我的眼皮倏然一跳,“你也發(fā)覺或許是有人陷害?”我心念電轉(zhuǎn),驚道:“會不會是皇后?是皇后用的五石散?!”

玄清按著我的肩膀,沉靜道:“皇后入宮以來,一向愛重皇兄非同尋常。即便她會因妒陷害傅婕妤,但是斷斷不會下五石散損傷皇兄的身體。”

我的心緒鎮(zhèn)定下來,慢慢道:“可是,宮中不愛惜皇帝的妃嬪也有很多。”

“是。事後傅婕妤百般辯解。然而宮中因她的得寵已經(jīng)怨聲載道,她到底年輕,在其位時也不知勸皇兄雨露均沾,以致今日牆倒衆(zhòng)人推,惹得太后勃然大怒,下旨縊殺並且將傅婕妤一族廢爲(wèi)庶人。”

我的心思在剎那間冰冷了下來,幽幽道:“太后要殺她,不只是因爲(wèi)五石散之事吧。”

玄清默然,眼角含著一縷悲傷與憂愁,“有我母妃的前車之鑑,太后如何能容得傅婕妤獨佔恩寵,她是斷斷容不得的。”

我瞭然,“五石散不過是被借了個由頭,因著五石散一事證據(jù)確鑿,連皇上也不能說什麼吧。”

“太后與皇后雷厲風(fēng)行,皇兄醒轉(zhuǎn)時,傅婕妤已死,即便皇兄想要爲(wèi)她開脫也不得。只不過,皇兄也再沒有提起過傅婕妤,哪怕我發(fā)覺他失落,他也沒有再提起。”玄清緩緩道:“他只道,佳人難再得。”他的手臂牢牢擁抱住我,“嬛兒,我不得不害怕。皇兄,他在夢裡,叫了你的名字。我在宮中侍疾二十七日,雖然只聽皇兄在睡夢中含糊地喊過一次你的名字,雖然只有一次,我也害怕。嬛兒,我怕失去你。”

我的心突突地跳著,我死勁把臉抵靠在他的肩上。多麼可笑,我與他共枕之時,他在夢裡呼喚的,是“宛宛”,到如今,卻喚了我。

“七張機,鴛鴦織就又遲疑。只恐被人輕裁剪。分飛兩處,一場離恨,何計再相隨。所以,你會寫這樣的七張機給我,是不是?”我輕聲道:“那麼在皇上的睡夢裡,常常呼喚著的人,可是純元皇后?宛宛,是麼?”

“是。然而,並不是在睡夢中。皇兄在養(yǎng)病時,常常獨自一人翻看純元皇后的遺物。”

我頷首,冷靜道:“他的在清醒時,想念的是純元皇后,會在夢中喊我的名字,大抵是因爲(wèi)……”我冷漠地苦笑,“是因爲(wèi)我有三分似純元皇后。他不過是在想念純元皇后本人時偶爾想到了我這個不馴服的影子罷了。”我溫柔擡眸,向他道:“何況,我是被驅(qū)逐修行的人,怎麼還會回去呢。所以,你不會失去我。”

他緊緊擁抱住我,我?guī)缀跄芨杏X到他沉沉的心跳,“嬛兒,我竟然發(fā)現(xiàn)我是這樣膽小的人,害怕失去你。”

我把臉埋在他胸膛裡,感受他溫暖而讓人安定的氣息,“清,我也曾經(jīng)膽小,不敢接受你的情意。如今,我們在一起,彼此依靠。清,有你在,我不會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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