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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滿樓無奈地嘆了口氣;黛玉同盈晗只抿嘴笑而不語;方纔上來的玉樓不知發生了何事,疑惑地打量了各自一番;那上官飛燕,未能放走信鴿不說,反倒險些暴露了身份,不由暗自剜了陸小鳳一眼。只陸小鳳竟渾然不知似的,“怎的今日滿樓你這裡竟來了三個美人?怎麼都站著?都客氣甚?都坐吧。滿樓快給三位美人看茶?!?

黛玉不由一笑,“有人今兒,先是借獻佛,這會子又反客爲主了。我本都是客,可陸公子這麼一說,我竟覺得這小樓像是陸公子的了?!?

滿樓笑道:“你不知,我的這位朋友,四海爲家,到哪裡皆是熟客。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我這小樓的半個主人。所以對他來說,你們便都是客了。說了這麼久,竟真是我的不是,忘了給各位倒茶。我這裡無甚好茶,只有瓣沏茶,若是不嫌棄,便坐下小飲一杯若何?”

陸小鳳瞄了一眼四四方方的桌子,“四個角,我們六個人怎麼坐?自然是三位姑娘坐,我們個站著便是?!?

滿樓啞然,“你陸小鳳什麼時候竟也變得君子起來?”盈晗道:“那他尋常是個什麼樣子?”

陸小鳳訕笑道:“小妹妹,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我尋常時候樣子的好。我可是個很可怕的人呦?!?

盈晗好奇道:“我只聽我七哥說過,你是個很厲害的人。怎就成了很可怕的人?難不成江湖上的人都對你聞風喪膽不成?”

滿樓一一倒上茶,對盈晗笑道:“晗兒,你陸哥哥的意思就是,他去過很多可怕的地方,也認識很多可怕的人。而那些可怕的壞人,全都敗在他的手下。所以他也是一個可怕的人?!?

盈晗眨巴眨巴眼睛,不解道:“所有的人都畏懼,便是可怕的人嗎?昨兒林姐姐的表兄來的時候,我瞧著連那些爹爹的故交都不敢做聲,如此說來,那他豈不也是一個很可怕的人?晗兒曉得了,那你定是也怕白雲城主了?!?

“這個……”陸小鳳一時無語,半晌黑著臉道,“我與白雲城主不好一概而論,我還未可怕到那一層。你若問我與他誰更可怕,應當去問我的一個朋友,他叫西門吹雪。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倒還可以相提並論。若是他倆打起來,可就有的看了。你一個姑娘家家,問那麼多江湖事作甚?想知道趣事,理當問你六哥纔是?!?

滿樓一笑,“說的也是,六哥在京中,不知近日可有何趣聞?”

玉樓本正在小樓閣中緩緩踱步,邊仰頭打量著房樑、牆壁,忽聞滿樓喚自己,摸了一下木欄,心下驚歎竟是一塵不染,邊走了過來,躑躅了一下,沉吟道:“說到趣聞,我倒是有一樁。上一回我在第一樓喝酒,正遇見六扇門的總捕頭金九齡。他同幾個捕頭說笑,便也說與我一個猜謎,說是從西洋傳過來的?!?

衆人一聽,忙好奇著了。黛玉在心裡想道,總聽對子、燈謎,西洋的謎,還是頭一回聽到。

玉樓娓娓道來:“說是有一戶人家的姑娘,去奔喪。誰曾想,在出殯時,瞧見了一個公子,竟是一見如故,傾心不已。回去後,難解相思之愁。正見其長姐於廚房中,便殺了她的姐姐。這女子究竟是緣何起了殺意?”

聽玉樓說罷,黛玉早已是蹙眉,更覺心下一陣絞痛,不由輕輕冷笑一聲,“我道是什麼趣事,怎會有這樣的女子?好端端的,竟會弒其姐妹。既是姐妹,從小一處長大,若非著了魔怔,又怎會生出這樣的心思?早曉得這西洋的謎是這般樣子,我便不聽你說了。”不由背過臉去,不去看玉樓,只顧同晗兒說話。

玉樓一怔,頓時哭笑不得,“這又不是我說的,是我從金捕頭那裡道聽途說而來。要怪就怪那些個西洋猴兒。我就說西洋過來的東西,沒一樣兒是好的。姑娘可莫要生氣了去,只聽聽便是?!?

滿樓長嘆了口氣,憐惜地撫摸著手邊的一盆,“本是同根深,相煎何太急?皆是如韶華,何苦磨刀相向?這女子未免心地太不純良,枉活一世了?!?

晗兒咬了咬脣,拍了拍黛玉的手,“咱們只管說咱們的,不理他那些個歪門邪道聽來的西洋猴兒話。林姐姐你摸摸我心口,這會子還突突跳著呢,我自小就最不喜人同我說‘奔喪’二字。有一回同母親出去,路上好奇從馬車裡偷偷看了去,正有一戶人家出殯,我瞧著那一身白孝,夢魘了幾夜。這個謎,我是猜不著了。左不過是被迷了心竅,著了魔道?!?

黛玉不由想起上一世寶玉同鳳姐有一回中了那馬道婆的蠱,著了魔道,當時園子裡好幾個人皆看到鳳姐姐拿著刀,平兒奪了好久,都未奪下來。難不成這裡頭這女子也是如此?

正思忖著,陸小鳳凝眉深思,摸了摸兩撇鬍子,忽然點了點頭,指指道:“我明白了!”

“怎麼,陸公子猜到了?”玉樓驚詫道。

陸小鳳一拍巴掌,“那女子傾心的男子,定是她長姐的定親之人。唉,自古色字頭上一把刀,情字最傷人。何苦兩姐妹同看上一男子,那男子何德何能?想我陸小鳳遊歷江湖數載,日後留情可要處處留心,莫要招惹一對姐妹相殘?!?

玉樓忍俊不禁,“陸公子妙解,果然是你陸公子爲人處世之道?!边@時,玉樓看向了坐在一旁未發一言,目露不屑的上官飛燕,於是便道,“上官姑娘還未說話,不知上官姑娘怎麼看?”

上官飛燕輕笑一聲,抿了一口茶,將茶放下道:“依我看,你們說的都不對。那女子既然是在奔喪的時候瞧見一個男子,又未問及男子姓甚名誰。回去後弒殺了其姐妹,當是再辦一次喪,如是,若那男子是外親,便會又來了。爲了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人,殺了自己的姐姐,也不是無這般可能?!?

玉樓冷眼瞧著上官飛燕,輕哼一聲,拍手道:“上官姑娘答得當真妙極!竟是答對了?!?

上官飛燕嫣然一笑,“我也只是想到而已。”

黛玉淡淡地冷笑,輕聲道:“只爲著自己,如此便不惜從小一處長大的姐妹性命,這樣的女子,即便真見了那男子,又有何顏面相對?失了本心,天生麗質,也是心如蛇蠍了?!?

上官飛燕握杯子的手捏得更緊了。

幾個人又話了幾句,樓下便打發了人過來,說是催黛玉同八小姐回去。滿樓便也不再挽留,只道別便是。

盈晗同黛玉到了林家,進了沁蘭軒,不由嘆道:“林姐姐這裡,竟真是強過我家裡幾倍了去?!?

黛玉笑道:“我這裡哪裡比得上家?我方來姑蘇一月有餘,便總聽說江南家地產佔了大半個江南?!?

盈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家雖大,卻不及姐姐這裡詩情畫意。爹爹總說,如詩如畫的地兒,當由如詩如畫的人來配纔好。姐姐這裡本就傍山依水,秀麗宜人,又有姐姐這等詩情畫意之人住在這裡,自然相得益彰,景同人皆有了;我家裡再美的桃,也終是隻有七個公子來湊趣兒。好不容易得了我這麼個八姑娘,還是個無一甚通的。白白佔了這鐘靈毓秀之地。江南人總說‘剛度’,說得便是我了。”

此言一出,四下丫鬟婢女皆掩嘴笑了起來。見黛玉不解,雪雁不由笑道:“姑娘自小在揚州長大,伐曉得‘剛度’是何意也尋常。我也是前幾日聽府裡的丫頭說起過,說這‘剛度’呀,就是傻子的意思。八小姐說話兒,可真是逗趣!哪裡有說自己是‘剛度’的?”

黛玉這才明白過來,忍俊不禁起來,不由輕點了點盈晗的頰,“你這丫頭,竟會渾說。我看日後你也莫要叫這八小姐了,叫你‘二姑娘’便是。”

連帶著盈晗皆笑。卻見沁蘭軒裡進進出出幾個婢女,正抱著各色瓷器。黛玉便問道:“這又是作甚?”

雲裳道:“老夫人說姑娘這裡東西太清雅了,給姑娘添幾個官窯裡的古董瓶兒,多放些桂,也好添添貴氣。到了冬天,剪幾支梅也是極好的?!?

黛玉點了點頭,“也好,姑母又爲玉兒費心了。你去替我謝了姑母。這屋裡怕是要挪動一些,罷了,我與晗兒先園子走走便是。”

林家有一湖,名爲灩波,出處乃出自蘇東坡的詩句“水光瀲灩晴方好”。沿著湖是一片火紅的楓林,尋常楓林深秋初冬才紅,也不知這些是從哪裡移來的,竟是如火如荼一般。更兼沿岸紅菊、紫薇迎風而綻。秋風吹得湖面漣漪陣陣,暖陽照在湖面上,宛如細碎的銀光,煞是好看。

盈晗側過臉來,笑靨如,“林姐姐,你猜我最喜什麼色?”

黛玉想了想,搖了搖頭。盈晗道:“我最喜湖藍。小時候,六哥總在宮中,少有回家。每次回來,都會給晗兒帶京城裡的稀罕物兒,還會帶晗兒去騎馬。我說郊外的天很藍,六哥卻說,京郊的天更藍。晗兒喜歡更爲廣闊的天空,不喜歡姑蘇的綿綿陰雨。姐姐喜歡什麼?我知道了,姐姐穿得這麼素雅,定是喜歡藕荷色了。”

黛玉怔了怔,淡淡笑了笑。謝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無百日紅,宛若韶華易逝?!拔覛g喜紅,卻甚少穿?!?

雪雁道:“誰說姑娘沒有?我記得姑娘有一身茜色裙月白對襟的;冬日裡,姑娘還有件雪梅圖的,雪地裡走著,可好看了。只可惜是在榮府,好像並沒有帶來。”

盈晗笑道:“林姐姐總歸是要穿上紅衣的,只不知是爲誰而穿了。”

黛玉一怔,忽然明白過來,不由紅了臉,“你這丫頭,看我不捏了你的嘴?!彼鉃嚍?,映著女子白皙臉龐,卻不知不遠處,一個人正癡癡地看著。

幾回見她,都甚少見她笑,這一回,竟是笑得那麼純粹,珍貴。身邊的小廝順著玉樓的目光看了去,頓時懂了公子的心思,不由道:“公子若是歡喜林姑娘,以林兩家的交情,大可請老爺向林大人提親;若是林姑娘不肯,您就是向聖上要了一道聖旨,也未嘗不可。”

玉樓道:“貿然提親,又有何意?皇上幾回欲爲我指婚,我都不答應。只爲尋一得同心人。她倆正歡著呢,咱們也別去打擾了,走吧?!?

不遠處,枕月橋上,林海捋了捋鬍子,微微頷首。一旁的林忠自然懂得老爺的心思,也點頭笑道:“老爺,我去送送六公子。”

林海心裡想道:懷遠將軍,又是一表人才,論家底相貌年歲樣樣都配得上玉兒。家也是個好人家,瞧著八小姐同玉兒相聊甚歡,日後若是做了姑嫂,玉兒也不會吃虧。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也罷,讓她們熟悉熟悉也好。

黛玉只顧著同晗兒看湖景,對橋上之人與柳林後之人全然不知。忽聞得一陣歌聲,不由好奇起來,這裡會有誰唱歌?

“夜夜掛長鉤,朝朝望楚樓??蓱z孤月夜,滄照客心愁。祇愁啼鳥別,恨送古人多。去後看明月,風光處處過。一別行千里,來時未有期。月中三十日,無夜不相思。千里人歸去,心盡一杯中。莫慮前途遠,開帆逐便風。我有方寸心,無人堪共說。遣風吹卻雲,言向天邊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

黛玉心頭不由一怔,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生早……寥寥幾句,竟就如點撥了一般,恍若驚醒。

雪雁皺了皺眉頭,“這會子誰在那裡唱歌?瞎唱些什麼?我去瞧瞧?!?

黛玉攥了攥衣角,清風徐來,吹皺一池秋水。

“姑娘,是送瓷器的人唱的,許是潭州民謠。我已打發那幾人送完東西,出去了?!毖┭慊貋淼?。

“雪雁……”黛玉欲言又止。

“姑娘想說什麼?”

黛玉在心裡想道:若是寶玉在這裡,又怎會輪到外人?爹爹和姑母寧可捨近求遠,欲給自己議親家,也不……左不過是爲著他年歲大。莫道他爲林家做了這麼多,若真是論起來,竟是哪一點比不過外頭的人?

倒是怪了,自己這心裡頭,幾時開始爲他鳴起不平來了?黛玉攪了攪帕子,心如秋思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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