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行完畢業典禮的那天晚上,學生會的一幫人爲隋麗等畢業後就要離開學校的同學搞了個歡送會,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飯館裡擺了一桌,李遠方也參加了。吃完飯後,幾個同學提議一起到市裡的某個歌廳去唱歌,響應者如潮。因爲當天是週末,葉黃事先給李遠方打過電話,讓他回去一趟,理由是李欣雨很想他,李遠方答應了,所以吃完飯就直奔王興安家去,沒有參加這些同學的下一個活動。
正當李遠方和葉黃、李欣雨一起坐在電腦前,和遠在美國的李蓉聯繫,瞭解王興安的治療進展情況時,他的手機響了。一看號碼是隋麗的,但當李遠方拿起電話,接電話的人卻是另外一個女同學,那個女同學“喂”了一聲後就非常著急地叫著:“李遠方你快來,隋麗喝醉了,幾個小流氓要調戲她,那些男同學和他們打起來了。”
李遠方一聽馬上急了,對葉黃她們說了聲:“我出去一下!”抓起放在桌上的手槍就往外跑。葉黃在後面追著,問他說:“又怎麼了?”李遠方邊下樓邊回答:“幾個同學出事了,要我去一下。”葉黃在後面喊著:“那你今晚還回來嗎?”李遠方一邊開門一邊說:“看情況吧,晚上回不來我明天一大早就回來。”然後就是“咣噹”一聲關門聲,把葉黃想問的下一句話隔在了房子裡。
走在了路上,李遠方的心情漸漸地恢復了平靜,開始考慮起如果那些同學真的和流氓起了衝突怎麼辦的問題。對付流氓最好的辦法,是自己動手把那些流氓打服氣。要是大家都空著手,李遠方倒是誰都不怕,但如果對方有刀,李遠方沒有空手入白刃的經驗,把握不是很大,總不能動槍吧。所以,想把那些流氓打服氣,看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如果自己不動手,他們這樣的良民和流氓是講不了道理的,如果報警,首先還不知道誰對誰錯,另外也會得罪那些流氓,會給那些同學和他自己帶來麻煩。張利輝事件之後,李遠方一直儘量避免和任何人發生衝突,以免發生類似的事情。最好的辦法是找個在社會上有勢力的人出面擺平,這就是所謂的“江湖事江湖辦”的“江湖規矩”吧。
那個歌廳和一個三星級賓館緊挨在一起,李遠方想起那個賓館好像是魯仲明名下的產業。和魯仲明認完師兄弟後第二次見面的時候,不知道出於什麼目的,魯仲明曾經給過李遠方一個他名下以及與他有關的那些勢力名下所有主要產業的清單,清單裡有那個賓館的名字。按照慣例,賓館旁邊那個歌廳和賓館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可能也是魯仲明的產業也說不定。歌廳之類的娛樂場所,沒有一定的背景是辦不下去的,不是有政府和公安部門的哪個人在背後撐腰,就是一個很大的地方勢力隱藏在後面。否則光是那些小流氓經常來鬧事都受不了。所以一般情況下,歌廳背後的勢力肯定能壓住那些的小流氓。如果那個歌廳是魯仲明的產業,等會真的發生什麼事,找一下魯仲明就行了,於是李遠方試著給魯仲明打了個電話。
接到李遠方的電話魯仲明很高興,但卻奇怪地問:“怎麼突然想起給我打電話了,有什麼事嗎?”這話問得李遠方很不好意思,自己確實有些太務實,沒事的時候還真的沒給魯仲明打過電話,於是遲遲艾艾地問那個歌廳是不是魯仲明的產業,魯仲明更加覺得奇怪,說道:“是季明的,你問這幹什麼,你平時好像從來不到這些地方去的。”既然這是魯仲明的產業,李遠方心中就有了底,對魯仲明說:“我只是隨便問問,有事我再找你。”這電話打得魯仲明一頭霧水,但他知道一些李遠方的性格,心想如果李遠方不想說的話再問也沒有用,就交待李遠方說如果有事的話隨時找他,然後才掛了電話。
當李遠方邁進歌廳大門的時候,按理應該是非常昏暗的大廳竟然燈火通明,大廳中間只有幾個人,大部分人都退到了四周看熱鬧。李遠方推門進去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將目光移向突然闖進來的他的身上。李遠方看到站在大廳中間的是十幾個頭髮染成彩色、衣著打扮特別花哨的年輕人。而在這羣人後面,*著平臺的地方,則站著李遠方的幾個男同學,擺著老母雞護小雞的架勢,他們的身後的地上坐著兩個人,好像也是李遠方的同學。因爲視角的關係,李遠方一時之間沒有發現隋麗和剛纔打電話的那個女同學。
進門後李遠方只是掃了那幾個明顯是小流氓的年輕人一眼,直接向自己的那些同學走去。那些小流氓發覺李遠方好像是和那些學生一夥的,一個看上去是首領身份的小流氓撇了一下嘴,站在他身邊的兩個小流氓衝上前來,伸出手向李遠方抓過來。李遠方心想應該給他們點下馬威嚐嚐,飛快地伸出雙手分別捏住他們的脈門,稍稍使了點勁再放開,這兩個人就馬上跌了出去摔在地上。這麼精彩的表現,讓四周看熱鬧的人“哄”的一聲議論開來。
後面的那些小流氓連李遠方的動作都沒有怎麼看清,自己的人就被摔倒了,不由都是一呆。但人羣的議論使他們覺得很沒面子,在首領的示意下,又衝上來幾個。李遠方一邊往前走,一邊使出平常和董文龍以及趙風他們對練時練出來的招式,一招一個,輕鬆地把他們都放倒在地。這幾手終於震住了剩下的小流氓,都不由自主地給李遠方讓出了一條道,眼巴巴地看著他走到自己的同學面前,然後圍成一圈不敢上來。
李遠方進來後,他的那些同學都很緊張地看著他,直到他表現得如此神勇,才終於鬆了一口氣。等到李遠方走近,就都圍了上來,語無倫次地和李遠方說起話來。李遠方目前最關心的是隋麗到底怎麼樣了,就阻止了他們繼續說下去,問道:“隋麗呢?”這些同學才知道讓開。原來隋麗和那個女同學就坐在這些男同學身後的平臺的角落裡,兩個人抱著縮在一起。
隋麗此時已經清醒了一些,看到李遠方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向李遠方走過來,走到李遠方面前突地一軟快要摔倒,被李遠方急忙地抱在了懷裡。把隋麗扶到旁邊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後,李遠方問起了那個女同學到底怎麼回事。那個女同學驚魂稍定,飛快地把事情的經過向李遠方說了出來。
晚上從飯店轉到這裡後,原來他們是要了個包廂的,在包廂裡面唱歌。唱歌的時候,大家要了些乾果和飲料助興,隋麗則要了幾瓶啤酒。唱了一會歌,覺得沒有什麼意思,有同學提議到大廳裡跳舞去,於是大家都涌到了大廳,隋麗說她上臺給大家唱歌助興去。隋麗喝得醉醺醺的,上臺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搶過正在唱歌的女歌手手中的話筒。大廳裡的燈光很昏暗,受到突然襲擊的那個女歌手條件反射地發出了尖叫。出現這個突發事件,那些伴奏的人同時停止了演奏。
一聲尖叫過後,音樂聲和歌聲突然停止了,臺下的人就停下了舞步,更有人打開了大燈來看到底怎麼回事。剛纔所演唱的是臺下一羣小流氓點的歌,看清原來是因爲話筒被隋麗搶走,幾個小流氓就涌到了臺上。隋麗這個時候已經開始唱起歌來,一邊唱歌還一邊踉踉蹌蹌地跳著舞。幾個小流氓本來是想把隋麗拉下臺打一頓的,上臺後發現竟然是個美女,而且喝醉了,就打起了壞主意,圍著隋麗起鬨,讓她跳脫衣舞。
男同學們發現隋麗被幾個小流氓圍著調戲,就跑上臺去幫忙,於是推推搡搡之間到了臺下。後來有個男同學罵了一句“人渣”,小流氓們最忌諱別人這樣罵他們,雙方就動起手來。那兩個坐在地上的男同學,就是在首輪動手中被幾個小流氓踢了幾腳才坐倒在地上的。不過因爲這些同學中有幾個體育部的人,是體育特長生,手腳比較靈活,後面幾輪的較量倒也棋逢對手,也把對方打傷了幾個。在一般的歌廳和舞廳裡,打架鬥毆是常事,打起來後,別的人都退到一邊看熱鬧,連歌廳的老闆都對此不聞不問。於是場面就僵在了那裡,直到李遠方過來。
雙方開始打架後,隋麗的酒被嚇醒了幾分,後來發現幾個體育特長生髮揮了很大的作用,在另外那個女同學嚇得問她要不要報警時,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身手不凡的李遠方,於是拿出手機讓那個女同學馬上給李遠方打電話。那個女同學嚇得不輕,也沒考慮爲什麼要找李遠方,從隋麗的手機裡找到李遠方的電話號碼就撥了過去。
聽完女同學的頌述,李遠方覺得很爲難,因爲這件事情中,自己這些同學也有錯,首先隋麗不應該上去搶話筒,其次更不應該罵出“人渣”這樣人家最忌諱的話來,再說,還把對方打傷了幾個。而且他自己剛纔也動了手,雖然他動手很有分寸,只是把那幾個人放倒,除了摔倒在地,不會有任何損傷,但當著這麼多的人,總是讓那些小流氓大失面子。如果按照所謂的江湖規矩,是怎麼都不能一走了之的,所以他只好硬著頭皮向那些小流氓走過去。
被李遠方放倒在地上的小流氓起來後,發現自己沒有任何損傷,剛纔被李遠方壓下去的膽氣就恢復了幾分,打算衝過來找李遠方算賬,卻被外圍的幾個男同學攔住。在李遠方和女同學說話的時候,雙方一直這樣僵持著。
李遠方走上前去,生硬地向那幾個小流氓抱了下拳,說:“這一次是個誤會,既然我們雙方都有人受傷,誰也不欠誰,就這樣算了好不好?”李遠方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說出的話像在演電影,當然沒有發揮任何作用,話音剛落,那些小流氓就吵吵起來:“你做夢去吧,傷了我們的人還想就這樣算了,除非把那個小妞留下。”
聽到他們竟然打起隋麗的主意,李遠方不由得冒起了一股無名火,生氣地說:“我不願和你們計較纔想這樣算了,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那些小流氓感覺李遠方好像看不起他們的樣子,也大爲光火,都說:“你以爲你是誰,你不願和我們計較,別以爲會兩下子就了不起了,信不信我們把你胳膊腿給卸下來一條?”說著就紛紛拔出了刀子。
剛纔和李遠方的那些同學打架的時候,可能覺得不必要,這些人一直沒有動刀,現在連刀都拿出來了,李遠方覺得被自己這一攪,事情反而越來越麻煩了。正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從門口傳來了一個聲音:“你們想幹什麼?”
李遠方正對著門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從門口走進來的孟季明,緊跟在孟季明後面的是魯仲明,他們的身後則是幾個五大三粗保鏢模樣的大漢。看到孟季明兩人,李遠方高興地喊了聲:“師兄!”而轉過頭去的那些小流氓看到孟季明後,像老鼠見到貓似的縮下身子,手忙腳亂地把手裡拿著的刀子藏了起來,七零八落地喊著諸如“村長”、“三叔”之類的稱呼。
孟季明黑著臉,到那個領頭的小流氓面前,劈頭就打了他一耳光,然後罵道:“我平時是怎麼跟你說的,告訴你不要到處給我惹是生非,你現在還給我惹到自己長輩的頭上。看你這身打扮,頭髮像雞窩,還花花綠綠的,你這衣服也叫衣服,整個是人不人鬼不鬼的,回去馬上給我改過來!”這個小子捱了打後,一臉的委屈,向孟季明申辯說:“三叔,不是我,是——”,孟季明沒讓他繼續說下去,指著李遠方對他說:“快向你李師叔道歉,今天要不是他手下留情,你被他打死也是白死。”
突然發生的這一連串事讓在場的其他人都傻在了那裡,搞了半天惹事的流氓和救美的英雄是一家人。隋麗則走到李遠方身邊,緊張地挽著他的手臂。李遠方突然之間覺得很尷尬,這個歌廳是孟季明的產業,這些小流氓看來也是孟季明的子侄,自己現在的行爲就像是來挑場子的,對著走到他面前的魯仲明訕訕地笑了笑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魯仲明也向李遠方笑了笑,小聲地問他:“你的朋友沒什麼事吧,要不要叫救護車?”李遠方說:“沒什麼大事,回去擦點藥就好了。”魯仲明說:“那好,我讓季明負責醫藥費和營養費,另外明後天找個時間給他們擺一桌壓壓驚。”李遠方正想推辭,孟季明拉著那小子給他道歉來了。
那小子一臉的不願意,向李遠方鞠了一個躬,故意拉長聲音說:“對不起,李—師—叔!”兩人年紀差不多,這一聲“師叔”叫得李遠方混身不自在,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只好說:“沒關係,沒關係,我們這邊也有錯。”孟季明趁機對李遠方說:“師弟,這是我們大哥的兒子,既然都是一家人,今天這件事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上不和他們計較?”李遠方心想你都打他一巴掌了,我還能和他計較什麼,但想起剛纔有的小流氓說要把隋麗留下的話,以及聽同學說過他們要隋麗跳脫衣舞的事,心裡還是有點不舒服,於是對孟季明說:“別的倒沒什麼,但剛纔有幾個人調戲我的女同學,還讓我把她留下,實在有點太過分,你回去要好好教育他們。”
本來孟季明看到隋麗緊*著李遠方,關係很不一般的樣子,現在聽說居然是因爲這些人調戲了她才惹出李遠方,實在是氣不打一處來,舉起巴掌又想打那個小子,那個小子趕緊跑到魯仲明身後,對孟季明說:“那話不是我說的,你不能打我。”
見到孟季明又要打人,而且確實找錯人了,李遠方抓住了他的手,對他說:“不是他,別再打他了。”然後轉頭問隋麗:“隋姐,我看今天就暫時這樣,我們先回家好不好?”隋麗被李遠方他們師兄師弟的搞得腦袋越來越暈,看到孟季明及幾個保鏢的樣子更有些害怕,巴不得早點離開這裡,拉著李遠方的手說:“我們快回家吧!”魯仲明注意到李遠方和隋麗的對話,對李遠方說:“我先送你們回去,別的事我們路上再商量。”
李遠方自己要走,魯仲明又發話了,孟季明就暫時放過了那幫小子,把李遠方的其他同學分別安排在幾輛他們剛開來的轎車上,他自己和魯仲明則上了李遠方的車,一起往西部大學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