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禪讓大典,沒錯,是禪讓大典。
誰都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包括趙子建。
在大典前,趙構曾單獨召見趙子建。
“大宋的江山交給你了。”
那一日強烈的陽光透過窗櫺照在趙構的臉上,眼角的皺紋和夾雜的白髮都在告訴他,他老了,力不從心了。
一個時辰後,他站在最高處,放眼望去,是滿朝文武百官,幾人忠心幾人謀反,他不知道,也不需要再知道了。
看著左邊的趙子建,他還是他心裡那個不屑一顧的稚嫩少年。
阜筬的事,的確是趙構派人殺害的,但這也是爲保趙子建的名聲。
他愧疚,但他不後悔!
就在史官奮筆疾書準備著墨寫下這歷史性的一刻時,一個人出現了,趙琢出現了。
他帶著他的兩萬親兵團團圍住了所有人,皇宮也是兩萬侍衛,雙方勢均力敵。
“趙琢,你想幹什麼?”一名老臣氣得渾身發抖,指向趙琢問道。
“昏君無道傳位稚子,我奉天命,行天事。”
虧他還多次催促沈懷辰速回臨安,看趙構這個慫樣,來不來他都贏定了。 Wωω? тTk ān? ¢○
外頭大軍交戰,此刻趙構身邊只待著一支關鍵時刻纔會出現的影衛。
他們是趙構的影衛,他們生來就是要守護趙構的,那就要保護他直到自己死的那一刻。
五十個人影連同大部分武將和趙子建的影衛也陷入了混戰中。
趙構,寧婉儀和溫景初則由若青護在後頭。
一道匕首的亮光從溫景初眼前閃過,她下意識地擋了上去,還好匕首隻是劃過她的頭髮,青絲落地。
手持匕首傷人的正是寧婉儀,而她的目的則是牢牢握緊她左手的趙構。
“到底是誰派你來的?”趙構沒想到,他甘願隱忍一切的女人卻在最後關頭想要殺了她。
寧婉儀的嘴裡好像咬破了什麼東西,嘴角慢慢流下了血跡,最後倒在了趙構的懷裡,她示意趙構靠近過來聽她的聲音,有氣無力,隱隱約約。
她笑著用盡所有力氣告訴趙構:“肚子裡的孩子的確是你的。”
說完,便撒手人寰。
另一邊情況似乎不太好,最糟糕的是,趙子建腹背受敵被擒住了。
這個時候,沈懷辰出現了,穿著鎧甲騎著快馬,一路飛馳到衆人眼前。
沈懷辰不是應該在威楚府嗎?
武將未經允許私自到都城是死罪,爲什麼沈懷辰會冒死前來?很簡單,是他未來的皇帝詔來的。
原來沈懷辰早就投靠了趙琢,虧自己還讓他在外行軍打仗,擴充勢力。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太簡單,趙構無奈得搖了搖頭。
“參見王爺。”沈懷辰翻身下馬,衝趙琢行了個禮。
“懷辰你來得正好,快和本王一起見證這江山是如何被本王奪來的。”
看到沈懷辰攜銅陵玄甲軍前來,得意忘形的趙琢放下戒心,一手搭在沈懷辰的肩上,另一隻手指向絕望的趙構。
突然,他看見趙構的眼裡閃爍的光芒,就像他看到沈懷辰時的樣子。然後他的目光轉到了沈懷辰臉上。
他的臉上的點點血跡是自己的,是沈懷辰的長刀刺穿了他的腹部。他終究是死了,死在了即將到來的勝利之前。
在此期間,無人上前來阻。
“沈懷辰救駕來遲,還望皇上恕罪。”
沈懷辰將長刀拔出,豎在地上,單膝跪地。
父親,您的仇我幫你報了。
他早就查到,當年就是趙琢以通敵叛國的名義陷害沈汶,抄了沈府,讓沈汶蒙上賣國賊的名號逃到了輪凡島,一身抱負終身不能施展。
所以他纔會和趙琢假意合作,慢慢將他的勢力轉到自己的身上。
今日大仇得報,父親您可以安心了。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趙構決定在退位前最後一次行使自己的權利進行賞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溫景初救駕有功特封景陽郡主,賜婚建王,擇日成親。”
這邊溫景初的傷口還沒包紮好就聽到趙構的賜婚,想要阻止卻被太醫按著了,傷口若不包紮好容易發炎,他可不想負這個責。
“沈懷辰,你及時趕到拿下趙琢兵馬功不可沒,說吧,想要什麼賞賜。”
真正的能人是不屑於普通賞賜的,趙構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也想盡量滿足沈懷辰。
“啓稟聖上,懷辰有二事相求。”
一是取消溫景初和趙子建的婚約,二是替岳飛沈汶等人正名,他們身上被潑的髒水太多了,太久了。
對於這件事,趙構終究還是不敢面對,當年的確是他的放縱和自私害死了一批忠臣,武將如岳飛、韓世忠等人,唯一存活的便是剛被趙構拒之宮外又以莫須有罪名被通緝的沈汶。
趙構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是怕他們這些主戰派會打得民不聊生還是怕這幫人真得贏了金人救回趙佶趙恆會讓自己失去皇位,無人知道,也無人會問。
會關心這個問題的人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所以他不敢,他也沒有資格,他決定將此事交給趙子建。
而溫景初的事情,他也不想再收回成命。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想要讓朕在這麼多人面前公然反悔嗎?”
“啓稟聖上,懷辰是有憑有據的。”
“說來聽聽。”
“衆所周知,六爻閣閣主曾許下諾言,要在招賢會上將初女嫁給勝者。”
這是一條不能反駁的理由,朝廷歸朝廷,江湖歸江湖,趙構的手再長也伸不到招賢會。
“如果昚兒贏了呢?”
“不會,因爲我也去。”
而且一定會贏。
全程溫景初都沒有吭聲,算算日子,招賢會也確實要來了,可她還有什麼可以身份可以再做這個六爻閣的初女。
禪位大典還在繼續,趙子建從趙構手中接過了沉甸甸的傳國玉璽,還有權力。
“追復岳飛原官,以禮改葬,訪求其後,特與錄用;追復韓世忠原官,以禮改葬,訪求其後,特與錄用;追復沈汶原官,以禮改葬。”
趙子建依舊打著趙構的旗號,誰拿走的就誰來還,這是萬古不變的道理。
千古奇冤終得昭雪。
在回建王府的路上,溫景初和趙子建作別了。
她本就是答應了阜筬照顧趙子建,如今趙子建已經順利登上皇位,她也該功成身退了。
趙子建也沒有挽留,如今他已登基要住在宮裡,但他依舊留著建王府。
若有朝一日,她無處可去,依舊可以回來。
儘管如此,溫景初還是去了客棧,上次沈懷辰帶她去的那家。一進客棧門,店小二就認出了她,帶她去了原先的那間房。
原來沈懷辰早就打好了招呼,一直留著那間房,一見到溫景初就給她,期限就是今天。
一進門,門就被關上了,一個黑影從後面躥過來,抱住了她。
“怎麼不住建王府?”
是沈懷辰的聲音,聲音裡滿是得意,他是算準了她會回客棧的。
“你想讓我住王府嗎?”
“包吃包住,又有人侍候保護不是挺好的,省得我兩邊跑操心了。”
“人家家裡,我怎麼好意思常住。”
要是自己真成建王府女主人,某人不是要腸子都悔青了。
“人家嗎?誰在街頭和趙子建親親我我的,我怎麼聽說還親上了呢。”
“哪家醋罈子打翻了,好酸啊。”
“趙子建和阜筬的事兒我聽說了,人家喜歡的是男人,”說到一半,又笑道:“可不是像男人的女人。”
話雖這樣說著,沈懷辰還是將溫景初頭上的腰帶咬了下來,這腰帶他見趙子建戴過。
儘管如此,他還是嘴硬道:“太醜了。”
“不會啊,我覺得還蠻漂亮的。”她是在故意氣他。
“那和這個比,哪個更好看?”
他將脖子裡的麒麟青玉摘了下來,戴在她身上,這是陪了他二十年的貼身物。
這塊玉,她是見過的,在施之桐的畫裡,在沈汶的身上。
“怎麼突然給我這個?”
“我爹說過,要將這個給他未來兒媳婦。”
兒媳婦嗎?好像連婆婆那關都過不去。
“娘……你娘,好像不太喜歡我。”
明明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爲什麼可以對自己像陌生人一樣冷漠,她就好像一夜之間變了一個人,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
“不會的,娘讓我招賢會上好好打,還讓我現在來接你回六爻閣。”
她有些難以置信,突然之間就改變態度了?溫景初也許沒有看到沈懷辰爲了她有多拼命,可施之桐都看在眼裡。
她還是妥協了。
闊別許久,六爻閣還是如往常一樣,秦鳶也回來了,一切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除了趙婉。
“對不起。”
對於溫景初,秦鳶除了抱歉還是抱歉,那是世上對她最赤誠的人吶。
“沒關係,在金營多虧了你救我。”
一事抵一事,之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吧。
反倒事施之桐一反常態,表達了對溫景初的愧疚和兩人的衷心祝福,這讓她有點兒受寵若驚。
不管怎麼說,重新回家的感覺真好。
她不知道,等待著她的還有更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