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恍惚中我感到前方有一絲光線,我努力的想睜開眼,可是卻是徒勞。無邊的黑暗裡,我驚恐的大聲呼喚著蘇天承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終於累的跌落在了地上,而腳下卻是無邊的深淵,墜落!讓我渾身顫慄。我嚇得猛地睜開眼。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溫和的陽光打在我略顯疲憊的的臉色,側過頭,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原來是個夢。我緩緩擡起頭,這才發現是戶農家。飢渴,疲憊在此涌了上來。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驀然對上了一雙疲憊的佈滿血絲的眼睛。清冷疲憊的眸子在看到我醒來的那一刻溢滿欣喜:“暮兒,你醒了!”
迎上他疼惜的眸子,我緩緩的張開口,嘶啞道:“水!”許是好久沒喝到水的緣故,我感覺嗓子都快冒煙了,我真的是渴的受不了了。所以在看到蘇天承將茶水放在我面前時,不知怎地我竟突然想笑。我只聽過餓死的,還沒聽過被渴死的。
緩緩接過他手中的茶碗,我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許是太急了,喝的太猛,我不禁被嗆得咳了起來。
本來就沒有多少勁,這下我終是無力的倒在了蘇天承懷裡,不住的喘息著。蘇天承伸手輕輕的拍著我的背。我靠在了他的懷裡,半天這才緩過來勁。
他伸出手臂輕攬過我的肩頭,和煦的陽光打在了我們兩人身上,四周是出奇的靜。時光在這一刻就似停止了般,靜謐,抑或是美好。
緩緩的側過頭,我這纔看道他胳膊上纏著紗布。心在此刻猛的疼了一下。我緩緩的伸手,輕扶上那胳膊,心疼道:“還疼嗎?”半天也未見他有任何言語。
我緩緩的擡起頭迎上他深邃的眸子,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見他低頭輕笑著,輕吻上我的臉頰。半響,這才聽到他說道:“不疼!”看著他怔怔的目光,不知怎的眼角竟溼了起來。
看著我如此,蘇天承仰頭看著窗外,緩緩說道:“暮兒,我有件要事需要去辦!”
話爲說完,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蘇天承難道是想丟下我嗎?我驚恐的望著他,急忙開口道:“那個,我和你一起去!”
我惶恐的盯著蘇天承,生怕他不同意,撇下我一個人在這個地方。看著他半響未曾言語,我焦急的開口道:“我很能吃苦的!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你別丟下我好不!”第一次我這般低聲下氣的跟人說話!我怕!我怕蘇天承將我丟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兩天前的情形在此出現在腦海裡。鼻子一酸,我慌忙的低下頭去。
半響,蘇天承輕擡起我的下巴,怔怔的看著我,輕聲笑道:“我有說不帶你嗎?”
擡眼,看著他戲虐的目光,不知怎的我竟想上去揍他。我都快被他嚇死了,他還在這好生得意!伸手擋過他的手,我冷冷的盯著他:“敢欺負我!”說著便伸手在他胳肢窩撓了起來。敢欺負我!看我蘇暮如何治你!
撓了幾下,也沒聽到蘇天承的笑聲,我愣愣的擡起頭看著他,若有所思:“你不怕癢!”話未說完,便見蘇天承突然湊了過來,不懷好意盯著我,戲謔道:“你說呢!”說著便伸手在我胳肢窩撓了起來。我目瞪口呆的蘇天承!癢!頓時傳遍了全身,我咯咯的笑了起來。太癢了,我笑著不停的去擋蘇天承的手,沒想到蘇天承得寸進尺。我想怒卻是怒不起來,只得大笑著求饒道:“——呵呵——呵呵我錯了!——呵————我錯——啦!”我在牀上不停翻騰,太好笑了!我真的是笑的喘不過來氣了。我強忍著癢,伸手在他胳肢窩撓了起來,沒想到這次他卻是哈哈笑了起來。
笑聲如此爽朗,我一時竟愣住了。原來蘇天承也是怕癢的,我頓時得意不已。趁著蘇天承沒有防備,我伸手抓住蘇天承的衣領,一把將他扳倒在了牀上。這一次我不治治他,都彺了我蘇暮的大名了!
我伸手往他胳肢窩撓去,只聽他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戲虐的盯著他,輕笑道:“錯了沒?”看著他死不承認的樣子,我伸手將他往死裡欺負道:“說!錯了沒!”說著說著不知爲何竟把眼淚給說出來了。我看著他,再也忍不住趴在他身上哭了起來。這幾日的委屈,難過全涌上心頭,不過還好一直有他在。
我真的不明白爲什麼蘇天承非要當日就走,他自己手臂都還沒好,就非要急著走。就這樣我在蘇天承懷裡睡了醒,醒了又繼續睡,這樣大約走了幾日。這日我迷迷糊糊的睡著,蘇天承推了推我說:暮兒,到了。”我揉了揉眼緩緩坐直身子,往前面看到,只見不遠處有好多人馬在那紮營。我疑惑的看著蘇天承忙問:“蘇天承,我們這是去哪?”蘇天承清冷的目光盯著前面淡淡的說道:“西征軍大帳”。
“啊!”我愣愣的看著他,擡腳剛走幾步,老遠就看到一隊人馬往此處趕來,塵土四起,沙塵漫天。只見那一對士兵翻身而下,齊齊的跪倒在地齊聲高呼:“恭迎蘇將軍”。蘇將軍?我愣愣的看著衆人。誰是蘇將軍?
我詫異的看著這一切,一路上,凡所到之處,都在高呼“蘇將軍回來了!蘇將軍回來了!”蘇天承是將軍?他不是商人嗎?我一時愣在那!這時從人羣閃開了一條道,一個身穿鎧甲,手持鐵劍的人走了過來,單膝跪地道:“末將,韓齊,恭迎將軍。”蘇天承冷冷的盯著眼前的人,緩緩道:“韓將軍,免禮。”清冷話語,威嚴震懾著四周。
只見韓齊站直身子恭敬的領著蘇天承走到一頂很華麗的帳篷前,門口的侍衛撩起帳門,蘇天承率先而入,我亦跟著他走了進去,一干人接著都走了進去。
帳內,韓齊問道:“將軍,我等此番奉將軍之命,火速前行,兩日之內,必能趕往緇右,不知將軍還有何吩咐?”
“韓將軍辛苦了!”蘇天承冷冷的掃過衆人,冷聲說道:“衆將聽令,依舊按原計行事。”目光如此犀利,彷彿君臨天下的王者。我這時成才反應過來,爲什麼蘇天承會日夜不停的趕路,那是因爲軍中不能一日無主。而楚國人也定不會料到數百里之外有著二十萬大軍。
衆將離開後,我擡頭問他:“他們問什麼叫你‘將軍’?”蘇天承看著我,一陣輕笑,末了才緩緩解釋道。原是那次蘇天承潛入出國境內探取地形,不巧被人發現,腿部中了一箭。緇右是個小城,處於我夏朝於楚國交界,青石坡南是楚國,坡北是我夏朝。所以我那日纔會在青石坡看到蘇天承。而他爲了探取更多的情報,便留在了我們緇右城。而今楚國人來犯我朝,蘇天承則是回來率領大軍給其出奇不意的襲擊。
我輕聲笑著,原來是這樣,嬉笑道:“那日,你若沒遇到我怎麼辦?”只見他笑著颳了下我的鼻子:“可是我遇到了!”
我愣愣的看著他的舉動,半天才回過神來,“你什麼時候學會油腔滑調了?”說著我便伸出拳頭往他砸去。而他卻是隻笑不語。末了聽他說道:“暮兒,這幾日要可要委屈你一下,做幾天我的侍衛。”
侍衛?我愣愣的看著他,見他一臉正色,我忙站的筆直恭敬的說道:“是,將軍!”蘇天承看了看我著架勢,一陣輕笑:“早些休息,明早還要趕路呢!”
“屬下遵命”我恭敬的回道,說著便嬉笑著走了出去。
兩日後,淄右城內,楚軍四散而逃,我軍乘勝直追,直至河陽。就在我大軍士氣高昂時,蘇天承大手一揮:“命令衆將士,停止追擊。”
韓齊疑惑走上前去:“將軍,此時楚軍,軍心渙散正是我等乘勝追擊時,爲何卻要停止追擊?”蘇天承面色冷靜的說道:“過了河陽,不出百里就是上蔡,此處乃楚軍駐地,有重兵把守,人馬兩倍於我,若長驅直入,必會傷亡慘重,此番停止追擊,我自有打算。”在緇右的時候蘇天承就已經查到河陽住著大批人馬,其目的就是爲了北上攻陷胡山一帶所有城池,進而攻打我朝重地上京和洛城,從而使我夏朝改朝換代。但是其犯了兵家大忌。“其久則鈍兵挫銳,久暴師則日用不足。”而早在兩年前蘇天承就在謀劃此事,在緇右一年多的時間他已囤積了不少糧草藏了起來,這次緇右雖被楚國人佔領了一些時日,卻並未發現。我軍將士已有足夠的糧草,現在主要是楚國人那兒。兵家常言“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此番只需截斷其糧草,楚軍必會人心渙散。
是夜,蘇天承一身戎裝,手握青龍劍立於衆將前:“今夜,我帶三千將士潛入敵後,斷其糧草,韓將軍,派些人掩護。”韓齊俯身行禮道:“將軍不必親自前去,有末將去便是。”蘇天承看著韓齊道:“韓將軍,你有更重要的事,負責掩護我們撤退。”
夜裡蘇天承帶兵潛入敵後,不一會兒便聽到有人在叫“大軍撤退!”撤退?怎麼撤退了?蘇天承他們怎麼辦?我趕忙攔住韓齊問道:“韓將軍,將軍他們還沒回來,我們怎麼撤了?”
韓齊看著我神色嚴峻:“蘇侍衛,這是將軍命令,必須撤!”什麼將軍命令,我看到道是你的命令:“我不走,我要等將軍回來。”韓齊怒喝道:“軍令如山,由不得你!”
大軍很快的撤出了淄右城,我大叫著不走卻硬是被拖出了城。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從遠處傳來陣陣兵馬聲。趕忙瞧去便看到蘇天承領著一隊人馬,從遠處駛來。待走進了翻身下馬,早被等在原地的衆將簇擁著送進帳裡。我正欲進去瞧個究竟。卻被門口的侍衛攬了下來:“將軍有令,任何人離本帳不得超過十步。”
十步?我諂媚道:“這位大哥,我是將軍的貼身侍衛。”那人依舊穩如未聞。我沒法只好在門口十步外等著。天邊已泛起了白色,我揉了揉發酸的眼睛,爲了不讓自己瞌睡,我在門口來回的踱著歩。走著走著前面突然出現了一雙黑色緞靴,我往左走他也往左走,我往右他也往右。我不耐煩道:“這位大哥,你怎麼——”說著便仰頭去瞧那人。在看清來人的那一刻,我愣在那一句話說不出來。半晌才憋出一句:“你回來了?”蘇天承臉色略顯蒼白依舊笑著:“冷嗎?”。
我愣愣的看著他,忙搖了搖頭。隨蘇天承進入帳後,我這纔看清蘇天承腰上纏著繃帶。他受傷了?我欲伸出手撫上那傷口,心疼的說道:“疼不疼?”只聽他笑道:“心疼了?”都傷成這樣還嬉皮笑臉的,我怒道:“蘇天承,你給我聽好了,你可是我蘇家的夫婿,在我蘇家沒退婚之前,你的性命有一半是我們蘇家的,所以你在每次受傷之前要好好想清楚了。”蘇天承詫異的看了我一會兒,哈哈的笑了起來。
我白他了一眼嘀咕道:“有什麼好笑的?”沒想到他卻笑的更是厲害,真是不可理喻,我轉身不予理他向外走去。蘇天承忙拉著我:“好!好!好!我知道沒夫人的命令,爲夫不敢死,那沒我的命令,你也不許有事!”我伸手打他:“什麼死,死的,我將來可是要做蘇夫人的。”
昨夜,蘇天承帶著三千名士兵從小路繞到敵後,燒燬了楚軍的全部糧草。撤退時被楚軍發現,一怒之下,窮追不捨,三千士兵所剩無幾,他在混亂包圍中腰部被劃了一下,雖擦破了一層皮,但是刀上卻是有毒,待楚軍行至緇右時,發現我軍人馬早已撤退,恐中計便不在追趕。現在傷口做了及時處理,已無傷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