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密斯中尉站在走廊上，看著黑暗的天空。
幾個士兵打著煤油燈，坐在地板上就著水啃著乾糧，又或是從包裡拿出一支香菸點上，愜意地休息著。
煤油燈照亮了黑暗的走廊，一束束光從教學樓的五樓射到黑色的天空中。
“中尉，喝咖啡嗎？”一個士官問他。
“哪來的啊？”史密斯問道。
“我在四樓煮的，樓下拿幫子傢伙一人喝了一杯?！?
“不了?！?他看了一眼表，擡頭看了看月亮。
士官的肩膀被拍了拍，史密斯說到:“七點五十了，你下去叫他們收拾收拾。準備出發！”
士官提著突擊步槍，咚咚咚走下了樓。 “士兵們，收拾裝備，出發！” 所有的士兵將那些放在牆旁邊的槍拿上，將自己的揹包跨在肩上。
那些副機槍手們將彈藥盒提上，機槍手將彈鏈搭在右肩，將機槍口朝外，一起放在肩上。
“向右看齊！向前看！”
士兵們站成一條線，眼神嚴肅。
“出發！” 他們集體跑下了樓梯，四樓的那羣士兵也開始跟他們會合到一起，從樓梯那兒走下了樓。
德國士兵頂著黑漆漆的天，跑出了校門。
他們在泥土路上奔跑著，靴子踩到了水坑，水花四濺。
涼風在他們耳邊吹著，細雨綿綿，打溼了那一套套灰軍服。
他們繼續跑著，他們在雨中看到前面有一個陣地。
陣地中有一道細光放了出來，對著他們晃了幾下。
對面跑出來一個同樣穿著灰軍服的人，對著史密斯點了點頭。
一個士官也從戰壕裡爬出，朝史密斯彙報:“三班和迫擊炮組報道！”
史密斯揮揮手，食指和中指合併，指了指公路另一邊。
士官大聲喊著:“前進！” 陣地裡的士兵都爬了出來，機槍組將MG42的彈鏈換下，裝上彈鼓後也提著機槍走了出來。
雨似乎變大了，水滴從盔檐滴下來，流到了他們的衣服裡。
道路變得泥濘，但他們依然在奮力奔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突然，一門巨大的探照燈亮了起來。
史密斯被刺眼的燈光逼得用胳膊肘捂住了雙眼。 蘇制機槍的聲音響起，前面的幾個士兵倒在了水坑裡，他們的血把水也染紅了。
“喂！朝路兩邊跑！”一個老兵大吼。
剩下那羣德國士兵開始瘋狂跑起來，不過還是有兩個士兵在翻到路旁的溝裡前倒在了地上。
“迫擊炮組！”史密斯使勁全身力氣喊。
炮手與副炮手將迫擊炮架好，將一枚炮彈塞進炮筒。 “砰”的一聲，炮彈以一道弧線，飛向了敵軍陣地。幾個敵軍士兵被炸翻了。
有個班的機槍組將機槍重新架好，“希特勒的電鋸”再次大聲響起來。 蘇軍士兵被一度壓制，他們的機槍也被幾枚飛來的手榴彈炸成了碎片。
不好的東西出現在了史密斯眼簾。
一輛T34從敵軍陣地後的樹林子裡開了出來，衝上了陣地後的泥路。
“坦克！快後撤！”
坦克的炮塔旋轉起來，炮口對著他們。一枚炮彈在路中間爆炸，泥土碎屑撒了史密斯一身。
幾個士兵已經倒在了地上，血濺了一地，血腥味充滿了戰場。
“快撤！”臉上滿是泥水的他大喊大叫。
剩下的人開始邊打邊撤，還有的人直接朝著學?？癖计饋怼?
疲憊的士兵剛衝到校門口時，正對著大門的漆黑一片的小道也閃起火花。機槍子彈又將幾個人放倒在了空地上。
“該死的”史密斯罵道，“還沒完沒了了??！”
他比較幸運，在槍口火花開始閃起來之前，他就跑進了教學樓的樓梯口。
他將槍對準那片黑暗的小道，猛地扣下了扳機。
他遠遠地聽到了金屬相互碰撞的刺耳聲。那挺機槍也停止了射擊。
“快！跑過來！”
五六個士兵跑進了樓梯口，但當剩下的士兵向跑進來的時候，那條小道的掩體後又開始閃火花。
更多的人倒在地上，還沒死的也只能慘叫著，在地上用雙手爬向樓梯，但最後被蜂擁而來的子彈打成馬蜂窩。
蘇聯的追兵趕了上來，把校門口的德軍士兵統統剿滅後，便開始對著樓梯猛攻。
“給我守住樓梯！”
ST\G44和其他的槍開始怒吼，子彈深深嵌進了那些即將跑進樓梯的蘇聯士兵。
一枚木柄手榴彈飛了過去，爆炸將更多穿著綠色軍裝的人炸得血肉模糊。
蘇聯軍隊再次停止了進攻。史密斯和剩下的人趁著這個機會急急忙忙地衝向了五樓。
他累得倒在了地板上。勉強將自己撐起來後，翻了一下揹包，檢查了一下地圖還在不在。
還好，它還在。
上下眼皮打起了架，他沒忍住，還是閉上了眼。
似乎還沒睡多久，巨大的槍聲將史密斯吵醒了。
天空早已發亮，只不過陰雲依然沒有散去。
他看到排裡最後除了他之外的七個士兵開始朝著樓下開火。子彈在空地和五樓直接的地方四處飛，擊中牆壁的反彈聲已經開始讓史密斯無法忍受。
他拆下彈匣，換上新彈匣後一拉槍栓。再次狠狠地扣下扳機。
槍身猛烈地抖動著，拋彈口一關一合，將空彈殼拋出去。
蘇聯人又開始玩人海戰術。他們不顧阻擊的火力，不要命似的往前衝，後面的人踩著前面的人的屍體，衝到了樓底下。
“撤回來！進教室打！”
他們跑進了教室，還有個士兵拉著受傷的戰友進了去，在地上拖出了條長長的血跡。
整個排的人在一些桌子椅子或者是牆壁旁蹲著，把槍支起來，靠著身體。
“士兵們，”史密斯說，“現在敵人已經逼過來了，打贏他們已經成了不可能的事情，你們有誰想要投降嗎？”
沒人有反應。
“很好，”他滿意地點了點頭，拿出了打火機，將地圖變成了一團火焰，“現在，我們不知道敵人的部署，他們自己也不知道了。反擊吧！小夥子們！”
一個蘇聯士兵走到了窗外，史密斯旁的一個士官用突擊步槍將他打成了篩子。
史密斯拔出了腰間的最後一枚手榴彈，他拉掉引線後朝著走廊外扔了過去。
“趴下！”
他們趴在地上。爆炸的溫度灼的他們臉上發燙。
一個年輕氣盛的士兵突然跑出去，用槍托去砸另一個走到外面的敵軍士兵。
“喂！別出去！”
他和那名敵人廝打在地上，當他把敵人砸得七竅流血後，站了起來。但從走廊衝過來的其他敵軍士兵把他放倒在了地上。
“真該死！”史密斯猛地錘了一下牆壁，然後半個身子探出去。對著他左邊的敵軍士兵掃射起來。又有幾個人倒在了走廊上。
他剛剛把子彈打完，準備縮回去換彈藥時，一把SVT40突然勾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樓梯口拉。
“中尉！”士兵們吼著，向走廊上衝了過去。
他兩手抓著脖子上的那把槍，使勁地掙扎著，但是手腳一直打滑，根本使不上勁。
那個強壯的敵人把他甩下了樓梯。他無力地滾了下去，胳膊和腿被硌得生疼。
史密斯雙腿發顫，站了起來，看著那羣士兵與敵人們開始了白刃戰。
他剛想衝過去幫忙的時候，一個槍托狠狠地砸了他的後背。
還好他抗住了，沒有跌在地上，磕掉他的門牙。
一個後蹬，把那個背後想補掉他的蘇聯士兵踹下了樓。
史密斯拔出了匕首，幾步衝上了去，撲向了其中一個蘇聯士兵。
鋒利的匕首一下一下刺進了敵人的大動脈，鮮血噴涌而出，沾滿了刀刃和手。
他看到一個政委，拿著手槍，對著一個爬不起來的德國士兵，扣下了扳機。
士兵高傲的頭顱一下子低了下去。
史密斯眼睛裡放出了滿滿的怒火。他衝了上去，將匕首死死插進了政委的右肋骨。
政委回過頭，瞪大了眼，咬緊嘴脣，用一種可怖的眼神盯著他。
他可沒被嚇到。史密斯左手抓住政委的另一邊，握著刀柄，趁勢將手一擡，將他扔下了樓。
史密斯攤在走廊上，定睛看了牆壁一會兒，站了起來，走進了教室。
“呼叫暴雪，呼叫暴雪?！彼麩o望的用教室裡的無線電呼叫連部，“請求火炮支援！座標學校！”
“史密斯！”無線電那一頭回答，他聽出來是他的連長文特爾，“三班的人告訴我你現在就在學校啊。地圖呢？！”
“地圖我燒掉了，他們只有高級軍官知道地圖的內容?，F在我燒了它，他們那邊就沒人知道他們的部署了！”
“那你呢？！你們排的人怎麼還不撤回來？！”
“我們排……除了我，都陣亡了……”
“媽的，那我帶人把那幫敵人削了！”
“別，別過來，敵人似乎很多，別把整個連都搭進去！”
“所以……”無線電那頭頓了一下，“你想和他們同歸於盡？”
他沒說話，將手槍對著走廊開了一槍，將外面一個蘇軍士兵爆了頭。
“你他媽的說話?。 睙o線電的聲音越來越大聲。
“對不起長官，”他最後用無線電回答，“呼叫火炮支援……”
“已同意，準備校準目標?！?
……
“祝你好運……”
他一步步的走出教室，猛然一拐，對著樓梯連續扣下扳機。
已經滿是屍體的臺階上又多了幾名新成員。
一枚子彈擊中了肋骨，他倒在地上，手捂著傷口。
史密斯盯著那名高大的蘇聯士兵，現在那士兵正用槍對著他。
他的嘴角揚了一下，他已經聽到了炮彈的呼嘯聲。
那個士兵似乎也聽到了，他乾脆將槍架起來，坐到了史密斯旁邊。
“兄弟，地獄見吧?！笔访芩褂枚碚Z說道。
那個士兵點點頭，同意他的觀點。
他閉上了眼睛，縱容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貫穿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