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恨的力量

“我要殺了你！”

小詩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整個人在危險地顫慄著，她衝了上去，卻被元宵一把從後抱住往後拖。

“這麼遠的距離，剪刀能飛過來嗎？呵，要用槍纔有用。”掙扎中，小詩依舊把手機攥的緊緊的，他不疾不徐的話從裡面傳了過來，“轉身，牀頭櫃子有槍，拿出來，對準我，拉開保險栓，扣下扳機，你就能夠殺了我。”

“Alice！你要幹什麼？！”元宵尖聲吼道，“他是一個瘋子！你也要跟著他一起瘋嗎？”

“你放開我！”瘋狂下的小詩竟然掙脫了元宵的束縛，她跌跌撞撞地來到牀頭，拉開了抽屜，一把抓出那把槍來到窗戶前對準了對面的那個男人。

“我真的要殺了你！我真的要殺了你！你爲什麼要把我帶回喻家？！你爲什麼要這麼處心積慮的折磨我？！你到底要的是什麼？！”

要的是我的死亡，還是我的瘋狂？！

“不夠，現在還不夠，我要你爲你母親贖罪，重複我母親所遭受過的罪孽，我要你重複她走過的路——流產，瘋狂，病痛，直到死亡。”

“我的人生，爲什麼要你來安排？！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你爲什麼要折磨我！爲什麼？！”

“扣下扳機，你就能殺了我，可是你下得了手嗎？”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小詩痛哭失聲，搖著頭，她的手指已經扣緊了扳機，卻在不斷的發抖著。扣下去！扣下去！當那個人死在她的手中，她才能得到解脫！只有這樣，她纔給她早夭的孩子給一個交代！

“我要殺了你！”她“砰”的扣下了扳機！

子彈在打破了窗戶，一塵不染的玻璃碎裂的聲音將所有的一切打碎。

“嘩啦！——”

小詩睜開眼睛。

黑黢黢的夜裡，沒有一盞燈，連一點點的月華都透不過厚厚的牆壁。她無法分辨時間，反手摸到牀頭。那裡的木頭軟軟的，她很久沒有修剪的指甲長長的，尖尖的，很輕易地就劃下了一道痕跡。她來回的用勁，把那道痕跡給刻的更深一點。

那裡已經有二十八道痕跡了。每當小詩睡醒之後，她就會在牀頭刻上一道痕跡，她以這樣的方式提醒自己過了多少天。一道一道地摩挲下去，她的腦袋裡什麼都沒有想，就像一個乾涸的容器，空洞，寥廓。

下牀，在黑暗中準確無誤地走到那個已經被封上的洞口處，端起放在地上的木質盤子，摸到裡面的一碗飯菜。碗碟是也是木質的，裡面盛滿了營養搭配均衡的飯菜。但是，都是一些軟軟的菜汁和被燉的爛爛的肉糜，連一根可以卡住氣管的魚骨頭都沒有。

小詩熟練地拾起盤子裡唯一的一個木勺，大口大口地勺著飯送入口中。這時候的她，不會想到什麼淑女守則，進餐禮儀。唔，味道很不錯，不知道睡了多久，餓的頭有點暈，她直接坐在冰冷的地上，大口大口地嚥著。只有在吃飯的時候，她纔會感覺自己是一個存活著的生命體，而不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的靈魂。

吃完飯後，她習慣性地想掏包裡的紙巾，但是仍舊只是在冥寂的空氣裡做了半個無力的動作後，便收了回去。

站起身來，爬到牀上去，把被子蓋住頭，期待著一個無噩夢的睡眠。

她不知道自己是活著的，還是已經處在永恆的死亡。只是每當她覺得自己已經自由地離開這個世界之後，冰冷的空氣總會把她倏的拉回現實。睜開眼睛，看到一片無光的黑暗。拉上被子，還沒有餓到想吃飯的話，便把自己縮成一個球，團在被窩裡，閉上眼睛，再次期待一個無噩夢的睡眠。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有一天，她突然意識到，如果自己再這樣下去的話，她便要以一個動物的姿態活著下半輩子，她突然萌生了強烈的求生慾望，她開始不停地對自己說話，已經不知道多少天沒有說話的嗓子完全喪失了言語，找不到發音的感覺，只是嘶啞的“吼吼”聲，漸漸的，她找回了說話的能力。她不停地換語種，讓自己不要遺忘自己曾經學習過的一切。

她抱著雙膝，不停地說話，當她發現自己有點奇怪的時候，她察覺到自己身體的熱度高的有點不正常了。

她躺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滾燙的臉貼著地板，冰涼舒適的感覺讓她發出了一聲滿足的喟嘆，她不由得的更加貼近地面，恨不得把自己變成塵埃，緊緊地附在地上。

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的她，聽覺和嗅覺竟然比平時更加的敏銳，她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又像是夢到的那樣漂浮起來，完全掌控不了自己的身體。連一根手指頭，都擡不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她感覺到了光的存在。

沒錯，是光！對於一個長久生活在完完全全的黑暗中的人來說，一點點明亮的因子都可以在第一時間內激活起每一個細胞。她以爲是自己在高燒之下的幻覺，然後，她真的聽到了腳步聲。

同樣的，在極度安靜的環境下，對於不屬於自己聲音的動靜，她也變的極度敏感起來。而這個本來輕如羽毛的聲音，一下子被她敏銳地感覺到，這是腳步聲。

一隻較爲枯瘦的手擡起她的脖頸，低呼了一聲，好像是被她的溫度給嚇到，然後一個平和的聲音響起：“高燒，營養不良。她體質本來就弱，趕快打退燒針吧。”

另外一個聲音感嘆道：“從沒有一個人能夠堅持這麼久了……在這種環境下……曾經最好的記錄是十八天……是一個監獄男性囚犯……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個女人……”

一管冰涼的液體扎入她的體內，流入她的血液中，她的意識漸漸飄遠，一切感官都模糊起來，等到她因爲藥液裡安眠的成分睡過去之後，她纔想起，她聽到了三個不同的腳步聲，而說話的只有兩個人。

她在等待最後一個人的說話，她想等到那個熟悉到骨子裡的聲音，激起她一切恨意，來給她活下去的力量。

ps:抱歉哦，現在才更~爲了補償，明天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