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麼囉嗦,都像我媽了。”陌兮笑道。
“還笑!”小瑩正色道,“你這臉色,那麼黃,一看就是不健康!我的如花美人,再這樣下去,你都要枯萎了。”
陌兮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小瑩更加憂心了,“陌兮,你才二十多歲,你還那麼年輕,女人最寶貴的時光,你真要讓自己人老珠黃嗎?”
陌兮用手摸上自己的臉,“我真的看著有那麼老嗎?”
怎麼今天聽到兩個聲音都在對她說起“人老珠黃”這個詞呢?
可是她面對的是生存這個問題,她沒有那麼多精力去想那麼多的。
“那就保佑我儘快恢復貼身管家的職位吧!”陌兮樂觀地說。
小瑩一聲嘆息,說:“我會去爲你燒香拜佛的。”
陌兮瞪了小瑩一眼,說:“你就對我那麼沒信心嗎?”
人只有絕望的時候,纔會相信神靈。
小瑩在心裡再一次嘆息,陌兮得罪的可是個大人物,明顯是被人雪藏了,上頭壓著,要出頭真是難呢!
陌兮這一年特別不順,不光是犯太歲,還犯小人。
……
其實,在酒店上班的時候,陌兮遇到俞佐琰的機會也不是很多,尤其是這段期間,聽說他都是早出晚歸的,還真是個大忙人來著。
比起以前四處鬼混的他,如今他倒是非常上進的,很多時候,陌兮都不能將現在的這個男人和以前的那個小痞子視作同一個人。
不過,即使是在以前,在陌兮看來,俞佐琰都是個腦子非常好使的一個人,是她心目中的“最強大腦”來著,只是看他有沒有那個勁頭罷了。
以前,他是個非常慵懶的一個人,偶爾動腦也是用在亂七八糟的地方,比如說泡妞,又比如說和警察玩腦筋急轉彎。
即使當年,他是那麼不上進的不良青年,但陌兮卻對他是沒有什麼要求的,她只求他對她一心一意,哪怕他永遠不能出人頭地。不過,這個要求對一個浪蕩子來說,顯然是太高了,他的心那麼燥亂,豈能爲其所困。
當發生那天晚上的事後,於陌兮還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對俞佐琰,怕他會糾纏她,怕他會再做出那般失控的舉動。但是後來看他一派如常,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想來是早已把那晚的事忘的乾淨,又或者是他那晚喝醉了酒,不記得自己對她做過什麼了。
不過,如此甚好,她希望與他的糾纏到此爲止,因爲,倘若他想玩,她是玩不過他的,當年那場你情我願的遊戲,就以她的失敗告終。
如今,他是一個有妻室有兒子的男人,應該也理解了作爲一個男人身上的責任吧!所以,即便是再貪玩的男人,結婚後都會有所收斂的。
到了週五這天,陌兮四點鐘下班後就坐公交去了於是岸的學校,當她趕到的時候,孩子們都放學回家了,只剩下是岸一個人在玩滑梯梯。
“美人,你終於來啦!”看到陌兮媽媽之後,是岸向她奔了過來,躍到她身上,在她的臉上親了一口。
在於是岸心裡,陌兮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所以,有時候他就叫她美人。
當於是岸衝過來的時候,陌兮重心不穩,向後踉蹌了一步才穩住,拍了拍小仔子的屁股,說:“於是岸,你長重了!”
“是你太瘦弱了!”於是岸撅嘴說。
陌兮還要說什麼,卻見於是岸在那裡不停地吐著口水,說:“呸呸呸,你臉上好多沙子,以後都不親你了!”
陌兮抹了一把臉,說:“路上灰塵太大了,這邊風也很大,你敢嫌棄老孃!”
於是岸看著媽媽,發現她頭髮已經被吹得凌亂,用小手幫她梳理的時候甚至都打結了。
“我剛學了一個成語,叫‘風塵僕僕’,用來形容你現在的樣子,非常合適。”於是岸一臉笑意說。
“你真聰明!”陌兮捏了捏於是岸的鼻子說。
“媽媽,你還是讓外婆來接我吧,你好慢?你以後不用來學校了,直接回家等我就可以了。”於是岸嘟著嘴說。
陌兮愣了愣,說:“好吧。”
其實,於是岸是心疼媽媽一下班就趕來會太累。
晚上,婆孫三人擠在一張牀上,陌兮媽媽難得能和女兒說說話,便有說不完的話,說的無非就是讓她考慮再婚的問題。
說有好多不錯的男人與她打聽這事,要她可以抽空去相幾個,說她不能老是一個女人帶著孩子一直這樣辛苦下去,說好多女人離異後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如此云云。
陌兮如今不想考慮那麼多,只想把於是岸培養長大,她有兒子就夠了,她不需要丈夫。
不過,因爲母親太多操勞的緣故,日漸憔悴,陌兮心疼她,不想和她有當面的衝突,所以只能隨口應著。她平時沒什麼時間,倘若老人家哪天真讓她相親,她再找個理由搪塞掉便是。
以前,陌兮做貼身管家的時候,其實是沒有自己多餘的時間的,工作性質需要她24小時待命服務,所以,她能與家人見面便變得彌足珍貴。
本來,她一個拖家帶口的女人,是不符合貼身管家的要求的,但她再三保證,絕對不會讓家事影響到自己的工作,而且從她幾年的考勤裡,也從來沒有請假的記錄,領導這才同意了考慮給她機會。
反倒是她做保潔員後,工作是累了點,但是每週都有一天休息,這一天,她都把它用來計劃在兒子身上。
陌兮大學的時候,學的是酒店管理,但是她沒有畢業,所以工作不好找,她記得離婚後剛去找工作的時候,屢次被拒,後來她絕望到去麥當勞面試,人家讓她試工,她非常賣力地收拾桌子不停地拖地,保持店內整潔,幾個小時後,人家竟然給她按小時結算了工資就讓她走人了。
連這種沒什麼門檻的工作都拒絕了她,她以爲自己真是太差勁了。後來,因爲面試時的良好表現,竟意外的被現在工作的這家酒店錄用,做了三年客房服務員,一次難得的機會讓她參加了貼身管家的培訓,幾個月的培訓後,她正式成爲了一名貼身管家。
她一直很珍惜這次機會,做事也始終小心翼翼,可惜,她的能力還是沒得到酒店高層的認可。
一直那樣在現實的各種打壓下,拼命的掙扎著生存,然而卻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她不是沒有絕望過。她感謝上天給她送來了寶貝兒子,這是她不能倒下的動力。
這晚,母親一直跟陌兮說話,直到凌晨,陌兮終於撐不住,不知不覺中睡過去了。
第二天,陌兮陪同母親捯飭菜園子,於是岸便在一旁玩自己的,時不時地還會問一些可愛的問題,也會如大人般說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話,讓母女兩人忍俊不禁。
在菜園子裡忙活了一天,陌兮感覺腰都要斷了,甚至很多天之後還有些隱隱作痛。
與兒子度過了一天一夜的田園生活後,陌兮不得不趕回去上凌晨十二的夜班,連續地苦力勞作,讓她疲憊不堪。
當陌兮檢查了一遍她所負責區域的衛生之後,回到休息間稍作休息。
同樣是值夜班的王阿姨坐在一旁,與她有的沒的聊著天。
王阿姨說,她有個侄兒子,在事業單位上班,有份穩定的工作,離異兩年,帶著個六歲的女兒,如今有再婚的打算,問陌兮有沒有想法。
陌兮自然是拒絕了的,不過王阿姨還是沒有放棄對侄兒子的誇讚,東扯西聊,以求陌兮能夠動搖。
然而陌兮實在是太累了,肩膀痠疼得厲害,便不由自主地靠著牆壁,而王阿姨的絮絮叨叨儼然成了催眠曲,弄得她直犯困。
不知不覺間,陌兮發出平緩的呼吸聲,她睡著了。
王阿姨自顧自說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的聽衆已然無法接收到她信號。
看著陌兮姣好的面容,恰到好處的五官,她不由得一陣嘆息,多標緻的姑娘啊!爲何要一個人承擔生活的壓力呢?看把自己累的!有時候該找個肩膀依靠就得找,這麼好的條件,又不是找不到。
看陌兮睡得沉,王阿姨便不好打擾,搖了搖頭,嘴裡碎碎念著上工去了。
陌兮竟然在上班時間睡得天昏地暗,後來她是被人搖醒的。
“陌兮,醒醒……”
陌兮睜開迷濛的雙眼,竟對上了客務部的林領班,她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皺著眉頭喚她的名字。
“是領班啊,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就睡著了。”陌兮緊張地站起來,諾諾道。
林領班皺了皺眉,說:“傳你半天沒反應,我只能找到這兒來了。25樓的過道需要去清理一下,2501號房的客人今晚喝醉了,鬧出很大的動靜,打掃的時候,你自己注意安全。”
陌兮點頭應下,立馬拿著工具便直奔25樓。
25樓的過道一片狼藉,彷彿剛經歷了一場激烈的鬥毆般,一地的碎酒瓶,甚至還有觸目驚心的血跡。
陌兮看向2501號房,另一個值班經理正在門外候著,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一臉焦躁不安。